“我們好像還沒和好。”看著他如此無賴,夕雨不禁磨著牙怒罵道。


    蕭寒見狀,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一向冰冷的目光此刻也噙滿了笑意,“小傻瓜,你明知道不是這樣的。”


    他竟然一副沒事人的模樣,之前他們鬧得那麽僵,他也像是沒有這迴事一般。


    此時此刻,他仍然是之前那個蕭寒,而她,也仍然是那個夕雨。


    看著他一副欠揍的臉,夕雨真的很想生氣,可是不知為何,她卻氣不起來。


    “不是這樣是哪樣?”她賭氣道,“我從來沒有忘記你在雪峰上說的話,所以,蕭殿主,請你自重!”


    蕭寒臉色一沉,終於露出一絲極為尷尬的表情,他自己說的話,他記得非常清楚。


    當初為了把她推開,他說出來的話就連自己都心痛,更何況是她?


    他說,我不喜歡你了,你不要纏著我。


    他說,以後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們各走各走。


    他說,我們沒什麽好說的。


    他說,我們結束了。


    ……


    想起這一切,又想起那個被他丟在身後,孤單瘦弱的纖小身影,蕭寒的心頓時像是被什麽一點一點剜開般,那麽那麽的痛。


    她曾在他身後聲嘶力竭的喊,蕭寒,留住你的命,我要和你算帳!


    那時候的她一定很傷心難過,她最需要一個溫暖懷抱的時候,而他,卻把她狠狠的推開。


    她是真的真的很難過,他是真的真的傷了她的心。


    現在,他很想擁她入懷。可又偏偏不能。


    “我也記得你說的話。”蕭寒挑眉,然後繼續耍無賴,“你說你喜歡我的,還說你要對我死纏爛打。”


    “你!”夕雨一時氣結,當時她是這樣說過沒錯,可是,此一時彼一時。他怎麽能這麽無賴!


    “怎麽樣?你想食言?”蕭寒道。


    夕雨瞪著蕭寒那張千年如一日。似是被冰封的臉,見他此時嘴角微微上揚,深遂的眼眸裏卻又隱隱露出一絲心痛來。原本想要痛罵他一頓的心頓時消失了。


    唉,為什麽呢?為什麽她竟會如此容易的妥協?


    她低歎一聲,然後幽幽道,“你得先給我解釋清楚。否則,我不會原諒你的。”


    那眼神。那語氣,要多幽怨有多幽怨,要多淒涼有多淒涼。


    蕭寒心中一動,一股酸澀的感覺湧上頭來。他緊緊握著夕雨的雙手,“小雨,你放心。迴到玄天大陸,我會給你解釋清楚的。”


    “為何要迴到玄天大陸?現在說不行嗎?”夕雨不滿。


    蕭寒迴頭看了眼身後那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東方淩洬,乾陽子,紫語,水月,馮德才,他們一個個都滿懷警惕的看著他,以防他對夕雨做出什麽不好的舉動來。


    “小雨,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蕭寒語氣都軟了下來,“你看,這麽多人看著呢。”


    夕雨看了看身後的眾人,看到他們那一臉緊張和警惕的表情,心中不由得好笑,臉上不由得隱約現出一絲笑意來,“他們又聽不到,有何不能說的?”


    蕭寒都有點無語了,“但是他們怕我吃了你……”


    這下夕雨可是真的想要笑出來了,蕭寒這表情要多無辜有多無辜,這副模樣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這家夥,都這時候了,居然還要惹她發笑。


    “嚴肅點!”夕雨佯怒道,“你是什麽時候進來的?我怎麽一直沒有見到你?”


    說起正經事,蕭寒這才道,“我是跟在你後麵進來的,路上卻一直沒有追上你,後來聽到紫語的千裏傳音,我循著聲音找過去,她說你掉到黑洞裏去了。”


    夕雨低頭若有若無的哦了一聲,然後問,“你是和東方淩洬一起進來的吧?”


    蕭寒沒有否認,“是。”


    “你怎麽老是和他混在一起?”說起東方淩洬,夕雨還是有點生氣的,“你要小心這個人,他不是善茬。”


    看到夕雨還是有點緊張自己的,蕭寒不禁心頭一動,“沒事,你放心吧,倒是你……”


    蕭寒後麵的話沒有說下去,夕雨卻明明白白的知道他想要說什麽。


    因為現在和東方淩洬在一起的人不是蕭寒,而是她,是她自己。


    “好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蕭寒說著,一雙手更是緊緊的握住了她柔軟的小手,把她那雙纖細修長的小手緊緊的捏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尕奇婭那兒怎麽樣了?她和你說什麽了?”


    “好吧。”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夕雨決定先放過他。


    瞄了眼被他緊緊握在掌心裏的手,也沒有要抽迴雙手意思,就任由他捏著,“我的事先放一邊,你說說這彩芍之王是怎麽迴事?又要如何才能把封印之眼迴歸原位?”


    “封印之眼原是尕奇婭用尕麼邇家族中的巫術咒語封印而成,彩蝶穀脫離天道監管,自成一係,幾千年來一直相安無事,可是最近封印之眼卻離奇的失效了,同時導致了彩蝶穀內咒語受損,連帶著離洛虛空也出現了問題。


    夕雨凝眸,“彩蝶穀的封印之眼威力竟然這麽大?連承載著它的離洛虛空也出現了問題?”


    蕭寒點頭,“尕奇婭對自己家族的巫術咒語相當有信心,她自信她所封印的陣眼不可能在短短幾千年內就失效,而能對尕麼邇家族的封印動手的,除了天道,再無別人。”


    “天道?”夕雨怔了一下,忽而冷笑,“孰是孰非,我們還沒有弄清楚,至於尕奇婭與天道之間的那點事,可就論不到我們來管了。”


    如果說她之前一直對尕奇婭存在懷疑,也對天道存在懷疑,那麽她現在就是更加的懷疑了。


    兩個如此強大的強者,他們之間無論出現任何問題。都論不到她來插手。


    而現在與其說是尕奇婭在幫她,倒不如說她在幫尕奇婭。


    離洛虛空跌落,彩蝶穀封印失效,尕奇婭沒有辦法把封印之眼歸位,這事情就落到了夕雨身上。


    夕雨是不得不這樣做的,因為她來離洛虛空的主要原因,就是要找到陣眼所在。讓離洛虛空歸位。以保魔域安全。


    尕奇婭這一招非常高明,不但讓她完成了這次到離洛虛空來的目的,更讓她成功的欠了尕奇婭一個人情。


    想通了這一點。夕雨又怎的能開心得起來?


    雖然大家都是各取所需,就像許多人的關係一樣,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但是這一次。她卻是明明白白的被人賣了,還要替人家數錢。


    而且是明知道被人家賣了。卻無力反駁,無力迴天。


    這一種感覺,非常不好。


    蕭寒看著她神色莫測,而眼底的寒意卻越來越濃。不禁心內一驚,想了想,頓時明白了夕雨的想法。“你不想幫尕奇婭?”


    夕雨不置可否,她當然不想幫。可是,卻是不得不幫。


    她要把離洛虛空歸位,要幫紫語,這也就等於是在幫尕奇婭了。


    蕭寒卻倒吸一口涼氣,“你站在天道那一邊?”


    夕雨有點莫名其妙,她不幫尕奇婭,也不代表她就要幫天道啊!她走自己的道,難道不行嗎?


    她皺了皺眉,“我兩邊都不幫。”


    “你錯了。”蕭寒搖頭,“你要不就幫尕奇婭,要不就幫天道,彩蝶穀的封印之眼失效,離洛虛空跌空,你以為這是誰動的手?”


    夕雨頓時沉默了,她不說話,可是,她內心卻是明白得很。


    這都是天道的傑作!


    也就是說,隻要她把封印之眼歸位,那麽,無論她是如何想的,可是,都已經是在和天道作對了。


    被天道盯上了,她的路可不是這麽好走的。


    如果她不和尕奇婭合作,單靠她個人的力量,又怎能與天道作對?


    而且她的敵人可不止天道,還有妖後,妖後是不會讓她好過的。


    蕭寒看著沉默不語的她,把雙手放在她肩上,重重的壓了一下,“小雨,你想得太簡單了,我們現在已經繞了進來,再也沒有別的選擇。”


    如此說來,她現在是內憂外患了。


    離洛虛空歸位勢在必行,也就是說,與天道作對已成定局。


    如果沒有尕奇婭幫她,那她一個人又怎麽可能與天道作對?還有妖後那一邊,眼看她現在馬上就要化神,到了天界,光是妖後就不會讓她好過,若是再加上天道橫插一腳,那她還用活嗎?


    心內思緒雜亂無章,夕雨低歎一聲,閉上雙眸:“容我再想想吧。”


    蕭寒原本捏著她的手現在捏得更緊了,“無論如何,有我在。”


    夕雨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的抽出雙手,點點頭道,“我知道。”


    說完這一句,她再也沒有說話,轉過身迴到了紫語這一邊。


    蕭寒看著她的背影,也不再挽留,而是轉身飛走了。


    ……


    夕雨歸隊後一直沉默不語,紫語用傳音之術給她傳音,“喂,蕭寒和你說什麽了,你怎麽一直都悶悶不樂呀?是不是他又惹你生氣了?”


    “沒有。”夕雨搖搖頭,給了紫語一個放心的眼神。


    “沒有才怪。”紫語撇了一眼跟在乾陽子旁邊的莫緯,同樣的垂下眼簾,“你也別生氣了,要是像我這樣,你才別扭呢。”其實何止別扭,她都快心痛死了,偏那莫緯什麽都不知道,現在還記恨上她了,唉。


    夕雨也瞄了瞄莫緯,明白過來紫語的意思,“沒事,他始終會成長起來的,你就放心吧。”


    “能放心才怪,你看他這個樣子,我怎麽覺得我和他在一起,有點老牛吃嫩草的意思?”紫語道。


    “哪有啦。”夕雨差點忍俊不禁,“你怎麽這麽想。”


    看到她快笑出來的表情,紫語嘴角一抽,“不這麽想怎麽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笑我。”


    夕雨趕緊忍住笑,臉上一副正兒八經的表情,“你想多了,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少沒有。”紫語埋怨,“有時候我還是羨慕你和蕭寒,雖然你們偶爾也有吵鬧,但說到底,他還是為你好的,不像我們,現在都是我在為他著想,而他卻毫不知情。”


    夕雨默了一下,沒說話。


    “之前我的確很討厭蕭寒這個人,陰險毒辣不說,還小器巴拉,睚睢必報,不過他對你真是沒得說的,就算之前他有事瞞著你,推開你,其實也都是為了你好……”


    紫語一邊說著,一邊偷眼瞄向夕雨,見她表情沒什麽變化,遂低歎了口氣,“罷了罷了,不說他了,你自己想吧,有些事情你明明是知道的,我說了也等於沒說。”


    夕雨朝她笑了笑,依舊沒說話。


    有些事情她的確是知道,而且她也想明白了,蕭寒為她好,不想她手上沾上殺戮,所以才瞞著她,可是,她仍然是有點生氣的。


    這些事,他們可以一起去麵對,可是,他偏要瞞著她,美名其曰為她好,可是她覺得這不是為她好。


    兩個人在一起,不是應該什麽事情都一起商量一起去做的嗎?不是應該有苦一起抗,有困難一起麵對的嗎?


    他把一切都抗到身上,而且還用盡全力去推開她,這才不是為她好!


    她更願意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然後,兩個人一起去麵對。


    可是男人就是這麽奇怪,有時候,他認準是對的事情,無論你怎麽說,他都不為所動,並且鐵石心腸的自己抗下來也不哼一聲。


    夕雨可以想像,他化神渡劫的時候會有多艱難。


    一個人的手上,一旦沾染了無數的鮮血和殺戮,那麽他身上的戾氣就會越來越重,在修真這一條路上,也是越來越難走。


    每每想起這一點,她對蕭寒也就恨不起來了。


    與其說是恨,倒不如說,是愛。


    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因為,她明明知道,蕭寒是為了她好,為了不讓她手上沾染鮮血,所以才會一個人把這所有的所有抗下。


    世出世間法,皆不離因果,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蕭寒不怕自己報應,把一切罪孽自己承擔,她又怎麽恨得起來?


    作者有話說:感冒第二天,一天沒吃東西,來個饑餓治療法,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反正現在還是頭暈腦脹啊啊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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