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他沒睡好,他有點心急,所以隔天大清晨就出門,準備到公司等梁雨親,沒想到出大門口時,卻被守在門口的高熙雅嚇了一跳。


    「你昨夭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她的眼睛紅紅腫腫的、頭發蓬亂,身上有殘留著酒味,很顯然昨夭晚上她也沒睡好。


    「哪一句?」


    「你說最後一次見麵那句。」


    「很難理解嗎?就是我不要和你結婚,以後也不要再提結婚的事。高伯父、高伯母那邊,我會過去親自向他們道歉。」


    「為什麽不要結婚?是因為梁雨親那個賤女人,你看上她哪一點……」


    他本打算跟高熙雅好好講的,因為心底多少覺得對她抱歉,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是辱罵梁雨親,這點讓他無法接受,於是凝著聲,他冷淡道:「你給我閉嘴,誰允許你罵她。」


    允許……哈哈,罵一個無恥的小三也需要被允許?


    她發狂了。自從昨天晚上在餐廳裏巧遇梁雨親開始,她就沒有辦法控製自己,後來她喝了很多酒,仍然嫵法自我麻痹,整個晚上都在摔東西泄憤、尖叫,她哭了又哭、喊了又喊,激動到家人無法阻止,逼她香下兩顆安眠藥,鎮定情緒。


    可是安眠藥沒辦法讓她睡好,她不斷作著惡夢。


    夢裏她穿看白紗禮服,手裏童著尖刀,不斷追著梁雨親,不斷往她身上戳刺,看看她血流成河,心裏又害怕,又興奮……


    她一大早就來,想確定方蔚允的話隻是一場惡夢還是真實事件,但是……他好冷漠,他怎麽可以一再維護梁雨親,怎麽可以又重複提不結婚這件事。


    「她本來就是賤女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分,竟然敢勾引上司,你知道她隻有高中畢業嗎?你知道她爸爸欠人家很多錢還跑路嗎?你知道她的出身有多爛,她根本就是社會最底層的廢人」


    「高熙雅,你夠了。」他寒聲警告。


    「不夠!為什麽我的婚禮要因為她喊暫停?為什麽她有權利破壞我的幸福?是我認識你在先,她憑什麽中間插隊,好啊,她就這麽不怕死,粱雨澄斷了右腿還不夠,我就讓她媽斷左腿,讓她們全家一個個都變成殘廢,我要看她何時才要知難而退」


    她瘋狂了,指天劃地、大聲嚷嚷,還氣得拿皮包拚命往方蔚允身上打。


    粱雨澄斷了右腿?!他一把抓住高熙雅的手,怒問:「你說什麽,你對梁雨澄做了什麽?」


    他一抓,高熙雅恢複些許理智,甩甩頭,甩掉酒精和安眠藥的作用,習。噴性地又做出洋娃娃般的笑臉。


    「我沒說什麽,天,我喝太多酒,腦子不清楚,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你找人傷害梁雨澄?」他眼底裝了狂風暴雨。


    這種事不是沒有前例,她也曾經威脅過他的高中同學,沒幾天,他的同學就出了車禍,隻不過沒有證據,誰都不能誣賴到她頭上,但同學指證曆曆說高熙雅恐嚇她,要把她變成殘障。


    他也懷疑過她,但是……當時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一個那麽可愛的小女生,誰相信她會做出這麽可怕的事?


    「我哪有,我幹麽做這種事,我瘋了嗎?你不要聽梁雨親胡說八道,她是嫉妒我的出身,嫉妒我的美麗,她想誣蟾我的名譽。」


    「高熙雅,你知不知道撞傷粱雨澄的人已經被抓到了?如果他是為錢幫你辦事,我隻要給他更多的錢,相信他會很樂意說出誰是幕後主使。


    他其實不確定梁雨澄是不是被車子撞,更不知道兇手有沒有落網,他隻是依照以前的經驗設圈套,套出她的話。


    果然下一秒,她慘白的臉色給了他正確答案。


    「蔚允,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那麽愛你,我們要結婚了呀。」


    他緩緩搖頭,「高熙雅,你怎麽會這麽可怕?我還以為你很單純、很可愛,沒想到你的心如蛇蠍。」


    「我不可怕、一點都不可怕,是人家對我不好,我才會還以顏色。」她猛烈搖頭,企圖搖掉他的指控。「我真的很可愛善良,大家都應該喜歡我才對,不應該見異思遷。」


    「所以你在美國交男朋友,一分手,就把人家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因為「他們對你不好」因為他們「見異思遷」?」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高熙雅。


    以前他耳聞過這些,卻從沒相信,認為那隻是不實的八卦消息,卻沒想到她的性情真是這麽偏激。


    「你調查我?」


    她轉頭看他,猛然投射而來的陰蟄眼光讓他無法相信,她是從前自己所認識的高熙雅。


    「不必調查,世界很小,我的高中同學和你是同校同係,汪世問記得嗎?」


    「方蔚允,我對你這麽好,你怎麽可以對我那麽壞?」她緩緩搖頭。


    「所以你也要找人來撞我嗎,就像對付梁雨澄那樣?」


    「都是梁雨親的錯,她不應該巴著你、粘著你,不應該奪走你的眼光和關心。」


    方蔚允搖頭,她是外星人,無法溝通的外星怪物。不想同她多說,他按下對講機,讓管家出來陪高熙雅,然後拿起手機打電話,對象是高熙雅的父親,他認為她需要的是醫生,而不是婚禮。


    當方蔚允看到侯君銘陪粱雨親進辦公室時,他的冷靜、沉著,連同準備了大半夜的解釋,通通被消滅了。


    他把侯君銘推出辦公室,砰的一聲關上門鎖上,迴頭怒視梁雨親。


    「怎麽,現在連上班都要男朋友陪?」


    他在等她反駁,說門外那個男的不是她男朋友,就像當初反駁她和蘇益善的關係一樣,沒想到,她竟然承認了。


    「對,我們半秒鍾都分不開。」他要無理取鬧隨他,反正她今夭隻是來收抬雜物,移交工作。


    「了不起啊,才多久時間,就交到男朋友?」他冷言冷語。


    「想不到嗎?這麽醜、醜到臉上貼羽毛也不會變成天鵝的梁特助,還有那麽優的男人看得上。」要諷刺人,她可不是不會。


    「看來我講的話,你從來沒聽進耳朵裏。」


    「不對,都聽了,所以我的工作績效才會那麽好。」


    「那我叫你別交男朋友呢,你聽到哪裏去?」


    「那不是我該聽的部分,你隻是我的上司,不是我的父母、家人,沒有權利管我交不交男朋友。」


    「沒有權利?!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當初你被黑道逼迫的時候,是誰救你?你快餓死的時候,是誰給你工作,是誰鼓勵你、給你表現的機會、讓你充滿自信?你現在居然說我沒有權利。」他怒指她,青筋浮上額頭。


    「上班該做的事,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做好,但下班後的時間是我私人的,希望經理尊重我,就像我從來不管經理的私生活一樣。」她盡全力保持理智,不被他的胡鬧惹毛。


    「我有叫你不能管嗎?你管啊、你管啊,你說,我身邊哪個人讓你看不順眼,我馬上叫她滾蛋。」他無理取鬧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那不關我的事。」


    「所以是你自己放棄機會的,不是我不讓你管,所以以後不準和那個男的在一起。」


    「我不要。」他以為自己是皇帝嗎,一聲令下,她就不敢不從?


    「你憑什麽說不要?」


    「憑我「隻是」你的員工。」


    「你敢講這種話,粱雨親,你沒有腦袋、沒有神經、沒有感情,你是個無藥可救的女人。」


    他才是沒有腦袋、沒有神經、沒有感情,他才是個無藥可救的男人。快被他氣死了,梁雨親轉開身,丟下一句,「無理取鬧。」


    他追上前,一把扳住她的肩,把她轉向自己。


    「你說我無理取鬧?對不起,這就是我的風格、我的管理方式,可以適應你就留下來,不然你就滾。」


    滾?!梁雨親氣極敗壞,張大雙眼瞪著方蔚允,他以為她不要離開?錯!她隻是還沒把離職書從包包裏麵拿出來而已。


    見她無言,方蔚允以為自己贏了,驕傲地一拍手,仰頭望她。


    錢是她的置門,她不能一天沒有工作,接下來就是他予取予求的時間,他要製定新合約,以後不管是她的上班或下班時間,通通歸他管轄……


    可是他的美夢沒作完,梁雨親就恨恨地迴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恨恨地從包包裏麵拿出辭職信,啪!用力一拍,拍在他的桌前。


    「對不起,我不幹了」


    撂下話,她很帥氣地提起包包,打開門,走出方蔚允的辦公室。


    他呆住,不知如何反應,她走了……消失了……她不要他了……他的心掉進無底深淵,怎麽都撈不起來……


    她說不幹了?怎麽可以不幹……他那麽喜歡她,他離不開她的呀……他茫然無助地捧著自己的頭。


    然而下一秒,他挺起肩膀,深吸口氣,告訴自己,不會的,梁雨親不會不幹。


    她有什麽資格不幹,有什麽條件跟他說不幹,她到哪裏找一個比他更凱的上司,薪水定期給、不拖延,三不五時還帶她出門,喂飽她永遠處於空虛狀態的胃,一年四季張羅她的上班服,還給足她想要的工作成就?


    此種boss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迴聞?她怎麽會嫌?


    她隻是一時失控,擺了高姿態,等她想清楚就會乖乖轉迴來,繼續聽他數一二三!


    沒錯,她隻是氣瘋了,是,他承認自己剛剛口氣不好,等她氣消,再帶她去大吃一頓,吃完餐廳吃夜市,最後再和她討論一下加薪兩千塊,看她幹不幹?


    她肯定會抱住他的大腿說一老板,謝謝您,我對您感激不盡。


    對,就是這樣。


    然後他會告訴她,他想通了,決定用別的方式表達對媽媽的愛,決定把朋友、夥伴、特助……當成未來的妻子看待,還解決了高熙雅的問題。


    他告訴她,放棄吧,那個男的比不上他的十分之一,有櫻桃可以吃,就別挑香蕉。對了,別忘記去她家裏看看粱雨澄的傷勢,他得給她找最好的醫生,她將來可是要當偶像明星的,擁有一雙美腿很重要。


    他拚命安慰自己,沒事的,他們兩個都太激動了,等過了幾個小時,彼此都想通就ok了,他們又不是沒有爭執過,不會僵持太久的,因為她了解他,一如他了解她。


    想通這點,方蔚允微微勾起嘴唇,勾出一個帥氣好看的上弦月。


    梁雨親喜歡他認真工作,於是他很有效率地批示完所有文件,但是當他轉頭想讓梁雨親通知秘書室來取件時,卻發現她的位置上沒有人。


    呃,對,她還在發脾氣,他得多給她一點時間。


    是他的錯,他要改,他不可以看見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就發瘋。


    他繼續勾起嘴角,隻不過這迴需要添上一點力氣。


    所以他走到大木櫃前麵,從裏麵拿出一堆食物,擺在梁雨親的桌上,他首先打開豆幹,拿出一塊,放進嘴巴。


    他喃喃自語,「對嘛,有哪個上司會給下屬準備下午茶點心,她去外麵找不到我這種好貨了啦。」


    這句話,帶給他自己一些安心感。


    下午,他去開了會,整個會議中,他聽得恍恍惚惚。


    因為他習慣在聽見好建議時,丟給梁雨親一個帥帥的眼神,習。噴在煩躁的時候,有人適時遞來一杯不太冰、不太熱、不太甜、不太酸的洛神花茶,習慣在歎氣時,有人體貼地送來一個微笑,安撫他的不爽。


    可是今天,眼神沒人接、微笑沒人給,洛神花茶還換上一杯燙死人的咖啡。


    「好了,會議就開到這裏,下次可不可以多做點準備再上來開會,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他丟下話,推開椅子,半聲招唿不打,直接離開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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