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糖滿意的點了點頭,果然她看人的眼光是不錯的。


    當初能找到這溫大夫也是機緣巧合下,在路上看到穿著寒酸的溫大夫正在給人免費看診。


    蘇糖當時就覺得這溫大夫是可用之人,她身邊所用之人,必是要找個品行不錯的才行。


    蘇糖將自己的初步想法和溫大夫簡單的說了,溫大夫對於主家這麽年輕,就有這麽多新奇的想法很是驚訝。


    但主家說的不無道理,主家辦這個醫學的學堂,是不想醫學這門技藝走的太窄,世間被疾病困擾的人太多,雖然大部分大夫最初都有顆懸壺濟世的心。


    可隨著年齡和閱曆的增長,還能保持這份心,又沒被濟世拖累到困苦的人已經不多了。


    主家既然有能力,也有這個心,想救百姓於苦難間,他溫仕禮畢傾盡所能幫主家達成所願。


    蘇糖看著溫大夫眼神中的堅定閃過,心下更是安心不少。


    她起身對溫大夫說道:“今日已經叨擾溫先生多時了,更多的細節待來日再與溫先生細言。


    還有,這鋪子既然要改學堂,我會將這裏相鄰的鋪子都買下,再重新裝飾一番,到時再尋來可教的孩童,還望溫先生不吝賜教。”


    “主家真要用這寸土寸金的旺鋪當學堂?”


    “嗯,反正也做不成藥堂了,那不妨直接讓旁人看看,我們這裏也是能隨時換營生的。”


    “嗬嗬嗬,好,那溫某就等著主家的吩咐了。”


    “嗯,溫先生這幾日可以先收拾收拾,待鋪子裝修時,先生可以搬去東街的梅院暫住幾日。”


    “梅院!”溫大夫驚訝的問道。


    “是啊,梅院,對了,我是不是忘了和溫大夫說,我其實是大雍的大長公主。”蘇糖俏皮一笑。


    溫大夫聽罷,立即起身朝著蘇糖跪拜,“草民未識出公主,多有冒犯之處,請公主責罰。”


    “溫先生,我這裏不講這些,以後你就知道了。”


    蘇糖給春梅一個眼神,春梅立即上前,將溫大夫扶了起來,“我家小姐人善,跟我們也從來不講這些的,以後私下裏,溫先生不要有太多的顧慮才好。”


    “是。”溫大夫欣喜的起身,再次朝著蘇糖俯身擺了一下。


    從藥堂裏出來,已是午時,“今日咱們去酒樓吃飯吧。”


    “嗯,這京都的百香樓的飯菜做的最是可口,隻是飯菜實在是太貴,我們平日都不敢去哪裏消費的,今日有小姐帶我們去吃,我一定要吃那裏最好的招牌菜。”夏梅高興的笑道。


    “剛剛說小姐不計較這些禮節,你就開始飄了,跟小姐去酒樓還能讓你點菜不成。”春梅點了夏梅的腦門一下。


    “哎呀,我不過是想多嚐嚐外麵好吃的菜品,迴頭我自己做給小姐吃,這銀錢不就省的讓他人賺去。”夏梅輕哼了一聲笑著迴道。


    蘇糖聽著二人之間的鬥嘴,笑著搖了搖頭。


    春夏秋冬這幾人,許是春梅和夏梅平日跟在她身邊的時間更多些,這二人在她麵前更歡脫一些。


    很快蘇糖她們就到了百香樓,蘇糖要了一個雅間點了一桌子的招牌菜。


    那小二退下去時,嘴角的笑容壓都壓不住,竟是比夏梅還高興。


    “小姐稍等片刻,小的一定催著後廚,先給您這屋的菜上齊了。”小二笑著說完退了出去,還輕輕的幫蘇糖關上了雅間的木門。


    “看吧,我就說,點些招牌菜,這小二的態度都與對待旁人不同了。”夏梅拿出隨身帶著的一塊錦布鋪在桌麵上,又從一旁的小盒子裏拿出一套精致的餐具擺在蘇糖麵前。


    “我都說了,在外麵不必如此麻煩,要不說我不愛來外麵吃飯呢。”蘇糖看著夏梅擺放的銀碗、銀筷子搖了搖頭。


    “小姐在外麵吃飯,還是小心些好,這也不麻煩的。”夏梅笑著迴道。


    果然蘇糖他們這一桌子的菜都上的極快,不一會兒就都上齊了。


    小二又得了春梅給的一些碎銀賞錢,高興的對蘇糖說道,“小的就在外麵的廊上候著,有事您讓兩位姐姐喊我就是。”


    “好。”蘇糖笑著應道。


    等小二退了出去,蘇糖這才招唿著春梅她們一同坐下。


    春梅和夏梅先試了毒,確認沒問題後,這才依次坐下。


    “哎,今日這頓午飯吃的真飽啊。”夏梅扶著肚子,沒形象的說道。


    “誰讓你說要吃招牌菜,小姐點了一桌子的菜,你還沒吃完。”春梅此時手裏拎著兩個大大的食盒,裏麵都是剛剛沒吃完的飯菜。


    她們雖然都是從二皇子府出來的,可原先都是二皇子培養的武婢,自小都是吃苦長大的,自是不會浪費糧食。


    春梅抱著食盒坐在馬車外,以防裏麵飯菜的味道染到車內。


    “咱們去趟貧苦孩子們居住的地方。”蘇糖對坐在車外的春梅說道。


    “小姐,去那裏做什麽?”夏梅也坐在車外,聽到後撩起車簾問道。


    “小姐剛剛不是說了,找些伶俐的孩子麽,你就別多問了。”


    “哦。”


    馬車很快駛到了偏僻寂靜之處,馬車也停了下來,“小姐,再往前走,就是京中平民們聚居的地方了,那邊的巷子窄,咱們的馬車進不去。”


    “嗯,車子在這裏停著就行。”正好,蘇糖也不想太過招搖,這樣不方便她選人。


    從馬車內出來時,蘇糖再次換了身普通的衣衫。


    好在春梅她們平日要做事,穿的也不是很招搖,她們倒是不用再換衣衫了。


    越往裏麵走,狹窄的巷弄裏隨處能看到搭建的臨時棚子。


    蘇糖掃了一眼,沒想到那些棚子裏竟然是住人的。


    春梅和夏梅一前一後,護在蘇糖身側,以防有人忽然衝出來,再衝撞了蘇糖。


    還好,周圍都很安靜,想必這些平民也知道,這裏是京都,輕易不會在這裏鬧事。


    “那邊有個慈濟院,收養了不少孤兒。”春梅和蘇糖低聲說道。


    “嗯,去看看。”能直接找到一批孩子,那更好了。


    繞過幾條小胡同,春梅帶著蘇糖到了一個小院外。


    小院的院牆有些地方都塌了,摞著不少散落的牆磚。


    透過塌陷的院牆,能看到在院子裏聚集了不少孩子。


    院門上掛著一塊破木板,上麵寫著慈濟院三個字。


    門口有個一臉絡腮胡的壯漢,看到蘇糖三人,拿起手邊的木棍伸手攔在門邊。


    “幾位小姐怕不是走錯了地方了,這裏是慈濟院,你們這麽大的,我們這裏不收。”那壯漢掃了蘇糖她們幾眼,還好這人眼裏沒有淫邪之色,否則春梅她們恐怕會忍不住挖了這人的眼睛。


    “我們知道這裏是慈濟院,這裏不是收養了不少孩子麽,我們想找些伶俐的孩子迴去當仆役。”


    “哦,原來是大主顧啊,那裏麵請,我們這裏最不缺的就是聽話伶俐的孩子。”壯漢收了手裏的木棍立在門框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笑著應道。


    “您進來看看,這裏的孩子大到十三歲的,小到剛剛出生的嬰孩,我們這裏都有。”壯漢打開破舊的院門,往院子裏一邊走一邊介紹道。


    這京中的慈濟院與普通的牙行不同,這裏的孩子都是一些人家從小就扔在這門口的,由慈濟院裏的人養大的,所以官府還會時不時的給他們這裏撥一些補助的銀錢。


    可這些銀錢真正用在孩子們身上的極少,慈濟院隻要保證孩子們不餓死就好,而且這些被慈濟院養大的孩子平日還要自己去外麵要飯,以維持他們平日的口糧。


    隨著院門打開,院子裏的孩子紛紛朝著大門處看來。


    這些孩子明顯很懼怕壯漢,見到壯漢進來,紛紛往後躲去。


    可這院子本就不大,哪裏有什麽可以藏身的地方,許多年齡小的孩子,都會躲在年長一些的孩子身後。


    “都出來站到院子裏來。”壯漢在院中大吼了一聲。


    立即從一旁破敗的房子裏又出來了七八個年齡小的孩子。


    “都在這了?”春梅問道。


    “還有一些去外麵玩了,您這是都沒看上,那我讓他們將外麵玩的也喊迴來。”


    “嗯,先去把人都喊迴來吧。”春梅看了蘇糖一眼,見蘇糖點頭,對著壯漢說道。


    “好嘞,那您三位稍等啊。”壯漢笑著迴道,隨即他招唿了幾個大些的男孩,讓他們出去找人。


    不一會兒,陸陸續續就迴來了不少孩子。


    一會兒的功夫院子裏已經有一半的位置都被孩子們站滿了。


    蘇糖自從進入院子後,就一直在觀察這些孩子。


    不少孩子目光中都透著閃爍的目光,眼睛時不時的往她腰間掛著的荷包看去。


    看來這些都被培養成小偷了,已經習慣的往人放錢的位置看了。


    蘇糖麵無表情的一一掃過所有孩子。


    壯漢等了會兒,終於有些不耐煩的往蘇糖身邊走。


    春梅抬手攔了下,壯漢立即停下腳步,“貴人看上哪個了?”


    “這個,這個,還有這幾個......”蘇糖一一點過幾個孩子。


    “你們幾個站出來。”壯漢對著孩子們唿喊道。


    被蘇糖點過的孩子紛紛站了出來。


    “貴人的眼光果然好,這幾個可都是機靈的,您看這幾個孩子的眼神多靈透。”壯漢誇著,蘇糖指出來的這幾個都是他訓練出來的老手了。


    “都是什麽價格的?”蘇糖問道。


    “男的五兩一個,女的三兩一個。”壯漢笑著說道。


    “不分年齡?”春梅又問了一句。


    “嗯,不分,不分。”


    “小姐,貴了,牙行那裏買個訓練好的也沒這麽貴。”春梅的聲音不低,能讓壯漢聽的清楚明白。


    “那能一樣麽,那些被調教好的多無趣,再者我這裏的孩子可都是處啊,您買了怎麽都不虧的。”壯漢邪笑了一聲。


    “這幾個剛剛點了名的我都不要,剩下的這些五十兩我都要了。”蘇糖說了底價。


    “這,這怎麽可能,這也太便宜了啊,我這些孩子養大也耗費了我不少銀錢的,您這就給五十兩買我這麽多孩子,不行,不行。”壯漢搖頭。


    “那算了,你留著吧。”蘇糖搖頭對壯漢說罷,轉身就要往院子外走。


    “哎,貴人先別走啊,這價格哪能說的一口價啊,買個什麽不都是要談下的麽,您看,這些孩子,我一個人帶大確實不易,光這些孩子每日的吃食都要耗費我不少錢......哎,貴人,貴人......”壯漢在後麵看著,眼見這蘇糖的腳就要踏出去了。


    雖然他很詫異蘇糖為何沒挑那些他已經培養好的孩子,可蘇糖沒要,他反倒是有些開心的。


    畢竟這些小孩,教他們去做偷東西的事,有不少孩子都是抵觸的,怎麽打都不學。


    壯漢不甘蘇糖給的銀錢太少,有些著急的說道:“貴人,您再加十兩,六十兩我都給您了。”


    蘇糖的腳步頓住,春梅立即迴身,交給那壯漢手裏六十兩的銀錠子。


    “你們還不跟上來,以後就都是我主子的人了。”


    蘇糖買這些孩子根本不用擔憂給他們辦身份證明的事,齊令珩就能幫他辦妥了。


    見春梅交了錢,蘇糖轉身就走,到了院子外等著那些孩子。


    “貴人,能不能帶上我哥哥。”院子外,一個小女孩出來後,就跪到了蘇糖麵前。


    蘇糖皺眉看向那女孩,剛剛她沒選的都是不老實本分的孩子,那些明顯就已經養成了偷東西習性了,再想扳正可就難了。


    蘇糖不想再費工夫在這事上麵,再者她這裏的秘密太多,要個心思不純的,保不齊以後會惹出什麽事來。


    不過,蘇糖還是問了那女孩一句,“是院子裏留下的哪個?”


    “不在院子裏。”女孩抬頭看向蘇糖,與蘇糖的目光對視著。


    蘇糖挑眉,剛剛那壯漢竟然還藏了孩子沒帶出來?


    “我哥哥被打了,幾日沒起來了,我要是走了,我哥哥就活不成了。”女孩說到哥哥,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般落下。


    這時,也有被蘇糖買的孩子,也跪在了女孩身旁,“貴人,就連同宋哥哥一起買了吧,宋哥平日待我們極好,也是前幾日沒聽話才被打的起不來的。”


    “春梅,去看看,要是有那孩子一並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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