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無音窩在小河旁的一堆亂石林裏,手裏握著符筆。


    天已經大亮,許是因為在山中,涼意有些重,嶽無音搓了搓手臂,又彎下了腰。


    雖玉鉤已經到手,但飛天符與斂息符都已經消耗的差不多,她又往前趕了些路,還是決定找個地方再製些符籙。


    除卻飛天符以外,她另外想再製一種符。


    此符名為金剛符,可以在短時間之內提高肉體強度,否則以自己這幅小身板,到時候不用別人動手,爬一半指不定就掉下來。


    她咬著筆頭,空著的那隻手在紙上臨摹著符文,琢磨了一番才動了筆。


    筆尖沾上朱砂墨,原還有幾分糾結的小姑娘一握上筆就再沒了那副神情,毫不猶豫的在符紙上下筆勾勒,幾息之間,一流暢的符文躍現之上。


    嶽無音笑著把符筆放在硯台上,立馬把靈氣注入進去,貼在自己身上。


    她揮了揮手臂,不禁驚訝,沒想到這金剛符還真有幾分作用。


    從前她自踏入修行便是用劍,幾乎沒用過什麽符籙法器,身邊隻有一把清嘯劍。


    對於符籙之道,她知之甚少,即不知如何製亦不知其用,現在幾乎是在摸著石頭過河。


    她試了試效果,也不敢再浪費時間,將方才失敗的一堆黑灰給處理了,又接著製符。


    到她畫完第八張飛天符,剛下筆去畫金剛符時,禁製外傳了一陣的聲響。


    嶽無音放出神識察看,卻不曾想竟是熟人。


    侯三喘著粗氣坐在河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明明天氣涼爽,他還止不住的抬手擦頭上的汗。


    他歪歪扭扭的坐在那,肩膀朝左邊傾斜著,那傷口隻是草草的處理了一番,怪不得他一直流汗,想必是疼的直流冷汗。


    嶽無音倒不擔心這侯三發現自己,正低下頭準備畫符,卻看侯三不知從何處掏出來一塊圓形玉牌,竟是一枚傳訊玉符。


    傳訊玉符不同於畫在符紙上的傳訊符,普通的傳訊符隻消用一次,比如當初薑衍給自己的那張,而傳訊玉符不僅可使用數次,且對雙方相隔距離的限製更小,已經屬於高級符籙的行列之中,也隻有金丹以上的修士才會去用。


    她將筆放下,又朝侯三靠近了幾分。


    “公子怪罪?!展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沈擎的德行……我?我怎敢!我隻告訴了他們一處!”侯三臉漲紅一片,奮力的解釋著。


    展端的聲音微弱,嶽無音得匯聚了心思才能大概聽清。


    卻聽展端在那邊道:“到底告訴了他們什麽你心裏清楚!待此事結束,我自然會報給九爺與夫人,讓主子們處置。”


    侯三緊緊攥著那枚玉牌,從臉到脖子通紅一片,憋著一句話也沒說。


    “罷了!如今你不用管別的,快去華池附近,我們在那匯合。”展端說完,也懶的再和這蠢貨多說,把傳訊玉符收了起來。


    那矮個男人盯著玉符看了好大一會兒,開始坐在那石頭上發愣。


    她看著也隻搖了搖頭,轉過身繼續畫她的金剛符。


    符籙這種東西,對她而言隻要琢磨透了,上手就十分簡單。


    接連畫了三張,隻成了一張,嶽無音看侯三還沒要走的打算,又放下心來畫符。


    不知這展端叫侯三過去是為了什麽,尋另一枚玉鉤?還是要在山頂攔截她?


    認真說來,也就展端和沈擎的一個手下兩人看到了她的真容,其餘人隻察覺到自己存在而已。


    “你想幹什麽?”闕看她出神,怕她又做什麽神識貫腦的傻事,連忙出聲問她。


    嶽無音沒立馬迴他,思考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闕,我們不如跟著這侯三去山頂好了。”


    “什麽?!”


    “知己知彼,我們跟他同上路,正好看看薑恪他們究竟是在尋玉鉤還是在山頂蹲我。總比我一頭霧水的撞進去強吧?”嶽無音一邊解釋,還又點了點頭。


    闕聽了她的話,也沒立馬去反駁,反而思考了起來。


    如今他們摸不清薑恪身邊到底有多少人,是隻這四個人還是更多。


    嶽無音又可神識護體不被察覺,打探消息倒也不錯。


    他想了想,看著河邊坐著的矮個男人,道:“隻是你確定這人有去找他們的打算?”


    嶽無音趁著他思考,手下又畫了一張金剛符,聽了闕的話,抬頭看了眼外麵的侯三。


    她又抽了一張空白符紙,筆下利落成符。


    將畫好的符籙一一收好,嶽無音起身,與闕傳音:“不管有沒有這個打算,他都必須得去。”


    禁製撤下,嶽無音冷著一張臉走了出去。


    “嶽無音!你瘋了不成?!”闕在混沌珠裏大吼,白珠臥在混沌之氣聚成的榻上,睡眼惺忪。


    嶽無音沒有理那隻鳳凰,繃著一張臉從侯三身邊走過,雖目不斜視,餘光還瞄著大石頭上頹喪的矮個子。


    果不其然,那侯三察覺她走過,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發覺還是熟麵孔。


    他可憐兮兮的摸了摸左臂,肩膀傷的嚴重,迴想昨日這小姑娘,不僅麵冷,心更冷。


    正準備扭頭坐好,卻聽一道稚嫩的女童聲傳了過來。


    “道友的傷……怎麽還沒好?”


    他抬頭,青衣女孩站在那,臉上依舊沒有笑容,一雙大眼卻蘊有神采,流露出關心的神色。


    ……


    “實在是我錯怪小道友,沒想到道友心腸如此善良。”


    侯三一邊往山上趕,嘴裏不停的與嶽無音說著話。


    果然,這麽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哪會是那般黑心眼的人,自己的肩膀上用的還是這小道友的傷藥!


    侯三笑的開懷,越看越覺的嶽無音順眼,原還以為這些小姑娘都是一路貨色,倒是自己想岔了,這小姑娘比薑九爺家的小姐們要好上太多了!


    “光看他的表情,我就知他心裏在想什麽。”闕看著矮個男人,嗤笑一聲道:“真是個黑心腸的丫頭!”


    不過嶽無音可是都沒開腔,從頭到尾自己隻說了那一句話,給了侯三傷藥。到後麵同行什麽的,可都是侯三提的。


    自始至終自己可是一個笑臉都沒,這侯三倒也挺開心。


    她內心也覺得自己有些壞心腸,這男修不過傻了點,自己也是利用他如今受挫的心理,一切才順利成章的進行下去。


    待會兒她會看機會走開,盡量不牽扯到這侯三。


    趕了兩個時辰的路,臨近中午。不過嶽無音已經能望見真實的雲霧,是華池上騰升的霧氣。


    山頂並非是目的地,山頂上平地而起,峰尖之上,才是華池所在。


    要想到達華池,必須要攀登那一段坡度極高的山路,才能最終到達華池。


    “薑恪他們快來了。”闕出聲提醒。


    嶽無音微微眯眼,準備閃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禦珠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月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月玖並收藏禦珠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