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某處客棧內。


    “天師。”


    “再過十幾日就到埋伏的日子了。”


    普陀山的苦竹禪師開口道:“算算時間,你弟子他們應該昨日就到了。”


    “嗯。”


    聞言,張靜清點了點頭。


    相比於陸路,從津門坐船到旅順確實要快上不少。


    本來當初他是想走水路過去的,但實在擰不過那群孩子,同時他身份也特殊,一旦出什麽意外,隊伍就散了。


    不過話又說迴來,有李慕玄那孩子在,隻要之維不惹什麽事。


    倭人那邊多半拿他們沒轍。


    想到這。


    張靜清從袖中拿出一張黑紙,用炁寫道:“情況如何?”


    沒過多久,紙上浮現一行小字。


    “一切順利。”


    見狀,張靜清眉頭舒展,他最擔心的就是幾人的安全。


    畢竟旅順雖然是種花國土,但如今卻盤踞著數十萬倭人,那群孩子勢單力薄,難保不會被倭人給圍追堵截。


    現在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慕玄那孩子還是穩啊。


    正想著。


    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門口,手裏還拿著張白紙黑字的報紙。


    “呂家主你這是?”


    “天師,旅順那邊有新的消息!”


    聞聽此言,張靜清剛才放下的心瞬間懸起,立刻問道:“什麽消息?可是倭人那邊針對我們的人做了什麽?”


    “那倒不是。”


    呂家主搖了搖頭,言簡意賅道:“倭人對津門那位動手了。”


    “派去擄人的刺客,一時失手錯殺了那位。”


    “啊?”


    張靜清頓時滿臉疑惑,失手錯殺?倭人行事如此疏忽大意的嗎?


    要知道,那位雖然不在其位,但依舊是許多遺老遺少的頭頭,況且,要是他沒記錯,早在十多年前,倭人那邊叫川島的,曾勾結某位王爺企圖裂土分疆。


    清廷那破事他不想管,但這種賣國行為他絕不答應。


    可惜最後還是讓那川島逃掉。


    但就此來看。


    倭人跟那群遺老遺少,應該好的快穿同一條褲子才對。


    這種情況下對方居然派人強擄那位,還不小心失手把人給殺了,這實在是太好了!簡直是意外之喜。


    張靜清眼中閃過幾分喜意,但怕是假消息,於是道。


    “這消息可準確?”


    “千真萬確!”


    呂家主說道:“一些大的報社前幾日就登了。”


    “當時咱們正在趕路,所以才不知道,也不敢確認,但這幾日各方勢力都紛紛下場,秘畫派您知道吧?”


    “他們的二當家親眼目睹此事,就是倭人所為!”


    張靜清神情不由一振。


    剛想說點什麽,但就在這時,呂家主的話鋒突然一轉。


    “不過天師,關於那位的死,倭人和一些遺老遺少那邊有則傳聞,說是一夥痛恨滿人的年輕魔道弟子幹的。”


    此話一出。


    張靜清的表情頓時一怔。


    年輕的魔道弟子.


    聽到這個詞,他瞬間就聯想到李慕玄、無根生和自家孽障。


    當然,他們幾人不是什麽真魔道,但前者被叫魔君,中間那個是正兒八經的魔頭,自家孽障是個混世魔王。


    這三人在一起,屬於是魔頭聚首了,搞不好還真有可能把那玩意給做了


    想到這。


    張靜清抬目看向呂家主。


    “依貧道看,這傳聞純屬無稽之談,乃倭人分裂我們內部之言。”


    “須知,無論是女真人、漢人,還是蒙古人,隻要是底層百姓,日子都過的不怎麽樣,皆是被朝廷給壓榨剝削,怎麽會互相仇視呢?”


    “即便有個別,那也不代表所有,更與這件事無關!”


    張靜清的語氣無比認真。


    “天師說得是。”


    呂家主立刻點頭,“那我就把您的話給傳出去了。”


    “也不知是誰在私底下亂嚼舌根,說這群魔道弟子是慕玄、仁兒他們,簡直是滿口胡言!玄門正宗,四家弟子要是魔道,那世上還有正道嗎!”


    “咳咳.”


    張靜清說道:“呂家主,這話說得太滿,須知萬事無絕對。”


    “正邪不在於身份,關鍵是心性、德行的把持,不過貧道相信那群孩子,他們絕對不會因民族去仇恨他人。”


    “受教了。”


    呂家主一臉笑意的點頭。


    沒在這事上爭辯。


    畢竟龍虎山是修行者,自己則要俗一點,更看重出身和身份。


    之所以把這事透露給天師,也隻是要對方表個態,以天師的身份來壓一壓那些遺老遺少,省得他們潑髒水。


    哪怕是真的,他也是假的!


    隨即,得到自己想要結果的呂家主,指著報紙道:“還有一件事。”


    “還有事?”


    張靜清瞪圓了眼睛,“該不會還跟那群孩子有關吧?”


    “那到沒有。”呂家主搖了搖頭,說道:“倭人那邊突然封鎖了整個旅順地區,好像是爆發了什麽傳染病。”


    “倭方表明這件事疑似人為,他們會追查到底,絕不姑息!”


    “傳染病?”


    張靜清眸中露出幾分疑惑。


    細數一下,除了無根生以外,那幾名孩子他都認識,手段更是再清楚不過,也沒聽說誰懂巫蠱、岐黃之術


    莫非這事其實是無根生幹的?


    全性掌門嘛。


    路子野點再正常不過。


    但巫蠱這玩意還是要適可而止,須知過猶不及,終究不是正途,


    這般想著,張靜清突然意識到什麽,瞥了眼桌上寫有一切順利的黑紙,心中莫名感到有些古怪。


    這上麵的順利。


    該不會是指做的很幹淨,沒給對方留下啥把柄吧?


    正此時。


    呂家主的聲音突然響起。


    “天師,看您的樣子,對旅順那傳染病似乎有些想法,難道”


    “呂家主你莫多想。”張靜清擺手道:“那群孩子是什麽人,有什麽手段你也清楚,貧道隻是覺得這傳染病爆發的有些突然,一時感到驚愕罷了。”


    “至於那病的源頭說不定世上真有天譴、國運這東西=。”


    “倭人殺了那位,招致不祥。”


    “不祥?”


    呂家主目光頓時一亮,當即笑道:“不愧是天師,一語中的。”


    “但我覺得除了那位以外,旅順地界數萬冤魂也有可能,總之這世上道理雖多,但有一條卻是始終不變。”


    “禍福無門,唯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嗯。”


    張靜清讚同的點了點頭。


    而很快。


    就在兩人交談完後,呂家主沒有久留,立刻派人散布消息。


    他跟那些自認清者自清的隱世宗門不同,做為世家家主,他深知輿論這東西你不占領它,別人就要占領。


    所謂黑白,未必就是真黑白。


    此時,就在呂家主走後。


    張靜清又拿出一張黑紙,準備將津門和瘟疫的事告訴左若童。


    倒不是告狀,而是那群孩子年紀輕輕,心性、修為、手段就遠超同輩,所以遇事鮮少同它們這些大人商量。


    索性他就多事一迴。


    這樣即便這次行動出了什麽事,左門長也能鎮得住內部場子。


    與此同時,旅順城外的一處山林內。


    “謔!總算出來了!”


    重見天日的張之維伸了個懶腰,有老李的葫蘆在,地下這兩天雖然不愁吃喝,但狹小的環境著實悶得慌。


    隨後,他開口問道:“老李,你剛才在跟誰聯係呢?”


    “天師,他問我情況順利麽。”


    “哈?”


    張之維聞言有些錯愕。


    自己可是龍虎山的親傳弟子啊,師父為啥問老李不問自己呢?


    對此,李慕玄沒有多言,轉頭安排起那些被救出的人,他們的身體已被治好,至於精神,就不是他能解決的了。


    不過既然把人救出來了,最基礎的生存還是要管的。


    畢竟這群人眼下沒啥地方可去。


    去城內。


    暫且不說能不能進去,失蹤這麽久突然迴來,肯定會引發不小動靜。


    而離開旅順,他們中大部分人身無分文,在外麵又誰都不認識,這個狀態往外麵,沒幾天就得餓死街頭。


    於是乎,李慕玄用奇門和倒轉八方。


    做了幾間大木屋出來。


    暫時讓他們先住著,自己隻提供一些獵物,讓他們不愁吃。


    至於砍柴、生火、做飯、挑水等雜活,交給他們自己來做,畢竟有手有腳,難不成躺著等人把飯喂到嘴裏?


    就如此,在李慕玄的安排下。


    一切變得井然有序。


    等到全部布置妥當以後,時間已到深夜,五人聚在搭建好的木屋內。


    “老李,咱們接下來做什麽?”張之維開口詢問,不可否認在方向這點上,對方確實更加出色,而大家誰都不是在意‘孰高孰低’的人。


    “等。”


    李慕玄說道:“咱們來此的目的始終是對付倭人修行者。”


    “這次救人和蠱毒隻是捎帶手。”


    眾人紛紛點頭認可。


    事發突然,他們也沒想到倭人會做出活體實驗這麽喪心病狂的事。


    此時,呂仁突然開口道:“李兄弟,剛才路上我有個想法,在旅順,咱們怕蠱毒傷及無辜,要是在倭島”


    聽著這刻意拉長的聲音。


    眾人瞬間秒懂。


    看向呂仁的表情也變得古怪起來,這家夥的名字取錯了吧?


    對此,呂仁卻是一臉正色,仁有大小之分,有道是大仁不仁,如果能以此法攪亂倭島局勢,如何算不上仁?


    這可是他跟那倭人聖僧學的。


    對方都不要臉了。


    他還要啥?


    “我明白你意思。”


    李慕玄說道:“但這件事有兩個難點,第一倭人不是廢物,他們的修行者中也有解毒高手,我還沒自忖到製造的毒,普天之下無人能解;


    “第二,就算他們解不了,但難保他們不會破罐子破摔。”


    “既然蠱毒無藥可解,那就主動把蠱毒傳染出去,到時所有人都受害,這也就成了比拚誰下限更低的事。”


    “惡性循環之下,第一個遭殃的肯定是百姓。”


    “主動傳染出去?”


    聞言,呂仁頓時瞪大了眼睛。


    顯然他沒想過這一點,下意識認為瘟疫爆發就該封鎖、治療。


    誰會主動傳染啊!


    就不怕被人群起而攻之嘛?


    但細細一想,這麽做好像確實能破局,隻是所有人都得遭殃,不過以倭人的殘忍,還真有這麽做的可能。


    而看著呂仁的模樣,李慕玄一臉自然,他對倭人還算較為了解。


    這幫人連核廢水都敢拉上全世界。


    何況區區蠱毒呢?


    正因如此。


    在迴答完呂仁的問題後,李慕玄沒有在談蠱毒的事情。


    畢竟他之所以給倭人送上那份禮物。


    一是報複,二就是變相威脅,證明自己這邊也沒底線,而在雙方都沒底線的情況下,為了防止失態惡化。


    他們就得先捍衛底線。


    因為現在他們覺得自己才是占優的一方,當然舍不得一起玩完。


    對此,李慕玄沒有多做解釋,懂得自然懂,轉而聊起了比壑忍,還有倭人四大高手的事情,商量後麵該怎麽對付倭島的修行者。


    與此同時,海的另一邊。


    漆黑的夜色下。


    倭島一處碼頭在燈光的照耀下亮如白晝,數不清的苦力在搬卸貨物。


    而在一間庫房的屋頂上,一位身材矮小的白發老者兩手杵著拐杖,左右分別站著一名武士,旁邊還有數不清穿著一身黑的忍者。


    “旅順那邊的事可否屬實?”


    老者開口詢問。


    “屬實。”


    一名全身用夜行服裹著嚴嚴實實的忍者道:“屍體確認是高橋聖僧的。”


    “哈哈哈哈.死得好!”聞言,老者頓時爆發出一陣爽朗笑意,“這條天皇養的老狗終於死了。”


    “一向宗,當年要不是他們,我們又如何會被趕進大山?!”


    “那高橋也是蠢。”


    “已有之事,後必再有,天皇那老王八能坑我們,就能坑他!”


    同為倭島佛門的兩大宗派。


    當年比壑忍強大時,哪怕沒有妖刀,權利也是大的可怕。


    就算天皇,碰上他們也得服軟,畢竟他們信徒數十萬,又培養了上萬僧兵,同時門派還就在京都不遠處,逼急了直接掏刀幹掉天皇都行。


    隻可惜一向宗出現了。


    相比於自己挑選優質信徒,人家隻要念句南無阿彌陀佛就算入門。


    而又因為天皇有意扶持,所以兩派很快就打起來了,信徒、僧兵不要命的打,最後落得個雙雙勢頹沒落,神道教在天皇支持下崛起。


    此時,旁邊的黑衣忍者說道:“大人,您這麽說天皇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


    老者啐了一口,跟那群被神道教洗腦,宣誓效忠天皇的人可不同。


    被天皇和一眾權貴封在山裏,他早就看清了那些人的嘴臉,這一次要不是對方許諾占領種花領土後給一塊棲息地,他說什麽也不出來!


    正想著。


    一名身穿國中製服,手裏拎著柄倭刀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


    此人渾身上下都散發暴戾氣息。


    而隨著年輕男人的到來,老者周圍的忍者目光忍不住看向對方手裏的那柄倭刀,臉上露出懼怕之色,不為別的,就因為這柄刀。


    喚作,妖刀·蛭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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