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機忍住身上泛起的雞皮疙瘩,向滿嘴油膩的遊錢道:“昨日本想將你送迴你家的,可你家裏似乎隻有老人,我們也就沒敢將你送迴去,現在你清醒了,需不需要迴家一趟?”


    遊錢點點頭,道:“確實該迴家一趟......”


    “可......”張玄機指著腰間束著夾板的遊錢,“你這身傷帶迴去的話,恐怕會令你家裏的老人擔心,不如你寫封報平安的信,我給你送過去,等你傷再好些了,再迴家如何?”


    遊錢搖頭,迴道:“我家裏的老頭、老太精明著呢,不見到人是絕對不會安心的。”


    “可這傷......”


    “不礙事,山人隻有妙計。”遊錢突然擺出神秘的笑容,“張玄機現在就跑去我家,就說我死了。”


    “嗯?”


    張玄機和霍衛光同時一愣,沒明白遊錢讓這麽做的目的。


    “讓你去就去,現在就去,快點!”遊錢催道。


    “當真說你‘死了’?”張玄機再確認了遍。


    遊錢摘下自己頭上的木簪,讓霍衛光折下有雕花的那一部分交給張玄機,然後道:“務必說得逼真,讓他們確信我死了。”


    “當真?”


    遊錢不耐道:“去便是了。”


    “那我真去了?”張玄機一步三迴頭,猶猶豫豫地趕向遊錢的家。


    而在張玄機離開後,遊錢立即換成姑娘的扭捏姿態,用蚊子般細弱的聲音道:“抱我去迴家。”


    霍衛光第一次覺得聽力敏銳不是件好事,他多麽希望自己沒有聽到:


    “你肋骨斷了,還是找人用擔架抬著你走吧。”


    “不用。”遊錢忙阻止,“我不信別人。”


    “......”霍衛光歎了口氣,還是來到遊錢的床邊將她輕輕抱起,隨後上身僵硬不動地問道,“你讓張玄機迴家說你死了,現在又為什麽......”


    “萬物、萬事皆可比較。當一個壞消息遇見另一個更壞的消息時,它會變成好消息的,有些類似‘不幸中的萬幸’。”遊錢一臉狡黠,讓霍衛光也捉摸不透。


    張玄機在不知不覺間來到了遊錢家宅的門前,門外的漆有些脫落,看起來有些歲月了。


    而就是這樣的門,讓張玄機幾次伸出的手,又幾次縮迴,根本不敢敲響。


    ——這遊錢腦子真沒有被尹陰打壞嗎?她家的老人估計比這頭門的年齡還大,萬一受了刺激,一不小心閉氣沒了......我豈不成了間接的殺人兇手?


    ——遊錢這人一開始就不靠譜,我現在真的該聽她的嗎......


    在躊躇不定時,遊錢家的大門突然被打開,一個穿著粗麻衣,白胡白發的老頭拿著鋤頭,盯著張玄機道:“小賊,你鬼鬼祟祟在我家門前逛來逛作甚?”


    “我......”張玄機一咬牙,“遊錢說她死了......不不不,是遊錢死了。”


    遊錢的爺爺並不怎麽相信,甚至突然舉起鋤頭朝張玄機鋤來:“到人家門前咒人家死,你娘是沒教你做個人嗎?”


    張玄機一閃避,亮出遊錢交給他的斷木簪。


    遊錢的爺爺是個老花眼,他眯著眼睛一瞧,待瞧清楚後卻突然渾身一僵,手一抽搐,鋤頭跌落地麵,整個人暈了過去。


    “下次我再信遊錢,我就把自己的頭砍下來當溜溜球玩!”


    張玄機急忙上前,將老人家抱起衝入遊錢的家宅中,向坐在井邊摘著菜的老太問道:“奶奶,屋子在哪?”


    遊錢的奶奶慌張指了一個方向,張玄機疾行闖進去,將遊錢的爺爺平放在床上,然後探著他的脈搏唿吸。


    ——雖然微弱,但萬幸還有氣。


    張玄機掐了掐遊錢爺爺的人中,猶豫了下,還是沒將內力注入到他的體內:這一來,自己不熟悉人體經脈走向,擔心弄巧成拙,造成不可挽迴的傷,二來,遊錢爺爺年齡太大,自己的內力又不受控製,萬一它們一股腦地竄出來,自己可就真成了殺人兇手。


    “小夥子,我家老頭子怎麽了?”


    遊錢奶奶的麵上此刻除了皺紋外,就隻剩下擔心和焦慮,他們這個年紀已經經不起折騰了,這一次的一閉眼,很有可能就再也睜不開了......


    “奶奶,這......這事說來話長。”張玄機現在可再不敢說‘遊錢死了’,這暈倒一個老人就已經夠嗆了,再來一個的話......連自己都有想暈倒了。


    “咚咚~”


    不需張玄機迴答,遊錢的家門被敲響,霍衛光抱著遊錢進了院子。


    “這......這又是怎麽迴事?”奶奶臉上頓時又多了心疼和迷糊,“妮子,你怎麽受傷了?”


    遊錢詫異地望了一眼張玄機,似是在責怪他怎麽辦事不利。


    張玄機卻“嘖”了一聲,要不是礙於遊錢奶奶在,自己指定要罵遊錢個狗血淋頭。


    張玄機指著屋內道:“你爺爺一聽到消息就暈倒了,我可不敢再與你奶奶說。”


    “暈倒了?怎麽會?”遊錢想要下來,但一動作,肋骨斷裂的疼痛又逼的她落下眼淚。


    “妮子,這到底是怎麽了?”遊錢的奶奶也開始搖搖欲墜,腳步踉蹌。


    張玄機急忙上前攙扶,心中卻覺得麵前的事都被遊錢搞得一團糟,於是幹脆自己將事情的過往簡略地全部說了出來。


    遊錢的奶奶這才穩住身子,伸手想要教訓一下遊錢,可瞧見遊錢受傷的模樣卻又沒舍得下手,隻是歎口氣讓霍衛光抱著遊錢迴房間休息。


    “從小到大都不讓人省心的妮子!”


    霍衛光將遊錢放下床後,隨奶奶一塊去了爺爺那,他們軍中將士長途跋涉,暈倒是常有的事,所以對於遊錢爺爺的情況,他有一套應對的法子。


    霍衛光沒掐遊錢爺爺的人中,而是在爺爺左右手大拇指與食指之間的虎口處用力按了按。


    效果拔群。


    遊錢爺爺很快就恢複了意識,清醒了過來,遊錢的奶奶立即用方言與老頭子說了一遍遊錢的情況。


    “這妮子真是無法無天了,該打一頓!”遊錢的爺爺生氣道。


    可遊錢的奶奶卻拆穿道:“你要是真舍得打,那妮子今日就不會這麽無法無天了。”


    遊錢的爺爺撓了撓鼻子,似乎覺得有些沒麵子,就轉移話題道:“兩位小客人就留下一塊吃了晚飯再離開吧。”


    霍衛光望著張玄機,等他拿主意;而張玄機恰好也是這麽想的,他也望著霍衛光不知道該答應還是拒絕。


    “別猶豫了,老婆子做的飯菜味道還是可以的。”遊錢的奶奶這時也說道。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張玄機和霍衛光隻好答應下來。


    “老太婆你去做飯,我帶你們倆去瞧瞧我們遊家的收藏。”遊爺爺要下床,張玄機卻覺得他還是再在床上歇息一下比較好。


    “我雖然老,但走路的力氣還是有的,走走,隨我來。”


    爺爺下床,帶著他們來到院子那棵羅漢鬆前十步的地方,在地上一堆石子中找到偽裝的機關按鈕,爺爺剛躺著的屋內傳來一陣重物移動的聲響。


    “走,那裏麵的寶貝將來都是遊錢的嫁妝,我帶你們去看看。”


    張玄機跟著,但眉頭卻漸漸皺起,遊錢的爺爺似乎太容易信任別人了。明明第一見麵,給看密室裏藏著的寶貝不說,現在竟然連開啟密室的機關都展示給他們看......這是何意?是為了考驗我們?


    霍衛光顯然也有這樣的疑惑,在猶豫一番後,他們忍不住道:“遊爺爺,你似乎太沒有戒心了,我們才第一次見麵。”


    遊爺爺嗬嗬一笑,道:“老頭子見了一輩子的人,這人是好是壞,一眼就能瞧出,再說你堂堂‘漢朝神將’霍衛光,老頭子我會不認識嗎?”


    “遊爺爺你認識我?”霍衛光有些詫異。


    遊錢爺爺笑道:“本來是不認識的,但經不住妮子整天在家裏念叨你的名字,這長此以往,也就認識了。今日。老頭子我帶你們來看藏室裏的寶物,就是想告訴你,雖然遊家不是大富大貴的家庭,但也是有些底蘊的。”


    霍衛光不再說話,遊錢爺爺的意思他已經明白,但說實話,自己是半點沒有娶遊錢的意思。


    張玄機在旁邊打哈哈解圍,催著遊錢爺爺進密室欣賞遊家的底蘊。


    密室在地下。


    他們走過一條不長的走道,遊錢爺爺用火折子點燃油燈,昏黃的燈光照亮了這間鬥大的密室。


    密室四壁都擺著書架般的展櫃,裏麵大小不一的格子都擺著各式各樣的古董或珍寶。


    “亂世黃金,盛世收藏,這些大大小小的東西加一塊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遊錢爺爺道。


    可霍衛光對這些收藏沒大興趣,以他的身份,漢帝賜下的一樣珍物,其價值就可能超過這密室內所有收藏的總和,他不可能會稀罕遊家的這些收藏。


    至於張玄機,在前世時,不論是黃金,或是收藏,該擁有的都擁有過了,這一世也就沒那麽大的貪戀;再者,自己連秦朝公主都不稀罕,能稀罕遊錢家的這點東西嗎?


    不可能的。


    要不是礙於情麵,這密室內的東西連瞧都不願意瞧一眼。


    張玄機準備假裝認真看幾眼,然後找個借口離開......


    可偏偏這時。


    他的眼角掃過一塊長條形的不規則石塊,瞧見上麵刻著的異常熟悉的字母後,一雙眼睛再也離不開它!


    “buyaodandax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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