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邊咒罵著元景皓,邊考慮了一萬種落地的姿勢,哪一種才不至於那麽狼狽。但是由亮到暗再到黑的過程令人絕望。


    沉香此刻多麽希望落到一個柔軟的地方,以至於自己沒那麽慘,不會四分五裂。畢竟至今,除了那個李管事想把沉香做個根雕之外,沒人稀罕過自己。


    想著想著,終於,隨著自己“啪遝”一聲身體落地,沉香終於落地了。還真是害怕什麽來什麽,這最害怕的就是洞底髒亂差,結果一點不意外,沉香倒栽蔥紮進了淤泥裏。


    欲哭無淚,臭氣熏天,這裏的淤泥估計多少年都沒有清理過了,而沉香的嗅覺又很靈敏,香臭會比他人更容易感知,周圍的一切光憑嗅覺就知道情況,這一點也是長期不能遊走,困於木頭裏強迫自己練成的,這不,練就了透視眼,千裏耳,還有百味鼻嗎?


    洞穴黑極了,陰暗潮濕,泥塘裏有荷花腐爛的味道,還有各種垃圾沉澱變質的味道。


    沉香將自己的身形倒轉過來,仔細看著周圍,審視著這個洞底。


    沒想到這個洞這麽大,幾乎看不見界限,根據下降的時間和開闊程度,這裏應該是花池的地下,也許就是整個風雅澗的地下。


    空氣中除了這些不愉快的氣味,還有一些沉香無法辨別的味道,這些味道裏有些腥,好像哪裏聞見過。


    黑暗的地方,嗅覺和聽覺就會特別好,沉香感覺這裏不隻有她自己,還有別的東西。


    穿過濃墨一樣的黑霧,遠一些的地方有一麵牆,牆上有壁畫,那壁畫看不真切,超出了沉香識別的範圍。


    然後,遠處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音,極其難聽。洞裏寂靜,更顯得這個聲音驚悚怪異。


    那拖著鐵鏈的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響。


    沉香從聲音上斷定,這定是一個龐然大物,鐵鏈也極其沉重,不過還好,幸虧自己不是活物,不然得讓怪物吃掉,


    這個龐然大物越來越近,沉香就越來越緊張,到底是什麽樣的東西會在這個風雅澗戴著鐵鏈關在地底?


    沉香緊緊盯著前方,黑色無邊的前方漸漸亮起兩個紅亮的點,隨著刺耳的鐵鏈相互拉扯的聲音,距離沉香不遠處停了下來。


    那紅亮的點也越來越大,漸漸有了具象,憑著沉香的透視眼,看的很清楚,那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在黑暗中像兩盞紅色的燈籠。


    一聲咆哮聲傳來,看樣子鐵鏈到頭了,它隻能停在距自己約5米遠的地方。


    沉香深知自己隻是一塊木頭,還是一塊半截紮進泥土裏的木頭,有愛吃木頭的怪獸嗎?為什麽對麵這個紅眼巨獸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己?


    可是周圍沒有其他的東西了,而這隻巨獸確實是盯著自己這塊木頭,它甚至還幾次想再向前衝,無奈鐵鏈就到此為止。


    一聲不甘心的咆哮在洞底迴蕩,沉香的耳朵被那吼聲都暫時失聰了一會兒,嗡嗡直響。


    那咆哮夾雜著怪獸腥臭的味道,說不出來的難聞,沉香的鼻子即將失靈,“這個味道可以熏死十頭大象!”


    沉香說:“這個紅眼巨獸是喜歡吃木頭的嗎?為啥緊緊盯著我不放?”


    在它眼裏估計沉香隻有指甲大小,這樣的巨獸恐怕看都看不見。


    “吾不愛吃木頭,倒是對木頭裏的小人倍感興趣!”


    從那雙紅眼下方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如同破鑼,甚是難聽。


    沉香一驚:“我說話從來除了自己沒有第二個人聽見過,哪怕是鬼!”


    “吾不是鬼,吾是淵迤,乃是開天聖獸,吾很久很久很久沒有和人說過話了!”


    聲音低沉了下來,有些沮喪。看來也是一隻寂寞的怪獸。


    紅眼怪獸自稱淵迤,它居然可以聽見沉香的說話聲音。


    “我也是!”沉香知道這個開心極了,這麽久一直是自己自言自語,從沒有與人說過話。


    那元景皓總是自說自話,雖然沉香從未與他思想一致過,但是也從來沒有說出隻字片語。


    現在麵前可以與自己交流的雖然是個怪物,但是聽起來也是個高大上的聖獸。


    “你真的可以聽到我說話?這麽久了,一直一個人絮絮叨叨,心裏照實急得很!”


    沉香再次確認。


    那淵迤把那紅燈籠般的眼睛眨了眨,代表這一切都是真的!


    “對了,淵迤,我看不清你,隻能看見你的兩隻紅眼,有些恐怖,這個地盤是你的,你可以讓光線亮一些嗎?讓我們認識一下!”


    淵迤獸眼睛一眯,刹那間,看見那張血盆巨口滿口火焰,它一個甩頭,頓時點燃了洞底所有的燈盞,原來洞裏每一個角落都有長明燈,此時洞裏一片雪亮,淵迤獸的全貌露了出來。


    原本沉香覺得洞底如此大,看不見邊界,現在看來,這個地方裝下一隻淵迤,地方就所剩無幾了。


    沉香看出來,這個淵迤獸是一條貨真價實的龍,龍不愧是龍,哪怕此時那雄勁的龍爪被黑亮透著幽蘭的鎖龍鏈鎖著,哪怕此時那威猛強健的身姿迫於地勢而佝僂著,哪怕此時那透著若隱若現光亮的龍鱗上遍是淤泥,都抵擋不住那不可一世的威嚴!


    隻是此時這條龍似乎少了些什麽?


    “淵迤,你為何被鎖與此,是犯了什麽天條戒規了嗎?”


    沉香很好奇,這一條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開天聖獸,怎麽會淪落至此,這渾身都是淤泥,站都站不起來的樣子,不是太可憐了嗎?


    “吾是遭人陷害,如果有一日吾能衝破這條鎖龍鎖,我定會找到它,讓它粉身碎骨,也嚐嚐我這被鎖幾萬年的痛苦!”


    說著淵迤又一聲咆哮,沉香就要窒息了過去。


    “你呢?又是如何被困在一塊木頭裏?我好歹還是原型,你也有點太慘了吧!”


    “淵迤還有心思嘲笑別人?看來是一隻脾氣還不錯的龍。”


    沉香想著。


    “可不是?如不是吾太過於善良,不會被那昧了良心的東西陷害!”


    淵迤渾身一抖,感覺就要天塌地陷。


    “你連我心裏想的都可以聽見?”沉香非常不滿:“雖然我是一個隻有那麽一丁點靈力的木頭,但是,也有隱私好吧!”


    “還有,後麵那牆上的壁畫畫的是什麽,我離得太遠看不清!”沉香十分想看看那副色彩豔麗的壁畫。


    “那就去看吧!”淵迤說。


    沉香來到壁畫前麵,仔細看著壁畫,那壁畫裏,畫著一個故事,一個有關於淵迤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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