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曦這些也早就知道,隻是畢竟不在京城,細節總不如外祖父。「那皇後一胎,究竟是不是……」


    老國公搖頭,臉露嘲諷,「不止皇後,連那兩個小妃嬪的也應不是。皇上十幾年未有子嗣,豈是一個偏方便輕易改變的?」


    老夫人冷笑:「我猜皇上也未必不知,要不然不至於要有兒子了還醉生夢死。隻是戴戴綠帽子,總比皇位早早被藩王奪去要好。」


    老國公瞪了老妻一眼:「莫瞎說,皇上再不濟,也不至於將皇位拱手讓給旁姓。」


    老夫人瞪迴去:「這有什麽,你想想,若是一般人家,是願意把家產留給收養的兒子,還是送給兄弟?尤其還都是異母兄弟。」頭上綠點怎麽了,總比被人嘲笑那方麵不成的強。男人那點小心思,能瞞住誰。


    眾人默。從前從未這樣想過,但轉換一下思考,還真是這麽迴事。想到這裏,脊背上冒了一層冷汗。


    「所以說,如果我們咬死了武威侯府欺辱皇家人,皇帝還真不一定幫他們。」趙曦道:「留下孩子是一迴事,但是否容得下皇後一族,端看皇上容人之量了。」不用想,若皇上真知實情,容人個屁,是個男人都受不住。


    老國公點頭,這倒是個極好的試探機會。若皇上由著他們打壓武威侯府,那估計是心中真有數了。若真是這樣,他們可真真對皇上失望了。執政不力、施政不仁是一迴事,親手將江山交給異姓人,可就是另一迴事了。


    他們這些老臣,在先帝和今上之間,自然更忠於先帝,絕不能眼看著趙家江山旁落他姓。


    更何況,他外孫子乃正兒八經先帝孫子,不比來路不明的小崽子強千萬倍。


    支持自家人,必須的。


    夜深人靜,王府終於安靜下來。這是京城第一夜,連翹覺得新奇卻又忐忑。見趙曦在整理書籍,連翹欲言又止。


    趙曦早就發現她頻頻往這裏看,終於忍不住開口:「怎地一直盯著我瞧,是不是發現燈下相公特別好看。」


    連翹抿嘴笑:「嗯。」這倒是真的,燈下看美男子與看美人一樣,會比白日更加誘人。湊過去問:「相公,你說外祖父一家會接納我嗎?」


    趙曦上上下下瞧了幾眼,瞧得連翹越發自卑起來,這才哈哈大笑:「你是咱們自家人,外公和外婆自然喜歡你。且我小媳婦模樣兒天下第一俊俏,人見人愛。」


    連翹見他打趣,氣得捶了他一下:「說正經的呢。我一個小土妞,要不是王妃賞識,哪裏有機會嫁入王府。看你們聊起世家情形全都熟悉,我卻兩眼一抹黑,隻覺丟人。」雖然努力成長,內心卻還是深感配不上相公。


    見連翹真的傷感起來,趙曦摟她在懷:「我說的句句屬實。你不僅貌美,嘴巴還甜,人也懂事。這些優點可能一般女人也會有,可你是我救命恩人,又是最最有錢靠山,算起來是我配不上你才是。」輕輕咬了一下耳朵,「最最關鍵,我心悅你。」


    連翹臉紅心跳,將頭埋到他懷裏:「你不嫌棄我笨就好。」耳朵尖紅透了。


    趙曦責怪自己太過粗心。平日裏嬤嬤們教導媳婦規矩,也請了專門女夫子教一些琴棋書畫,可他卻忘了高門大戶最難理清的是複雜關係。


    在燕京時候還好,畢竟燕王府獨大,有名號的也多是下屬。可京城有皇族,更有勳貴、高官數不勝數,裏麵彎彎繞繞關係,不是京城土生土長的高門貴女一般真理不清。


    他還好,畢竟手中探子會每月一報京城各府動向。可媳婦兒卻是兩眼一抹黑,有些緊張也是尋常。一路上,他忙著布局,閑時則忙著纏著媳婦鬧,將這等正經事早拋到腦後,如今想來自己還是為她著想太少。


    趙曦也不再抱著連翹鬧,拿過剛剛整理的譜牒,一張一張翻著說起古來。「譜牒傳承千年,但經過多次集權,世家力量早就式微,如今留著的幾家除了孔府一族還有些勢力,其他都是空架子罷了。本朝太/\祖開國後論功行賞,勳貴一脈幾乎都是新貴。因好麵子,大家又把譜牒修了起來,伯爵以上皆在此列。」


    慢慢翻看,家族之間絲絲相連,多多少少都能牽扯出關係,直把連翹繞得頭暈眼花。看了譜牒,她才知道大舅母白氏乃定國侯嫡女,二舅母王氏乃和順侯府嫡次女,皆是有實權家族。隻有三舅母萬氏乃濟陽伯府嫡次女出身。


    想想也是,三舅雖同樣得父母疼愛,終究不是親生。家族聯姻十分看重嫡庶,三舅作為養子,能求娶到伯府嫡女,想來已經是外婆努力過的。


    隻不過三舅母進門三年方有孕,生下女兒後便難產而亡。之後濟陽伯府以照顧幼女為名,將一名庶女續弦嫁了進來。


    趙曦先把外祖父姻親介紹:「定國侯隻看稱號也知功勞,乃開國一等侯,三代不降爵,如今侯爺是大舅母親兄長,家中子弟一直駐守西北達州,兩家關係頗為親近。


    和順侯府乃二等候,如今二舅母之父尚在,不過等下一代便會降為三等候了,在開國西南作戰時出過大力。這次蜀中平叛,便是和順侯府在苦苦支撐。


    濟陽伯府情況特殊,乃是前朝武將歸順來的。雖地位尷尬,但家教甚好,早就棄武從文,出過一位進士三位舉人,在京城勳貴裏算是清流了。三舅舅一家子去了西北,不過表姐表妹皆到了成婚年紀,三舅母應會帶兒女迴京。」


    連翹連連點頭,關係知道了,隻不知人是否相處。今天看外公外婆皆爽朗熱情,兩位舅母也很和氣,隻徐府終究人多,不知每個人性子如何。


    這樣想著,連翹也問了出來。趙曦笑道:「你且放心,長輩皆是好相處之人。就算咱們做得哪處不對,看在母妃份上,隻會寬容相待。至於表哥表姐表弟表妹們,他們性子如何並不重要,你可是堂堂王府少夫人,身份上便高出一截。隻有她們捧著你的,沒有你捧她們的道理。」


    雖不用人捧著,但聽趙曦這樣說,她也放心良多。隻要夫君支持她,她就不怕。


    趙曦借著病重拒絕與各家來往,倒是少了很多雜事,更免得皇上猜忌燕王府。


    王府清淨了,朝堂上卻炒作一團。


    今兒皇上也是難得,竟然親自上朝,驚了百官一下。眾人暗暗想著,難不成是來給武威侯府撐腰?


    武威侯府仗著皇後勢力,如今氣勢宏天,恨不能橫著走,京城裏沒幾家他瞧得上的。但齊國公算一家,他還真不敢惹。


    十年了,齊國公府早就離開西北戰場。老國公推脫年老,平日也很少上朝。至於齊國公府世子爺,領著禮部一個閑差,徐二愣戶部五品小官,連上朝機會都沒有。


    可是齊國公即使離開西北,但勢力卻一直都在,屬下將領皆成長起來。說句難聽的,朝廷的命令西北未必能傳達下去,但齊國公府一句話,他們立即就會動起來。


    軍權,君勸,曆朝曆代都在博弈,端看誰能壓過誰。


    就因如此,齊國公一脈看似已經在朝堂上說不上話,可京城真沒人不開眼敢惹。


    武威侯也沒想過自己會對上齊國公府,可既然對上了,且自己嫡長子都被打得血肉模糊下不來床,這梁子便成了死結,必定要掙個你死我活。


    尤其見皇上竟然上朝了,武威侯石崗更覺有了主心骨,與右相郭旭陽一對視,他出列哭訴,老淚縱橫:「皇上,求您為老臣做主呀。昨日燕王大公子趙曦迴京路上與我兒相遇,誰料馬匹被驚。本來隻是無意間發生的一樁小事,可趙曦不依不饒打斷了我兒雙腿。而齊國公老二徐明更是霸道,竟然帶著幾十個人闖到我府上,把大門都給砸爛了,整個前院一片狼藉。皇上,趙曦是皇家子嗣,打死我兒,老臣也不敢多說一句。可徐明不過是一五品小官,憑什麽敢硬闖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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