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了一會,陀茅才出麵調停,像這種時候,直接鎮壓他們的言論多半不好使,遠不如等他們說了一會之後再讓他們停下,這樣會給自己省力許多。


    要是打起來也是這種解決辦法,先讓他們打,打到力氣差不多沒了,不然提早摻和進去,搞不好自己也會被擠出火氣來打起來。


    “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證明這具焦屍是張玄機,其他的事等以後再解決,是要死鬥還是如何,都隨你們。”


    “不如將焦屍洗洗,說不定能分辨出張玄機的模樣來。”


    陀茅覺得有些丟人,沒想到自己部落的人會出給出這樣荒唐的建議。


    但更沒想到的事,秦朝的武者竟然還有幾個點點頭,一副頗為認可的模樣。


    “你們瘋了吧,在桌上吃你們的肉菜時,也沒有見你們認出豬牛羊生前的模樣,哪兒聰明蛋這麽聰明非要洗,不阻攔,你們自己去。”


    秦人武者想了一會,這時候有聰明的武者道:“你們有想過我們為什麽要找張玄機?”


    此言一出,秦人武者的領袖臉色一變,趕緊那人不要再說話。


    可為時已晚,陀茅已經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他們留下張玄機的原因一開始是為了懲罰他違反武者不能入戰場的規矩,可後來改了,是想要獲得張玄機年紀輕輕就成為教主境的原因。


    而現在張玄機的師傅就在自己等人麵前,那為什麽還非要糾結這具焦屍到底是不是張玄機呢?


    有了楊洪,豈不等於擁有了培育後代的秘法?


    他可比張玄機厲害許多。


    秦人武者反應過來,隨後立刻將楊洪掩在自己身後。


    “楊洪是秦朝追捕已久的人,我們現在要帶他走。”


    陀茅自然也反應了過來,張玄機是“魚”,楊洪卻是“漁”,這兩者得價值可完全不同。


    “抓楊洪也有我們部落武者一部分的力,況且現在張玄機不在,這徒弟欠下的債務自然需要給師傅來償還。”


    這些匈奴的武者也開始包圍住秦人武者,目標也是楊洪。


    劍拔弩張,之前的氣氛就已經很糟糕了,現在這樣就更別說了,稍微一個可疑的動作鬥能成為雙方大打出手的導火線。


    隻是他們兩方人似乎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楊洪自己的意見。


    他是人,活生生有思想的教主境武者。


    怎麽可能會任人宰割?


    於是乎,楊洪從人群中走出來,來到所有人麵前,抽出了自己的佩劍:“我從未答應你們任何一方迴去。”


    秦人領袖瞧了一眼,不以為意,楊洪再強也是教主境武者,現在他們這些人全是教主境,因此根本不用擔心楊洪會逃走。


    現在更大的目標是匈奴,隻要將他們給擊敗了,這楊洪豈不就是胡煮熟了鴨子?不可能有逃走的本事。


    這秦人武者依舊將注意力交給匈奴,戰況一觸即發。


    而反觀楊洪,他等不下去了,沒人會喜歡這種任由人分割支配的情況。


    尤其這兩方都還是自己不喜歡的。


    楊洪抽劍了,一個橫掃,驅趕了不少人清空了一片區域出來。


    “楊洪別不知好歹。”秦人武者嗬斥道,卻沒有動手的打算。


    可楊洪卻沒有停手的打算。


    他手中起佩劍直刺要害,被攻擊的秦人武者若非閃避及時,今天怕是要交代在這了。


    “楊洪,你這是真想殺了我。”


    楊洪迴道:“難不成你們不想殺我?”


    “殺人者,人恆殺之。”


    之後就是大亂鬥,數不清的武者加入到其中。


    這自然是不會僅僅有秦人武者,還有更多的匈奴,他們也全都摻和了進來。


    美其名曰:保護楊洪,實際上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他們想要獲得楊洪這個人。


    至於秦人武者,他們是最頭疼的,首先對楊洪不能下死手,畢竟他們還想要獲得他身上的秘密。


    可楊洪卻沒有那麽多忌憚,隻需要殺了就是。


    人能殺我,我非但不能反殺,還得注意附近有沒有人會誤殺了他。


    這世間再沒有什麽事比這個憋屈的了。


    秦人武者打得像個孫子,從楊洪那裏受到的氣就隻能發泄到匈奴武者的身上。


    這一來二去的,秦人和匈奴都打出了真火,你砍我一刀流血,我一定得捅一劍迴報,事態朝失控的方向去。


    陀茅有些頭疼,因為打是肯定要打的,可像現在打得都見血了又是沒有必要的。


    再打下去就要見人命了,實在頭疼。


    楊洪下手也漸漸狠了起來,刀劍之舞眼花繚亂,數不清的樹葉落下來,接著不少樹木開始轟然倒地。


    他們打的地方還不是固定的,隨著不斷地移動,這桌山都開始漸漸禿了起來。


    足足打了一個時辰,這群年紀加起來快萬年的武者依舊精神抖擻,他們的技巧十足,能用最小的動作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就好像蹲下身子就能撿起的東西,沒必要非跳一圈舞再撿起。


    大道至簡,就是這個道理,到了教主境後,那些招式反而越來越不花哨,也不講究劍法了。


    又打了兩個時辰,這下天空是真的黑了。


    秦人武者想要停手,匈奴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但想要聽下去的關鍵不在於他們,而在楊洪。


    隻有楊洪願意停下來,他們才有希望。


    但很可惜,楊洪顯然是不會輕易停下來了。


    於是這問題就棘手了起來。


    秦人武者的領袖和陀茅同時向自己的武者問道:“你們誰有點穴或是胡讓人昏迷的迷藥?”


    可惜所有人都紛紛搖頭,因為到了他們這等境界,每一天都是倒計時,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研究那些旁門左道。


    至於迷藥,這東西更加不會帶了,沒什麽大作用。


    “我這倒是有淬了毒藥的暗器,一針下去,楊洪就沒辦法反抗了。”


    “哦?有這種好東西為什麽不早點拿出來?”


    “不過這毒沒有解藥。”


    “沒解藥?你就不怕這暗器傷中自己?”


    “我都被自己的暗器傷了,對方得什麽實力?有這樣的對手,我還反抗什麽就讓他打死我好了。”


    那人自暴自棄,不過想來他說的也沒錯,人家都能把你打出的暗器給打迴來了,那麽一切逃避都是沒有意義的。


    再有都到了用毒藥的地步,想必是起了殺心,既然都這種時候了,暗器上的毒藥最好不要有解藥。


    “沒有那你還說個屁。”


    原本抱著希望的人現在失望了,這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


    又過了半個時辰,秦人車輪戰消耗楊洪內力的辦法奏效,楊洪刺出的劍已經沒了起初的鋒利。


    楊洪已經越來越累了。


    這一點秦人和匈奴知道,他自己也知道。


    楊洪借力彈跳到一顆樹木下,那裏胡宗易守難攻,可以給人簡單的喘氣。


    “楊洪,不要再負隅頑抗了,隻要你放棄並說出了秘密,我們可以保證你可以留下性命。”


    秦人領袖保證道。


    結果沒想到,陀茅卻開始拆台。


    “楊洪,你別信,剛剛就有不少秦人想要殺你,都是被我們部落的人給救了。”


    他這話倒是沒有說假,當時確實有很多秦人想要殺了楊洪。


    他們這些人連後代都沒有了,楊洪所謂的讓後輩進入教主境的辦法與他們而言,一點用處都沒有。


    他們隻想要殺人解恨。


    秦人領袖想要解釋,奈何沒有這說法,他們也是明眼人自然瞧見了一些人的小動作。


    匈奴繼續道:“楊洪隻要你過來,我們保證優待你,秦人不一定能讓人留下性命,但我們部落的武者可以,我們無冤無仇,甚至你可以棄暗投明加入我們。”


    他盯著秦人武者道:“如果一切都能如他所願,得到楊洪的好感遠遠要比威逼的要好,畢竟練功這事不能有一點差錯,不然輕則一輩子沒什麽成就,重則走火入魔,留個全屍都已經是很厲害的事了。”


    結果楊洪斜睨了他們一眼,道:“我就是死了被棄屍荒野,也不願意埋在你們匈奴的地界上。”


    秦人的關係與匈奴的關係可不好,邊境上也時常受到匈奴的滋擾。


    而陀茅一聽就知道自己的計劃落空了。


    “匈奴”是他們部落的蔑稱,一聽到這個,別說自己大度能忍下了,就是部落的其他人就忍不了。


    談崩了,也就沒什麽好聊下的了。


    經過這短暫的休息,楊洪恢複了不少力氣。


    楊洪瞧了下四周,這些教主境武者雖然將他包圍了,但因為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想法,所以站位有些漏洞,若是不惜代價,其實未嚐沒有逃出生天的機會。


    可楊洪沒那麽做,他沒打算離開。


    為了張玄機也不能離開。


    楊洪開始釀大招,這行走江湖的,怎麽會沒有點底牌。


    楊洪的衣服膨脹起來,經脈異常擴大,渾身的內力就同江水一般滔滔滾動。


    這是一生隻能用一次的招式。


    “不好,這好像是很厲害的招式。”


    “廢話,是個人有點腦子的人都看得出來。”


    結果旁邊有人道:“我是個瞎子,但我也能感覺出來楊洪這一招很厲害。”


    秦人武者也好,匈奴武者也好,他們都暫時避開。


    教主境的困獸之鬥就是同為教主境也很難對付,那同歸於盡得招式得豐鋒芒自然不用說,能躲開就躲開。


    在場的所有人,其實隻要打定了想要擊殺的主意,那麽也都有那麽一手很厲害的底牌,可以拉敵人一起下黃泉。


    楊洪揮一劍,劍氣讓十多個教主境同時抵禦都難以抵抗,他們被擊退了不少。


    可一劍之後,楊洪的身體也快速衰老了不少。


    他們教主境的武者,都能鎖住身體的精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長壽之法,可現在楊洪將這開關打開了,在武力提升的同時,也意味著生命的流逝。


    楊洪本就一頭白發,隻是之前的頭發也有光澤,但現在看來比那些雜草還要枯萎沒有生命力。


    油盡燈枯之象。


    秦人和匈奴武者都在邊上等,等著楊洪自己不行。


    不過為了探取他的秘密,死是肯定不會讓他死的,他們這群人不一定會帶毒藥,可保命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丹藥肯定是有的,不敢說讓楊洪迴光返照,可吊命維持一端時間還是沒有關係的。


    他們等著,誰都知道,等著楊洪力竭。


    楊洪也心急,想要盡可能解決掉這些麻煩,至少要做到不虧本的程度。


    生命流逝的速度越來越快,楊洪的內力也快速流逝。


    秦人和匈奴這些武者開始靠近楊洪,包圍住他。


    就在他們準備動手時,山下突然刮起一陣大風。


    很奇怪,這山下是平原,是不可能有風會往上吹的。


    這一下,兩方的武者同時停手,他們感覺到了異樣。


    是有什麽東西在接近?


    秦人和匈奴武者警惕起來,不少人拿著兵器對著山下的地方。


    “什麽人,出來,不要裝神弄鬼。”


    他們嗬斥,好歹都是教主境的武者,他們自然不會懼怕一般的東西。


    他們都害怕的是漢朝的武者摻和進來,到時候可真就是亂上加上。


    有秦人和匈奴武者下去檢查。


    可並沒有人,就在陀茅和秦人領袖準備抓捕楊洪時,一股濃煙四處衝天起來


    那滾滾的煙霧鋪天蓋地而來,席卷一切。


    火焰是往上燒的,而且速度很快,尤其是現在是夏季,許多山林的枯枝落葉都被曬幹了,燒起來幾乎沒什麽難度。


    “有人放火。”


    不用多想都知道是有人想要救人,救楊洪。


    “所有人看住楊洪。”


    武者們下令道,隻是這命令遠遠不如山火燃燒的速度。


    就像蒸籠最快熟的永遠是最高層一樣,他們現在的處境都不好說。教主境對付起人卻是很厲害,但是對於自然的山火來說,他們完全沒有辦法。


    “火越來越大了,此地不宜久留。”


    帶著滾熱的溫度黑煙漸漸衝了上來,不少人已經開始接受不住了。


    一些武者忍不住了,不管陀茅和其他人的命令自己逃走。楊洪很重要,但不一定有自己等,可自己一點死了,門派的損失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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