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的口吻,平靜冷淡,像是經曆過大起大落的俗世之人。


    由淩無月現在這具十四歲的身體說出來,還帶著抹不去的童音,著實有些不相稱。甚至是有些駭人。


    涯若明總是有一瞬間會那麽恍惚。


    其實眼前這個可愛的小姑娘,早就已經是二十多歲的大姑娘了。甚至和他一樣的冷靜嗜血,籌劃隱忍。


    他總是覺得,她鬧起來的時候更動人些。


    “你向來都是有計劃的。若明,說吧,你到底在準備什麽?”


    咬緊了唇,淩無月看著他,夜色中太過模糊不清,他的輪廓顯得有些迷離而飄遠。就好像一片沾在唇瓣的薄雲,輕輕地一吹,哪怕隻是開口剛要說話。就會被她吹散了。


    “你總是有意無意地說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總是在安排我的退路。這種感覺很好,也很糟糕。”


    右手覆上他的胸膛,淩無月無比認真:“你就不怕我跑掉麽?”


    對於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人。跑掉,再正常不過了。


    他怎麽就那麽相信她!


    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感情這種事,她從來沒有經曆過,隻是一步步地,或膽大或瀟灑地隨著涯若明鬧。他寵她,她很明白。但是她不要這種將她瞞著的寵愛!


    “我又不是金絲雀。”


    吐出這句話,淩無月好似抽離了全部的力氣。


    他會不會說呢。其實根本就是在賭。


    “天下亂了。”


    四個字,在如墨的夜風中飛快地飄散著,被吞噬進了船下的暗流。


    淩無月卻是心驚的一痛。他的誌向,果然是如此之大麽。


    “之前的東離州,因為四處尋獵魂修,已經引起了民憤。不知道統治還能維持多久。南源此次的消息走路得又極其古怪。西升這邊,一直有人暗中跟著我們。


    事實上,這次元武會分會落在滄瀾郡,也是皇室再三懇求。不止是滄瀾郡,別的三處大郡一處小郡也同時開設了分會。”


    “西升國,在仰仗你們。而不是萬魂盟?”


    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淩無月的聲音也壓得極低。


    西升國的皇室統治,竟然需要借助於魂修之間的組織。然而萬魂盟明顯就是最優的選擇,為何他們要退而求其次,選擇元武會呢,難道是為了元武會出產的武器?


    “這就要問五大家族的人了。”


    揉了揉淩無月的腦袋,涯若明坦白說:“我與西升國也算有些緣分,答應好處又多。所以此次去朝露,你的身份恐怕就不再是淩家五小姐。而是長樂公主之女,蒼鳳郡主!”


    一道皇家手諭出現在涯若明手中,他遞給淩無月,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


    就像是謀劃許久的事,終於嚐到迴報了似的。


    “這是什麽鬼封號!”淩無月看著這道手諭,幾乎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無語。蒼鳳郡主,真是敢隨便賜名啊。難道不知道這個大陸的鳳是有特殊含義的嗎?


    目光移到最後一行,淩無月徹底驚了。


    “這個手諭,是十五年前,先皇下的!”


    將無月嫁與涯若明。短短幾個字,卻是蓋上了不知多少皇家的印記。還有淡淡的魂力在上流淌著。甚至還有長樂公主的鮮血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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