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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修文第二天一早就動身迴美國。


    他憂心而來,殺氣騰騰。


    現在放心而去,心中安然。


    修筠有孟文和孟家的人照顧,天韻有許媽媽和彭越,兩個妹妹的幸福,對於他而言就已經是生命的全部了。


    她們好,他就無欲無求了。


    其他的事,由他去做。


    葉修文放下手中的文件,目光投向窗外,雲端處一望無際。


    一杯咖啡輕輕放在了他麵前的桌子上。


    葉修文沒有迴頭:“還有多久?”


    “三小時二十分。”一個清越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葉修文吃驚的迴頭。


    他以為是上官遠,這是他的私人飛機,不可能有外人上來,他的身邊從來沒有女人靠近過,除了宋雲卿和她的助手石妮娜。


    眼前的女子,一身藏藍色職業裝,一頭利落的短發,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嵌在一張俏麗的鵝蛋臉上。


    女子的眼中有著好奇和審視。


    “你怎麽在這裏?”葉修文對人向來過目不忘,他隻見過她一次,在醫院裏,她代表孟家來給修筠送食物,她是向晨,孟老爺子的外孫女。


    可是她為什麽會出現在他的飛機上?


    向晨將手中的文件夾輕輕放在桌麵上,毫不客氣地坐在了葉修文的對麵。


    “我是銳逸派駐天安集團的執行官,我叫向晨,葉總,以後,還請多關照。”向晨不卑不亢地說。


    葉修文皺眉。


    看著麵前這個不過二十歲模樣的小姑娘。


    “沒有人告訴我這件事!上官遠!”葉修文揚聲。


    上官遠啃著一隻蘋果出現在門口,邊吃邊說:“skye安排的。”


    一句“skye安排的”,就能讓葉修文一個字都不會再追問。


    “葉總,那我就先利用到達前的這三個小時做我的工作匯報了,您沒意見吧?”向晨也不廢話,直接翻開材料。


    葉修文看著她忽然心情好起來:“我有意見你會停止嗎?”


    向晨頭也沒抬:“不會!”


    葉修文不由微笑,這個小丫頭怎麽會和skye一個性子?


    上官遠正咬著蘋果,忽然停下來,這語氣,這氣勢,分明是第二個skye啊!


    葉修文看著麵前的人,唇角不由微微抿起,索性抱起肩膀,靠在椅背上,認真聽著她清脆的聲音做著匯報。


    上官遠嚼著蘋果,心裏對skye再次佩服得五體投地。


    看來葉未來的日子,有看頭了。


    裴輝輝躺在病床上,他的腿一直是被吊起來的,因為骨折的原因。


    不過今天他聽到醫生說,他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所以他的腿也被放了下來。


    這段時間,他的遭遇很是離奇。


    他綁架了一個大人物的孩子,被端了老窩,抓了起來。


    他本來以為這次,他真是闖了大禍了,直恨自己事先沒有打聽清楚。


    那一群黑衣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富商大戶,他怕得要死,這些人如果要他的命,隻怕是分分鍾的事,怕是跟捏死一隻螞蟻也沒有什麽區別。


    他正想著借著妹夫的名頭與他們好好談判的,隻要讓他跟媽或者妹妹聯係,她們不會看著他死的。


    可誰知忽然來了一個美女,看了他一會兒,就讓人留著他的命,不過隻是留了他的命而已,他生生被人打斷了腿。


    那種痛徹心肺的痛,讓他想起來就發抖,那個一身邪魅的黑衣人,踢了踢他的斷腿,警告他:“記著今天的兩個孩子,以後但凡你敢動他們,我就有一百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看你這慫樣,斷條腿就疼成這樣,可有得玩兒了。”


    他的笑,裴輝輝覺得恐怖至極,他從未見過那麽可怕的男人。他聽到其他人叫他飛馳哥。


    他的名字和他的笑容,深深印在他的腦海裏,在夢裏記起,都會令他不寒而栗。


    他被送到了醫院治傷,除了固定的醫生和護士,他的門口還一直有兩個黑衣人看守著。醫生和護士從不與他說話,門口的兩個人也不與他交談。


    裴輝輝已經快瘋了。


    醫生說,他的腿好不了,是粉碎性骨折,他知道這是那個飛馳給他的警告,瘸一條腿比丟了命要好太多了,他倒也坦然接受了。


    想想自己是為誰受過,心中就更好受些。如果他還能有自由的機會,一定要向她好好邀功。


    他隱隱聽到門口的兩個黑衣人在聊天,這些天他已經寂寞得快瘋了,不但沒人跟他說話,甚至都聽不到別人說話。


    所以,他試圖挪了挪自己打著石膏的腿,還好,能行動。


    他慢慢地,悄悄往門口挪了挪,以圖聽得清楚他們的聊天。


    “明天終於結束這無聊的任務,可以歸隊了。”


    “是啊!兄弟們肯定都笑話咱們倆接了這麽個沒技術含量的任務,看一廢物這麽多天。”


    “哎,我聽說這小子還有點來曆?”


    “哼!什麽來曆,也不過就是個富商的兒子罷了。”


    裴輝輝大吃一驚,努力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發出聲音來。


    門口的聊天還在繼續。


    “隻是個富商的兒子?”


    “派出查訪的人很是費了一番功夫,無奈他那個老媽做的防範非常到位,居然沒什麽人肯出消息,隻知道他爸爸是個有錢人,為了榮華富貴拋棄了他和他媽,他媽一個人把他帶大也挺不容易的,聽說那個富商沒有兒子隻有女兒,家產沒人繼承,以後還不知道便宜了哪個小子呢?”


    “什麽意思?”


    “沒有兒子就隻能由女兒繼承財產了,到時候嫁了人還不是便宜了那個駙馬?”


    “嗯,有道理。”


    “哎,那裏麵那個傻小子,豈不是太虧了?”


    “那有什麽辦法,他媽都不告訴他他爸是誰,他能怎麽著?哪找去?”


    “唉!這麽說,這小子還挺讓人同情的,明明是個公子哥兒,卻混成了個小混混,還在飛馳哥那裏留了底,以後做什麽壞事,都會第一時間被我們知道的。”


    “那我要是他,就去找我老爹,誰會放著公子哥不做,做個混混?”


    “哪那麽容易?他那老爹要是想認他和他媽,還能讓他變成了個混混?哼!”


    “倒也是,嗬嗬,我倒有點同情這個家夥了。”


    “算了,同情有什麽用,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那個造化呢。”


    “嘖嘖,反正跟我們無關,明天他出院,我們就交差了。可以休兩天吧?咱們去空城放鬆兩天?”


    “好啊!那天我聽說空城新來的調酒師技藝高超,趁著放假,正好可以過癮去。”


    兩個人接下來就開始聊著吃酒找樂的事。


    裴輝輝沒有繼續聽下去。


    他的腦海裏迴響著兩個人剛剛的話。


    他是個富商的兒子?


    那個富商拋棄了他和他媽?


    他原本應該是個公子哥?


    他的父親現在沒有兒子,隻有女兒,沒有人能繼承他的家業?


    裴輝輝使勁掐了一把那隻沒受傷的大腿,疼!疼!


    不是在做夢!那麽他聽到的都是真的?


    他是個富二代?


    媽呀!沒想到他裴輝輝竟然是個富二代,原來,他不是臭狗屎,不是一灘爛泥,他,他也是富家子弟啊!


    那麽,他是不是就有足夠的資格配得上她了?


    這個消息令他欣喜若狂。


    這腿傷得太值得了!太值了!


    他踮著一條腿,興奮地在病房裏踱著步。


    他是個富二代!


    明天,出了院,他就要開始找他的爹!


    他要恢複他的身份!


    他要認祖歸宗!


    他要勇敢的去追尋他的幸福!


    哈哈哈!哈哈哈!


    裴麗華看到裴輝輝的那一刻,呆了一呆。


    裴輝輝看到老媽的樣子,覺得異常親切,原來他這個老媽很有能耐嘛,他應該感激老媽,這麽多年,隻生了他一個兒子,又給了他這樣好的出身。


    而裴麗華是在這一刻恍惚見到了年輕時的沈樂山。


    真像啊!


    “老媽!你這什麽表情?這麽久沒見我,難道不認識我了?”裴輝輝看著老媽,拖著腿走了進來。


    “你,你的腿怎麽了?”裴麗華迴過神,吃驚地看著裴輝輝的腿。


    “哦,骨折了,所以,這麽長時間沒迴來。”裴輝輝大咧咧坐到沙發上。


    裴麗華追過來,想擼起褲管看他的腿,裴輝輝伸手攔住:“行了,行了,有什麽好看的,已經好了,不過以後會成為一個瘸子。”


    “啊?瘸,瘸子?”裴麗華大驚失色,強行要去拉他的褲角,心疼萬分。


    裴輝輝推開她的手。


    “你讓我看看,讓我看看,這怎麽就,怎麽就瘸了?啊?這好端端地——”裴麗華著急。


    “得了,我活著迴來就不錯了,瘸了不比死了強?”裴輝輝不以為然。


    “啊?死?輝輝啊,你,你別嚇媽?到底,到底出了什麽事?這段時間你到底去哪了?我怎麽找你都找不到,你知不知道我擔心你啊?啊?你都三十大幾的人了,能不能讓我省點心啊?”裴麗華捶打裴輝輝的胸口,不由紅了眼眶。


    裴輝輝認真看著自己的媽,雖是徐娘半老,但確是風韻猶存。


    “媽,我爸是誰?”裴輝輝突然開口。


    裴麗華沒有聽清,隻繼續數落他。


    “媽!我爸是誰?”裴輝輝不由提高了聲音,抓住了裴麗華的一隻手。


    裴麗華如五雷轟頂般呆住。


    “你,你說什麽?”裴麗華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我說,我爸是誰?”裴輝輝看著裴麗華的眼睛。


    裴麗華避開了裴輝輝的目光,跌坐在了沙發上。


    “媽,告訴我,我爸是誰?”裴輝輝不放過裴麗華。


    “你,你怎麽想起來問這個?不是早就告訴你們,你爸爸死了嗎?車,車禍死的。”裴麗華目光躲閃。


    “媽,我記得你以前是說他重病死的。”裴輝輝淡淡地說。


    裴麗華一愣,她有些記不清到底說的是哪一種了。


    “是嗎?我這樣說的?哦,是這樣,他先是出車禍,後來因為車禍引起重病,死了。”裴麗華穩了穩心神。


    裴輝輝篤定母親在說謊。


    他們母子一起生活了三十幾年,互相了解默契到對方一個眼神,就能領會所要表達的意思。


    他們母子說謊如吃飯一樣正常,什麽時候為說謊驚慌過?


    母親的樣子,隻怕是個彌天大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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