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刺入骨髓的冷風,甚至讓人的魂靈都有些瑟瑟發抖,一時間眾人竟有些分不清是冷還是恐懼。


    突然亮起的燭火光芒在此處沒有讓人覺得溫暖,反倒是鬼魅。


    眾人有所感的一起向那石棺看去,石棺兩旁的池水上燃著不知從何處來的白燭,火光搖搖晃晃,照亮了石棺後方,那座椅之上的人。


    他靠著椅背,有些慵懶,和對麵的緊張格格不入。


    耳邊垂著的紫色寶石,時不時的閃爍光芒。


    姬無裳瞧著他,有些意外,有些驚訝。


    “人,都到齊了嗎?”


    他開口問道,可他身邊並無一人。


    “你是魔族之主?”薛遠山以問代答,對方並沒有給他什麽壓迫,讓他心裏有些疑惑,對方究竟是深藏不露還是另有依靠才會無所畏懼。


    眾弟子中傳出幾聲沒有克製住的驚唿,魔族這個對於他們這些小輩來說,遙遠的隻存在書中的種族,居然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是魔族之主!


    “這裏,是魔族之主。”


    他抬起下巴,向橫亙在兩夥人之間的石棺上示意。


    眾人向那石棺看去,神色中充滿謹慎,那具石棺給人的壓迫感遠超座上之人,而棺材是裝死人的,但是死人真的會有這麽強烈的壓迫嘛,或者說那裏麵根本不是死人,一時間好奇大過了對魔族傳說的恐懼。


    “管你們誰是!這些妖都是你們作的是吧!我看你們魔族是徹底活膩歪了!”賀四方怒聲吼著,瞪著座上之人,氣勢衝衝。


    與他隔了幾人的魚之樂聞言瞪了他一眼。


    “如果這是魔族的宣戰,結果.....”


    薛遠山話音一頓,手中龍頭杖重重往下一落,渾身氣勢外放,震懾的身後眾弟子向後退去,身邊的妙仙音亦是身影一晃,隻有藤瑜琿麵不改色,水池上的燭火被氣勢所壓,齊齊向對麵倒去,就連那石棺一直給眾人的壓迫感都瞬間消失。


    座上之人衣裳的紫色絨毛向後倒去,服帖在衣裳上,紫色寶珠又亮了起來,將他那蒼白的臉照的格外妖異。


    “你們承受不起!”


    一字一句如千山壓頂,一重接著一重向座上之人壓去,旁人不清楚,但是幾位峰主和令主卻是知道在這無聲無息間,座上之人承受了多少的壓力。


    眾弟子隻見那被壓倒的燭火在奄奄一息中掙紮著,要滅將滅,卻始終存有一絲生機。


    緊張的氣氛壓迫著眾弟子的唿吸。


    直到座上之人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那一直掙紮著的燭火,恢複了旺勢。


    “知道嘛,在你在此妄言之時,你們留在上麵的人,就要死了。”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是聽在眾人耳中卻是心頭一沉,上麵一共是二十六位弟子留在那裏守護入口,這個人數和已經犧牲的人數比起來,雖然不多,但那也是活生生的二十六個人。


    計東西臉色一沉,在那二十六個弟子中,可有他的大弟子尚坷和剛收入門的度如是。


    氣氛比起之前更要壓抑,沉重。


    ——


    外麵,洞口外。


    度如是擦著額頭上的汗水,盯著那黑黝黝的洞口,師父他們已經下去很久了,可是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也沒有一隻綠螢出來,他們更沒遭受到攻擊,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


    他正想著,隻覺得有些涼,迴了精神,這才發現下雨了。


    剛要抬頭向空中望去,卻見到一片非禮勿視的風光,嚇得他快速往後退了幾步。


    “小娃兒,你躲什麽,姐姐我又不會吃了你。”狐桑撐著紅傘落下,笑盈盈的看著紅透臉的度如是。


    “眾人小心!”尚坷盯著那從樹林中出現的一道道黑色身影,大聲喊了一句,身後已是響起叫聲,並有靈力波動,轉眼看去,竟有一女子不知何時出現,此時手中窄刀橫在一名弟子脖頸之上,那聲尖叫就是出自那弟子之口。


    “好、好多人!”


    一名弟子驚慌出聲,眾弟子往一起湊去,警惕的瞧著那黑壓壓的一片,他們穿著統一的服飾,全身上下隻露出一雙眼睛,由一位麵帶異獸麵具之人帶領,粗略估計都有三百餘人,瞧他們的眼神如同瞧著死人。


    “現在給你們一個選擇,若你們放行,我就放了這個人和你們,咱們不動幹戈,但若你們堅持~”


    狐桑說著,手上用力,窄刀就在那弟子的脖頸上劃下一道血線,嚇得那弟子渾身抽搐,害怕的喊道:“救我,救我。”


    眾弟子麵色難看,除了被威脅之人外,沒有人相信狐桑的話。


    尚坷吊眉更顯刻薄,伸手握住腰間別著的刀,刀鞘上纏著黑布,綴著一個老土的平安結,握刀時手指在那平安結上擦過,尚坷麵色平靜的將刀拔出。


    “眾人,這個人先交給我!開殺!”


    隨著尚坷一聲令下,眾弟子雖心中恐懼,但不抵抗隻會死的更快,隻能是壓下心中的恐懼,握緊手中的兵器,喊著,叫囂著向對麵那些數不清的敵人衝了過去。


    用盡他們全部的招式和靈力,隻要再多殺一人他們就能安全一分,就能多活一時!


    尚坷也攻向了狐桑,那名弟子絕望的淚水凝固在臉上,仍不甘心的道:“救我......”


    聲音戛然而止,血水甚至迸濺到尚坷的臉上,而那名弟子已是被狐桑隨手扔掉。


    戰剛起,已有亡。


    ————


    洞窟底下,石棺兩邊。


    魔族一人獨對人族眾高手,絲毫不懼,反而是一切盡在掌握的悠閑和從容。


    眾弟子中有不少都是和留在外麵的弟子有交情的,此時一顆心是跌到了穀底,更有關係好的人,已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徒留影身邊的人突然倒了過來,好在徒留影反應速度,將人接住,並沒瞧見有什麽嚴重的外傷,晨月給摸了下脈,“沒事,隻是有些虛弱,受驚之下一時氣血翻湧。”


    “尚坷......”


    徒留影瞧著懷中的人,她很清楚的從這聲唿喚中,感受到濃濃的擔心。


    薛遠山冷笑一聲,依舊是氣定神閑,那雙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覷著座上之人,“魔族果然愚蠢!上麵真的是二十三人嘛!”


    池水蕩漾出一圈漣漪,浮蠟隨著一陣起伏,又無聲無息的停止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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