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暈船是很難受的一件事。


    不過舒陽不暈船,暈船的是跟他搭話那小胖子。


    “吃點葡萄幹壓壓,說不定能好,這才啟程半個時辰。”


    小胖子臉色煞白,已經吐了三迴,此刻是什麽也吃不下的。


    但他向來是個饞嘴的,又聞見了香甜,於是也不拒絕,接過就塞嘴裏。


    “嗯!好酸!”


    小胖子圓臉皺巴巴的,又舍不得吐,看得舒陽直想笑。


    這是翠微山的野葡萄曬的,酸味大,不過野驢愛吃,而且它也沾些靈氣,算是靈果一類,所以野驢每年都去收集晾曬。


    用來給小胖子提神醒腦,壓一壓暈船嘔吐,效果是極好的。


    “酸是酸了點兒,但迴甘生津,你這會兒不就不難受了。”


    舒陽笑著遞了杯水給他。


    “誒,真的!”


    小胖子慢慢嚼著下咽,有些後悔一把塞嘴裏了:“多謝你了,要不然我還得難受一陣子。”


    “無妨。”


    舒陽不想聽一路的嘔嘔嘔,再加上這小胖子也有禮貌,他才抓了把野驢的葡萄幹做人情。


    “對了,你剛才說人魚?”


    “嗯,是有這麽迴事。”


    小胖子解傳寶喝了兩口水,感覺精神大好,當即接著剛才的話題聊起來。


    “東海廣闊,海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島嶼,有的住了仙人,有的住的是人魚,那家夥可有意思了,都沒衣服的!”


    解傳寶說著慫了慫眉,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賊笑。


    熟記雲氏家規的舒陽立刻留了點心。


    美人魚倒沒什麽,雲燁知道他對女人沒興趣。


    就怕蹦出來個美男魚,身材跟海王似的,手裏拿著三叉戟。


    這在雲氏家規裏,屬於看一眼都犯規的畫麵。


    不過,要是雲燁cos一下美男魚……


    嗯……嘿嘿(???)?


    “不過看看就行,他們吃人的,聽說有支商隊跟他們做生意,在晾曬的魚幹裏看見了人幹。”


    解傳寶說到這兒,同一艙室的幾人也慢慢圍過來了。


    舒陽買的是乙等艙,六人間,除了他和解傳寶,另外四位都不像是第一次出海,看著很有經驗的樣子,還穿著差不多款式的衣服,像是同一家商行出來的。


    “其實人幹的事我也聽說過,但那不是他們主動捕獵殺的,是撿的屍體,就開膛破肚洗洗刷刷給曬了。”


    這四人年紀差不多,開口的是個嘴角有痣的。


    “即便如此,那也挺瘮人的……”


    能進乙等艙的都不是窮人,解傳寶也願意交朋友,做生意嘛,要緊的就是消息渠道。


    “差不多吧,咱們吃的魚幹之類的,不也是魚的屍體,聽說有些大人物還拿人魚泡酒壯陽,按東勝洲的說法,那就叫道法自然。”


    兩夥人不多時熟稔起來,各自取了些不耐放的熟食果子,邊吃邊聊。


    舒陽有心聽些東勝洲趣聞,不過沒帶什麽吃的,隻好又抓了幾把葡萄幹充數。


    另外四人一看,眼睛微微亮了亮。


    他們走海行商見識的多些,早就猜著是好東西,如此近距離一看,便知道碰見高人了。


    於是把各自知道的全說了個幹淨,而且不帶一絲個人意見,十分公允。


    解傳寶隻當是遇見好人了,平白聽了這麽多隱秘趣聞,對這個艙室的人更加熱情了。


    日光轉瞬即逝,很快到了黃昏。


    由於是第一天航行,船家也知道船客們儲備充足,還有些暈船的吃不下,所以船上沒怎麽準備吃的,


    舒陽走上甲板,望著泛著金光的海麵四處打量。


    龍聖不在家,家裏的龍子龍女們玩的很嗨皮,龍宮的三代們載歌載舞,二代們則去北荒水域幫場子去了。


    他們怕李承乾這位大唐的東宮太子在北荒亂來。


    舒陽正看水底的水族模仿人族扭腰跳舞,身後緩緩走來一道人,含笑發問:“道友遊戲紅塵,不知我這船上可還讓道友滿意?”


    “尚可。”


    他顯露的修為不過是常見的築基境,所以對方叫他道友,也說的過去。


    聽到不冷不熱的迴應,道人也沒有覺得尷尬,如此年輕的築基修士,確實有驕傲的本錢。


    “不知道友可有門派師承?在下乃是玄明山三光派的三代弟子,門中老祖是玄明真君,如今在天宮任職。”


    說起老祖和天宮,道人語氣中多了幾分矜持。


    盡管他壽元已經過半,此生怕是結丹無望,但宗門和老祖總能讓他有些許自傲。


    舒陽想了想玄明真君在天宮的職位,一時沒想起來,反正沒在雲霄殿開會時見過。


    多半是個小癟三。


    可這種打臉的話大可不必直接說出來。


    “哦?原來是玄明前輩!”


    舒陽假裝仙二代聽到熟人前輩的樣子,讓熟悉人情世故的道人心裏一頓,不禁暗自苦笑:哪有那麽容易撿漏?


    這聲前輩的意思很明顯,他要麽也有真君老祖,要麽就是師承仙人。


    對方可能連自家老祖都沒怎麽聽說過,隻是衝著自家老祖真君的修為叫聲前輩。


    眼見招攬不成,他也不氣餒,寒暄兩句,叫來了弟子聽候吩咐。


    其實如果可以,他想自己上的,但太過諂媚容易惹人反感,所以才沒有親自上。


    舒陽吹著海風到處逛,也不急著趕路。


    隻是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


    一時想不起來。


    如此風平浪靜過了三五日,天氣漸漸暖和起來。


    甲板上的人也多了。


    原本海船上等級分明,甲乙丙丁四種艙位,剛上船那兩日,丙和丁船艙的人不敢出來甲板。


    走了幾日才敢出來通風散氣。


    這些小富之家的乘客多半是年輕人,去東勝洲尋仙問道,頗有些朝氣蓬勃的架勢。


    “金安,我們一定可以找到仙人門派拜師學藝,以後把所有看不起我們的人,通通踩在腳下!”


    “嗯!一定行的!”


    被稱作金安的少年用力點頭,兩人眼裏滿是期待。


    像他們這樣的人舒陽這幾日見了不少。


    每每這時,他就會暗暗掐算這些人的命運。


    戰力提上去了,掐算這門課還不到及格線。


    閑著沒事正好練手。


    “可惜了,你們都得死……”


    舒陽算了金安又算他同伴,嘖嘖搖頭。


    隨後他把目光轉移到別人身上,一個懷抱長劍的江湖女子。


    “嗯……還是死……”


    死的時間還一樣,難道他們三個能死到一塊兒?


    舒陽沒打算多管閑事。


    畢竟再有慈悲心也不可能讓全天下不死人。


    倘若他目之所及的人都要無病無災,長生不死,怕是做再多功德也扛不住。


    佛祖都不敢這麽吹,他隻敢說在他佛國裏如何如何。


    上帝和耶穌也是宣傳天國,在他天國裏會怎樣怎樣。


    “不對吧?怎麽全死?”


    舒陽疑惑地看著下方丙丁船艙的甲板,他又算了十幾個,全都是死,而且死的時辰都差不多。


    “前輩,可是有什麽事吩咐?”


    在遠處默默關注舒陽的弟子見他這副樣子,不由走來詢問。


    舒陽瞥了一眼這個弟子,卻見他頭上也蒙了層死氣。


    “厚禮蟹特,泰坦尼克號啊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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