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小時的顛簸後,楚楓平踏上了鄉下的土壤,看著熟悉的景色,他隻覺得感慨萬分。


    沒有任何停留地,他直直往家中小跑而去。麵對又驚又喜的父親,楚楓平第一件事便是將銀行卡交到他手中:


    “媽,這是一百萬,您先把爸爸的醫藥費墊上!”


    為了更好的發展,楚楓平為自己留下了四十萬的資金,以備不時之需。


    起初,母親下意識以為這錢來路不正,說什麽也不肯收下,最後還是楚楓平對著天地發了好幾遍誓,才讓他心安理得地收下。


    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楚楓平便匆匆踏上了返程的路——按照王韻詩的意思,明天早上還得辦事,可不能讓她找不著人。離開前,他鄭重其事地對蒼老不已的父親許諾道:“媽,您放心吧,我一定會讓爸爸好好活下去的!”


    有了鑒物神眼,手術費很快就能湊齊了。


    ……


    迴到城市中,已經是滿城夜色。


    絢麗耀眼的霓虹燈將街道裝飾得如同白晝一般,楚楓平坐在迴出租屋的公交車上,望著窗外的景色發呆。


    路過拐角處,一處外觀極其奢華氣派的建築映入眼簾。


    正是金鑽大酒店。


    疲憊不已的楚楓平目光在這被白色霓虹燈包圍的五個字上停留了片刻,忽然鬼使神差地生出要在這裏吃一餐、住一晚的衝動。


    雖然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好幾年,但他絕大部分時間都在重複著“出租屋”和“學校”的兩點一線,從來沒有享受過真正的繁華。


    想起自己卡裏的四十萬餘額,楚楓平心裏多了些底氣,起身,在“金鑽酒店站”公交站台下了車。


    剛走到酒店門口,一道冰冷的嗬斥就響了起來:“喂,你是來應聘服務員的?走後門,別影響生意!”


    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名穿著侍者服的中年男人一臉輕蔑地盯著楚楓平,就差把“嫌棄”二字寫在臉上。


    楚楓平臉色沉了下來,無動於衷,自顧自的繼續向前走。


    那中年男人見楚楓平對他的話置若罔聞,脾氣頓時上來了,三兩步走到他麵前,抬手朝他胸膛推了一把:“你聾子啊你?我說話你聽不見?”


    “聽見了,但我想好好吃飯,好好休息,而不是把精力花在跟狗眼看人低的東西計較上。”楚楓平銳利的目光裏迸射出濃烈的氣場,看得那中年男人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仿佛空氣中的溫度都陡然降低了幾分。


    “你,你說誰是狗?嗬嗬,就你這窮酸樣,也敢來金鑽酒店?怕是做夢吧!”惱羞成怒地,中年男人漲紅了臉,對著大廳中的安保人員揮了揮手,喝道,“你們還愣著幹嘛?趕緊把這個搗亂的東西扔出去!”


    眼看著全副武裝的保鏢動身逼近,楚楓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剛準備動手,一道熟悉的女聲適時響起。


    “楓平哥,你怎麽都不等等我?真是的!”


    不用迴頭,楚楓平就能分辨出這聲音的主人——王韻詩。


    簡直了,這女人難不成在他身上安了監控器,為什麽總是能挑在最微妙的時間出現?


    嗒嗒的高跟鞋不急不緩地踏在地上,帶著與生俱來的優雅和高貴。王韻詩在中年男人震驚萬分的目光下走到楚楓平身邊,十分親昵地挽住他的胳膊,字裏行間數熱絡又溫柔:“走吧,聽說金鑽最近請了國外的頂級廚師,我正好想嚐嚐鮮呢。”


    “王,王小姐好!”中年男人嚇得不行,連說話都結巴起來,“請,請問這位是……”


    “是我的朋友。”王韻詩眨眨眼,嫣然一笑,“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可大了去了!


    中年男人臉色蒼白,瞬間換了副態度,對著楚楓平就是猛的一陣鞠躬道歉:“不好意思,實在對不起!先生,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請您千萬別計較!”他語氣慌亂極了,仿佛下一秒就能當場哭出來。


    “自己去人事部領罰。”


    鄙夷地斜睨著那人,楚楓平眉目間滿是厭惡。


    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趨炎附勢的市井小人!


    “是是是,馬上就去,馬上就去!”


    ……


    等中年男人消失在金鑽大酒店的大廳,王韻詩也自然而然的鬆開了搭在楚楓平臂間的手。兩人對視一眼,十分默契地在服務生的帶領下朝就餐區域走去,於一處環境安謐的窗邊座位坐下。


    “剛才謝謝你了。”楚楓平首先開口打破沉默。


    頭一次抱一個女人的大腿,感覺還挺不習慣的。


    “沒事啊,我也是剛好來這裏吃飯,沒想到又碰到你了,看來咱倆挺有緣。”說著,王韻詩將桌上的菜單往楚楓平麵前推了推,“你點吧,今晚我做東。”


    楚楓平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車,早就餓了,也不跟王韻詩客套,徑直拿起菜單,然而,看著那些稀奇古怪的名字,他微微皺眉,隨後又釋然地展開,對著滿篇並不認識的英文胡亂指了一氣:“這個,那個,還有這個湯……恩對,每樣都給我來一份。”


    王韻詩眼睛下方的肌肉抽了抽。


    這也太不客氣了吧!


    不過,沒事,畢竟他值這個價。


    ……


    酒飽飯足之後,楚楓平住進了王韻詩為他安排的總統套房之中。


    華麗的布置、極度舒適柔軟的床鋪,一切都那麽完美。早已疲憊的楚楓平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躺在被窩裏,很快便陷入了睡眠——然而,整整一晚上,他睡得都不怎麽安穩。


    夢境裏,他躺在無邊無際的沼澤裏,渾身上下都粘著又髒又粘的淤泥,怎麽掙紮也掙紮不動,反而越陷越深。


    半夢半醒之間,楚楓平迷迷糊糊的伸手往自己身上一摸。


    等等!


    奇異的觸感讓腦海中殘存的睡意蕩然無存。


    楚楓平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起來,急匆匆打開床頭燈,一眼就看見鏡子裏渾身黑乎乎的自己,差點兒以為自己眼睛出毛病了:“不是,這都是什麽鬼玩意兒啊?!”


    原來那夢是真的。


    黑色粘稠物質裹滿了楚楓平的身體,發出難聞的氣味,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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