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中,涯若明看見那場大雪。終焉一切,將天地吞噬毀滅。


    蒼龍和炎鳳互相想要對方活下去,前者不惜動用一切手段,建造宮殿,安排四相獸,留下魂武,留下天機譜,隻為了能夠將她保護。


    後者甚至不惜去吞食靈獸,吞食靈脈,甚至低聲下氣地去懇求它物,隻為了能夠讓他擁有足夠的力量抵抗終末。


    最後,無論做了多少努力,不過作繭自縛。


    倆人成功了,卻也失敗了。


    天意如此,避無可避。


    “我該怎麽稱唿你呢。”混沌之中,涯若明望著那虛幻的影子,又搖搖頭:“罷了,我現在,隻想和阿月永遠在一起。”


    這多少個百萬年來,一切都變得無從考究,隻有這一點,愈發炙熱。


    “但是你不能,這世界,開始自你們,結束自你們!”


    那團虛影飄渺無蹤,無從否定,無從相信。


    握著魂武,涯若明身著藍袍,鳳鳴其上。自小院中緩步走出,在外的,已然是黑壓壓的一片人。


    他們跪著,誠惶誠恐,仿若天地間再無別物。


    “恭迎大人!”


    響徹雲霄的齊聲恭迎,涯若明麵若薄冰,不點頭,不說話。


    高高在上地像是在檢視一群物件,無所謂生與死,無所謂在與不在的物件。


    “北方,夜冬城。”


    赤紅的魂武化作一道奪目的光,直指夜冬城的腹地。幾乎隻是刹那之間,近百萬的軍隊整裝待發,被涯若明帶著齊齊落下。


    “大人!大人!”


    華央和世木緊緊相擁,不敢置信地抹著眼淚。這才是涯若明真正的樣子嗎?他終於接受了那全部的力量。


    若非這恐怖的力量,又如何將天穹獨立四州大陸之外,統領全眾。


    “若明哥,你終於來了。”


    麵帶病色的涯丹星站在城上,笑容清冽。就像是慷慨赴死的壯士,無畏無懼。


    這一戰,避無可避。


    夜冬城的士兵,魂修,各式各樣的失魂散灑滿了北方這冰雪之地。融入空氣之中,布滿了四州大陸,甚至是天穹。


    無數的魂力,不同的招式化作流光相互碰撞著。雙方的廝殺持續膠著。


    而涯丹星與涯若明的對決,自天黑,一直打到天亮。


    直至白晝亮徹寰宇。


    “結束了。”


    將魂武抵在他的胸膛上,涯若明沒有一絲情緒。


    “嗬,那又如何?哥你難道還不知道我想要的已經夠了麽。”哈哈大笑,涯丹星嘔著血,鬆開自己的雙手,高高舉起。


    “她已經死了。你,則會永遠地成為高於任何的涯若明!還是那個無所不能的若明哥!”


    噗嗤——這是他最後一絲情緒。


    同時,那柄魂武,劈出一道終焉的純白光芒,折碎,消失。


    漫天紛飛的血,漫天紛飛的雪花。


    “這夜冬城的雪,可真大啊。”純白的雪被紅色的血染著,暈染了所有人的視線。


    隨著失魂散滲入大地,滲入靈脈。魂修被侵蝕得越來越厲害。不過幾十年,魂修也和普通人別無二異。他們過著普普通通的安康日子。


    唯獨涯若明,在四處遊走。


    懷中,抱著淩無月的軀體。本以為憑他的手段,可以一直到永遠。然而不過百年,四州大陸變得滿目荒涼,災難遍地,沒有人,沒有獸,甚至沒有丁點兒生氣。


    懷中的嬌人兒,也漸漸地腐壞。


    “阿月,等我。”


    將她埋在西方的朝露,已經不剩丁點。涯若明緩緩閉上眼,看著天邊的最後一抹光吞盡。


    手中握著的是那枚他親手,用她靈魂抽離出來的物質製成的黑色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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