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夏長,秋收冬藏。


    四季輪轉不停,萬事萬物,皆有規律可循。


    天上人間,過去現在未來,也是如此。


    賀厲出身官宦之家,祖輩也為大唐的建立流過血,所以在青雲州也算有頭有臉的人家。


    但就是這樣的人家,最近出了一件糟心事。


    “豈有此理!幾個婦人闖門,把家裏主母娘子給搶走,我賀家的臉都丟盡了!簡直是整個青雲州的笑話!”


    “笑話不笑話的,又能怎樣?人家背後有翠微山,家門口的大佛,得罪的起嗎?”


    賀厲聽著父母不顧形象地在他麵前互相譏言嘲諷,心裏愈發惱怒。


    小門小戶的賤人,挨兩巴掌還敢到處張揚,給賀家惹禍,真是找死!


    長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憤怒,賀厲插嘴迴稟道:“孩兒已經去查問清楚了,此事跟旁人沒有牽連,隻是那個什麽聯盟多管閑事。”


    “那就寫休書休了她,記得拿下她房裏人,說些該說的,你動手是因為她偷人,懂了嗎?”


    賀厲聞言青筋暴起,他母親把茶盞重重一頓:“怎麽?現在嫌丟人了?


    嫌丟人讓你爹出主意去,我早跟你說過,她是你的正妻,明媒正娶來的,就算不喜歡也不能拳腳相向,你倒好,嗬嗬……”


    陸氏滿臉冷笑,盯著發怒的兒子,恨不得叫人先動了家法再說。


    但氣歸氣,眼下不是算賬的時候。


    還是得想辦法把這一關給糊弄過去。


    “按你母親說的辦,就當我們吃虧,忍了吧,翠微商會通著兩個天,即便家裏拚命也動不了她們,這個麵子,丟定了。”


    賀複開口定下妻子的意見,卻依舊對妻子陸氏沒有守好門戶心生不忿。


    若非陸氏沒有守好門戶,亦或者在對方來時弄死那賤人,哪有如今這般尷尬局麵?


    眼下陸氏出了這個主意,雖然丟點麵子,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總之是把鍋甩出去了。


    女子聯盟名聲不好,再多一條幫不知來路的奸夫搶人也不算什麽。


    賀家這邊商定了說辭,馬不停蹄的就去辦了。


    畢竟女子聯盟搶人動靜不小,別人看見賀家娘子一身傷的被抬出去,早已經議論遍了,如今給出個準信兒出去,正好堵住悠悠眾口。


    反正無論偷漢子還是偷女人,挨打再正常不過。


    而開雲府女子聯盟這邊,王芷溪聽到外麵風聲,略微皺眉。


    她已經預料到這種情況,卻不想賀家的動作如此之快。


    眼下也隻能盼著長安的人能早一點把話遞進宮裏,求得皇後娘娘垂憐,下懿旨斥責賀家。


    如此一來,無論賀家說的如何天花亂墜。


    娘娘發了懿旨,賀家都得咽下去,並且認罰。


    為上者怎麽會有錯呢?


    隻是一個小小賀家,五品門第,也要這般大費周章,女子聯盟的路,實在太難了。


    王芷溪心裏發愁,麵上依舊安慰著聯盟裏的眾姐妹,讓她們不要慌張。


    “夫人沒有告知老爺嗎?賀家既然潑髒水,單請一道懿旨恐怕壓不住悠悠眾口,寫信告知老爺,讓老爺在聖駕前參他一本,也好過他紅口白牙顛倒是非。”


    王芷溪拖著疲累的身體迴到家裏,貼身丫鬟忍不住問了一句。


    以馬家的權勢,也是賀家這種貨色敢招惹的,真是不知死活。


    暖意融融的屋子不見一絲炭火痕跡。


    如今的馬家已經用上了法陣調節府裏溫度,比之許多底蘊深厚的世家不遑多讓。


    解下厚厚的披風,王芷溪搖了搖頭:“這是後宅的事,也是女子聯盟的事,不是我和馬家的事。


    我可以隱藏身份去奔走,幫忙出謀劃策,卻不能明目張膽的站出來支持,有這個資格的,隻有皇後娘娘。”


    丫鬟一邊做事,一邊細品這些話,但她實在想不明白這裏麵的關係。


    隻要讓壞人得到懲罰不就行了?


    ——————


    長安城裏的雪化了,寒冷卻更盛幾分。


    不過卻沒有凍死的人了。


    早些年,乃至曆朝曆代,入了冬,都會有凍死的人拉出去。


    最近這些年,凍死的人卻幾乎沒有了。


    有人細細算起來,大概是煤球開始取代柴炭的時候,凍死的人就一年比一年少。


    對這個說法沒人反駁。


    有道是:長安居,大不易。


    柴炭對於長安城的居民,是一筆不小的開支,無論吃喝還是取暖,都與它脫不了幹係。


    有了廉價的煤球,長安城居民頓時省下了一大筆薪資,就算嘴再臭的人,都沒法說一句翠微山不好,天帝不靈。


    因為長安最大的煤炭行招牌上,明晃晃寫著雲記兩個字。


    “怨不得翠微商會做的大,同樣的東西,它家的要比別家好,價格也實在,尤其是百姓日用的,幾乎貼著本錢賣。”


    李二出去逛了一圈煤炭行,對雲記的感觀很好。


    如果非要說哪裏不好,那就是它不姓李。


    “是啊,也就是鹽鐵不許旁人插手,不然他要是做鹽,隻怕鹽商們都要哭了。”


    長孫氏毫不掩飾地把手裏的奏折合上,語氣不忿。


    大好的年景,鹽商竟然哭窮?


    “每年都是這樣,該交上來的錢一厘都不會少。”


    李二笑笑解釋了鹽商們的套路,長孫氏略一轉眼,便明白為什麽。


    他們哭窮是不想多交,並不是真沒錢。


    要是真沒錢,那是掉腦袋滅九族的罪過。


    “正好你誇他好,我這裏也有一樁翠微商會傳進來的事……”


    她三言兩語把青雲州賀家毆打正妻,開雲府女子聯盟衝進賀家搶人的事說了。


    李二把剝好的橘子遞給宮人去溫,嗬嗬一笑:“我聽過這個女子聯盟,不過是個跟慈幼局差不多的地方,但裏麵有不少適齡女子,明明可以再嫁生子,卻不嫁,這一點很不好。”


    女子聯盟的女子跟好男風的男人形婚避稅。


    讓李二這個皇帝很無語,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舒陽的主意。


    他雖然對這些女人抱有同情心,但並不願意這些女人真的不嫁人生子。


    “那妾身就管管這個閑事,該罰的罰,該嫁的嫁。”


    長孫氏接過溫好的橘子,輕輕咬了一口,酸甜可口,味道正好。


    “我聽說他們要給你出書,還打算把你的書宣發天下?”


    李二有些好奇自己妻子的書寫了什麽,可惜對方一直不給他看。


    “本來是給官宦人家的婦人看著解悶兒的,倒是承乾和白眉先生勸過幾句,說如今有啟蒙堂,將來市井女子也多半識得字,隻把這書寫給官宦人家看,未免有失公允。


    所以,妾身修修補補,又多續了些,如今也正好成書,等些日子印出來你自然就知道了。”


    長孫氏對自己的作品有些不好意思。


    本來她隻是收錄一些前朝妃嬪和王公貴族的事跡,點評幾句,傳給那些新晉的官宦人家,教導他們家裏的主母該如何行事。


    但有白眉和舒陽這兩個變數在,怎麽可能讓她這本與女誡齊名的女則如此小眾?


    他們倆鐵了心要給這本女子聖經加私貨,把女誡給捶下去。


    畢竟女誡裏滿是糟粕,充滿了阿諛奉承和自我貶低,千錯萬錯都是你的錯。


    女則雖然一樣是教導女子的,但它卻不是教女子去嚴格對待自己,而是去教她們如何處理女人堆裏的人際關係,在遵守規矩的情況下與人為善,不要鬥來鬥去。


    所以女則相比女誡,簡直就是正版教科書和被灌了毒的假教科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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