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戲台下。


    李慕玄和呂慈握住各自右手,陸瑾等人站在邊上充當見證者。


    “李兄,可以開始了麽?”


    看著淡定無比的李慕玄,呂慈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壓力,不過他對自家的如意勁還是極為自信,不覺得自己會輸。


    “隨時可以。”


    李慕玄開口迴答。


    剛說完。


    另一邊的呂慈瞬間開始發勁,隻見一道紫色勁力從手掌發出。


    “這就是如意勁麽?”


    此時,李慕玄感覺有條蚯蚓一樣的東西,一個勁的往自己掌心裏鑽。


    他想要看清楚一點,但對方效率實在太慢,即便自己沒用金鍾罩、遁光,僅靠性命,對方都沒能直接滲透進來。


    實在讓他有些失望。


    而呂慈這邊,在用出三分力試探後,心中莫名感到有些詫異。


    “他居然敢不用護身手段,就不怕我如意勁入體麽?”


    “莫非是空城計?”


    呂慈心生懷疑之際,突然感覺對方手勁增大,像是想將自己掰倒。


    嚇得他立即加大了幾分勁力。


    同時心中一橫,


    既然對方都不設防,自己作為主動滲透的一方,以他身體作為戰場。


    就更沒有理由要怕啊!


    隨即,呂慈直接用出了全部勁力。


    “終於進來了。”察覺到如意勁沿著手陽明大腸經進到三間穴,也就是拇指與食指相交的位置,李慕玄心中一喜。


    但卻不急著對抗。


    而是放任對方繼續往前,準備把戰場搞開闊點,方便對方行動。


    “哈?”


    見此情形,呂慈心中更加疑惑。


    這人難道放棄抵抗了?他為什麽還不用炁勁阻止我繼續向前?


    他難道就不怕我將整條手陽明大腸經控製住,到時不僅是這條手臂,就連肩膀、脖頸都要被我的如意勁所製。


    那他不就輸定了?


    想到這。


    呂慈雖然覺得有些納悶,但他也不是什麽猶豫不決之輩。


    既然對方不阻止。


    那他就繼續大膽的往前走,他倒要看看對方葫蘆裏買的什麽藥。


    隻不過,他的如意勁剛走沒多久,大概到了曲池穴,也就是肘關節的地方,一股比他稍強一絲的勁力擋在了前麵。


    “終於忍不住了麽?”


    呂慈眉頭一挑,心中嘲諷道:“不過就這勁力,也就跟我差不多。”


    “跟我哥相比遠遠不如。”


    如此想著。


    他開始操縱如意勁在對方經脈內橫衝直撞,輾轉騰挪。


    不過他也不敢鬧得太過火,畢竟同為正道弟子,對方的師父又是大盈仙人,萬一把手整殘了,自己可擔不起這責。


    而看到這一幕。


    一旁的張之維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道友擱這釣魚呢?”


    “是仗著逆生三重,準備在自己體內分析如意勁麽?膽子夠大。”


    心念至此,張之維目光灼灼的看著李慕玄,說實話,他對如意勁興趣不大,但對李慕玄,對逆生三重的興趣很大。


    而與此同時。


    李慕玄察覺到經脈內左右遊走的如意勁,心中開始分析起來。


    “如意勁,曲直如意。”


    “果然,對勁力的操控可謂隨心所欲,如果不是在我體內,占有主場優勢,我對勁力的掌控未必有對方嫻熟。”


    “但我怎麽感覺。”


    “這如意勁,和禦物術的手段很相似?隻是從禦物變成了禦勁。”


    “將自身勁力作為器物來使用。”


    “器物有形,而勁力無形。”


    “前者雖然對人造成的直接傷害大,但形態卻被固定死了,而呂家這絕學,威力雖然不如禦物術那般簡單粗暴,但勝在附帶了勁力的各種效果。”


    “如寸勁、暗勁、崩勁、柔勁等等。”


    “可以如隔山打牛那般,穿過土地、牆壁、肌肉等媒介物。”


    “直接將勁力打入敵人體內。”


    “造成持續傷害。”


    想明白這些,李慕玄心中給出評價,“這手段還不錯。”


    隻可惜自己沒有學過禦物的手段。


    雖然看穿了如意勁原理。


    但想要模仿出來,其難度不亞於自己直接創造一門功法。


    不過等日後有時間,確實可以試著耍耍,看看能否和倒轉八方融合起來,在磁場上附帶勁力,使其殺傷力變得更強。


    想到這,李慕玄決定結束這場比試。


    畢竟該知道他都知道了。


    唯一覺得遺憾的。


    就是呂慈如意勁的手藝還不到家。


    勁力不足,變化太少,沒能將這門功法全部的精髓展現出來。


    當然,如果換成如意勁大成的,即便有逆生三重,李慕玄也不可能放任對方在經脈內亂搞,而是會直接正麵戰鬥。


    心念間。


    對麵的呂慈卻是有些著急了。


    他發現,自己的勁力不管在對方經脈內再怎麽折騰都無濟於事。


    按照常理,雙方勁力對抗,隻要發生碰撞,就一定會對經脈造成損傷。


    可自己的勁力打到對方經脈上。


    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根本不痛不癢,完全沒造成半點傷害。


    偏偏對方防守的又很死。


    不管自己再怎麽輾轉騰挪,改變方向,或者改變勁力形態,用出暗勁、崩勁等,都沒辦法突破手肘這個位置。


    “他這是準備耗死我麽?”


    呂慈心中暗忖,目光古怪的瞥了眼李慕玄,不懂對方到底在想什麽。


    但不管怎麽說。


    就以對方現在的表現來看。


    根本不像陸瑾口中吹的那樣厲害,頂多跟自己六四開...


    正想著。


    一股強橫的勁力突然從手上傳來。


    宛如一座巍峨山嶽。


    他的如意勁瞬間被鎮壓打散,手臂也隨著噗噔一聲倒在桌上。


    刹那間,在場眾人頓時懵了。


    這是發生了什麽?


    剛才兩人不是還勢均力敵麽,怎麽轉眼間呂慈就落敗了?


    而呂慈此時也是一副目瞪口呆表情。


    作為受害者。


    他甚至沒反應過來剛才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麽,就感覺自己在做夢一樣。


    手臂不知不覺的就倒下了...


    也就在此時。


    一道平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承讓了。”


    說著,李慕玄抽迴手臂,便準備離開此地,繼續在街上逛逛。


    至於呆愣在原地的呂慈,兩人又不熟,況且他隻是想試試如意勁而已,現在試完了,留在這也沒什麽意思。


    然而,就在李慕玄剛要離開時。


    卻被一旁的陸瑾拉住。


    “師兄,壽宴馬上開始了,想逛的話,等吃完席再逛也不遲。”


    說話間。


    呂慈突然猛地站起身來。


    “李兄。”


    “你明明可以輕易贏我,為什麽要用這種羞辱的方式?”


    呂慈目光認真的看向李慕玄,“是因為不喜歡我之前的做派,覺得我太桀驁,還是看不慣我兄長,覺得才不配位,擔不起同輩第一的稱唿,所以想教訓我。”


    他此刻也反應過來。


    對方的實力一直在自己之上,甚至跟自己兄長不相上下。


    至於之前為什麽會有四六開的錯覺。


    完全是對方在故意放水。


    隻是呂慈想不明白,對方除了羞辱自己外,為什麽要怎麽做?


    可如果真是想羞辱自己,那直接結束戰鬥,不是比這樣磨磨唧唧的要好太多,難不成對方有虐待他人的習慣?


    就像貓類喜歡戲弄老鼠一樣?


    “呂兄弟,你想多了。”


    “比之前我不是說了麽,就是單純想試試你們家傳絕學而已。”


    “除此之外,別無他意。”


    “至於同輩第一,虛名而已,誰來當都無所謂,而且我也沒有看輕你哥的意思,隻是你哥的實力恐怕確實不如我。”


    “當然,要是你不信,伱可以叫你哥跟我練練。”


    李慕玄開口,語氣極其平淡。


    仿佛在一件陳述事實。


    雖然他並不會主動跟人比較,但活在這世上,身邊全是參照物。


    他不可能對自己實力完全一無所知。


    尤其是這些年來,他在山上跟眾多同門師兄、長老交手後,他可以肯定,自己在同輩當中不說無敵,但可能比自己強的,也就旁邊嚼豆子這位。


    亦或某個喜歡上香、放槍的代掌門。


    至於呂仁。


    同輩當中算是實力強的那一批,但還局限在同輩這個範疇。


    而此時。


    隨著李慕玄聲音響起。


    呂慈的額頭瞬間冒出一陣黑線。


    有一說一。


    這道士實在太狂了。


    張口閉口沒有看輕我哥,但雙方打都沒打,就敢說比我哥強。


    這自信。


    確實非常人所能比。


    然而!


    經過剛才的交手。


    呂慈雖然仍不認為對方能穩勝自己兄長,但卻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人有狂的資格,實力配與自己兄長一戰!


    至少自己沒臉在對方麵前裝。


    同時,說實話。


    這輩子能讓他服氣的不多。


    陸瑾這師兄。


    已經可以算其中一個了!


    想到這。


    呂慈主動抱拳道歉。


    “李兄,陸少爺,之前是我魯莽了,還請二位見諒。”


    話音落下。


    眾人眼中閃過幾分詫異。


    沒想到呂慈看著一臉桀驁不馴,誰都不服,輸了後居然會如此坦蕩。


    但還沒等眾人緩過來,就見呂慈突然話鋒一轉,說道:“不過,對於道長你說比我哥強的言論,我還是不服氣。”


    “有時間,你倆出來練練。”


    “要是你真比我哥強,我帶著我哥一塊跟你賠禮道歉。”


    聲音響起。


    李慕玄大概摸透了這呂慈的性子。


    難怪會被人稱之為瘋狗。


    行事全憑意氣。


    而且慕強的心理很重。


    說實話,這也得虧生在呂家,不然八成得跟全性的人玩到一塊。


    旋即,他隨口應付,讓對方想來就來,然後便跟陸瑾朝陸家方向走去,畢竟架什麽時候都可以打,席現在就得吃。


    不然這不白來陸家一趟?


    .......


    而與此同時。


    陸家後院一處偏僻之地。


    左若童在和天師張靜清給陸老太爺賀完壽後,被天師給拉了出來。


    “天師,到底是什麽事啊?”


    左若童不解的問道。


    “額這...”


    張靜清一時不知該怎麽跟對方開口,糾結一會後方才道:“不瞞左門長。”


    “我這次出來不是帶了個徒弟麽,一來是想讓他遊曆遊曆,二來麽...我打算找個跟他同輩的俊傑替我收拾他。”


    “哈?”


    左若童有些驚訝,但瞬間便反應過來,“天師,你的意思是。”


    “想讓我弟子跟你弟子打一架?”


    “沒錯,就是這樣。”


    張靜清立即點頭,然後說道:“我這個徒弟,各門功課都不錯。”


    “唯獨在本門一些護身手段上....”


    “不太行?”


    左若童好奇開口。


    “非也,是有些強過了頭!”


    說著,張靜清無奈的歎了口氣,說出自己的擔心,“我這弟子啊。”


    “修行路上太順,我擔心這孽障變得驕狂,已經幾番提點於他,可他嘴上倒是虛心,不過唾沫星子總是乏力,得找個人好好敲打敲打他才行。”


    “.....”


    聽完,左若童有些無語。


    此刻的他。


    心中多少能理解當時慧明的感受。


    畢竟一直以來這些話都是他對別人說,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落在自己身上。


    這感覺真是奇妙啊。


    不過左若童多少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天師,你自己門戶的事情,用的著找我這個外人來插手麽?”


    “而且你為什麽會找上我呢?”


    左若童心有不解。


    “唉...”


    張靜清再次歎了口氣,“這麽說吧,本門的師兄弟差不多都被那孽障敲打過了,而我這個做長輩又不能親自出手。”


    “否則那不等於捧他了麽?”


    “這確實。”


    左若童點頭應和。


    在這件事上。


    做長輩的確實不好親自出手。


    不過好在自家弟子心性好,倒是沒有讓自己操這心。


    此時,張靜清的聲音再度響起。


    “左門長,前些天我也去了趟靈隱寺那邊,見了下慧明。”


    “讓自家孩子跟慧明身邊的小和尚比了下,結果那孩子下手沒輕沒重,隻用了兩掌就破了人家手段,差點沒把人打傷。”


    “正好聽慧明說,左門長你的高徒隻用了一掌便贏了。”


    “所以我便想著讓兩個孩子試試。”


    “原來是這樣。”


    左若童頓時明白事情始末,知道肯定是老和尚在故意拱火。


    “怎麽樣,左門長?”


    張靜清一臉期待的說道:“我看你好像也有敲打自家孩子的意思。”


    “不過這小輩當中,恐怕沒人是他倆對手,既然如此,不妨讓這兩塊石頭撞在一起,誰輸誰贏反正都不吃虧。”


    “贏了的,就當助他揚名,輸了的,讓他知道海闊天空。”


    話音落下。


    左若童的臉上頓時露出笑意。


    他對比試勝負倒是無所謂,自家弟子他了解,不會因為勝負而動搖。


    至於敲打更加談不上。


    畢竟自家這孩子壓根不需要敲打。


    自己就學會反思自省了。


    不過有個能讓自家弟子增長閱曆,見識天師府雷法的機會倒是不錯。


    於是,左若童直接答應道:“聽天師這麽一說,好像有些意思,既然如此,那等下我來跟陸老太爺和陸宣打聲招唿。”


    “可以的話,找機會讓他倆碰碰!”


    “好!”


    張靜清爽快答應。


    霎時,兩位師父的眼神碰撞在一起,頗有一種苦弟子天才久矣的感覺。


    隻不過,張靜清的苦是擔心弟子驕狂。


    而左若童則是苦於弟子太優秀。


    傳道、授業、解惑,沒一個需要自己這當師父的操心。


    心性上也是一流。


    讓他都不知道該怎麽教才好。


    隻能找機會。


    多讓這孩子增長些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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