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縹緲,黃沙萬裏,血腥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無法唿吸!


    分不清白天黑夜,或是春夏秋冬,這裏就是地獄般的存在。


    遠處走來一個少女,白衣飄飄,一塵不染!


    這裏空無一物,花草植物寸草不生,更不要說人了。


    隻是這個白衣少女悠然走在黃沙滿天的路上,也不能稱之為路,土黃色的粉塵裏。


    就像在自己家的花園裏散步,彌漫的黃沙好像花園裏飄落的桃花,炙熱的空氣就像是隆冬過後的春風。


    少女輕快地走著。


    發絲如墨,沙礫還未碰觸就規避左右,從不見衣襟麵龐上沾染一星半點的灰塵。


    少女眼似星辰,膚似凝脂,麵如桃花,此時她手裏拿著一隻紅漆木盒,來到一處背風處,雙手拂過處,地麵出現小小的剛好放下手裏的木盒大小的深洞。


    打開木盒,一隻雪白的鴿子,鴿子頭顱低垂,身體僵硬,早已沒了氣息!


    少女將鴿子放入土洞中,以盒為棺,裝殮妥當。


    “你真真是倒黴!”


    少女說。


    “為何選擇飛到此處?這裏寸草不生,萬靈到此皆是死路一條!”


    少女呢喃細語。


    那時,白鴿掉落少女懷著,咕咕的叫聲痛苦虛弱,少女萬般嗬護,幾萬年了,每一個日日夜夜,形單影隻。


    有一個鮮活的生靈作伴,少女隻希望可以有個說說話的夥伴。


    可它終究不屬於這裏,就如他一般!


    冀城,遠古一場兩族之戰整整打了好幾年,方圓千裏都是屍體,鮮血染紅了河流山川,血腥味曆經萬年也不曾淡去。


    那一年,冀城成了一座空城。


    這裏終年黃沙,萬年酷暑。


    萬物不能生長,無論播什麽樣的種子,栽什麽樣的樹,施多少肥,澆多少水,都不可能有絲毫綠意生命。


    沒有了生命,人類都敬而遠之,漸漸地,這座空城便成了死城。


    但是,


    每一座城都有城靈,城靈是城的幻化,有城則有城靈,無城則無城靈。


    冀城的城靈便是莫笛。


    莫笛守著這座城已有萬年,她見過人類,這裏也曾繁榮昌盛過,這裏也曾人口密集過,但是一場劫難一切都煙消雲散。


    莫笛也見過動物,鳥兒經過此地就會墜地死亡。


    當然,莫笛還看見了他......


    那一年,冀城大戰過後,遍地屍首,一片狼藉。


    莫笛四處尋找有無人類生還,如果有生還的那就救他出來,陪陪自己解個悶也好啊!


    就在此時,莫笛看見了他!


    他滿麵血汙,雙目緊閉,一身戰袍已經大洞小洞破爛不堪。


    他單膝跪地,一手死死握住一把長劍,撐住自己不倒下。


    莫笛一看以為又是一個死了的,正當她就要迴頭飄過時,一聲長歎,莫笛迴頭。


    赤紅的雙目,帶著意猶未盡的殺意。


    雙手雖然還在顫抖,但是青筋暴突,長劍已紮入土裏很深很深!


    他看見了莫笛。


    一身雪白,一塵不染。


    “你可是要帶我去?”他問。


    莫塵啞言。


    “不管你是誰,誰也帶不走我!”


    他怒喊著,然後,用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拔出長劍,刺向莫笛。


    莫笛不用費力,隻需一個轉身,揮了一下衣袖,那人就暈倒在地。


    莫笛一聲輕歎。


    “救你還要被你殺,你可是殺紅了眼?”


    說完,用手指拎起他的衣領,徐徐穿越過屍海肉林。


    幾日後,他才醒來。


    “你可知我把你洗幹淨費了多少力氣嗎?”


    眼前的少女微嗔道:


    “我說,你要多陪我一陣子,最好陪我幾千年!”


    莫笛掰著指頭說著。


    “還有,你要把你看過的見過的聽過到所有的事情都一一給我說!”


    莫笛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他看呆了,他叫夜弦,是衛戍族的將軍,這一次領兵戰羌同族。


    這位白衣素顏的少女眉眼清純,眼睛裏幹淨地容得下日月星辰,皮膚白嫩清透。


    夜弦見過許多的美貌女子,可任誰也不能及眼前這位純白的像一顆珍珠般的女子相提並論。


    “你老盯著我做什麽?”


    莫笛問道。


    “以前我也捉過活物,不,活人來過,可是他們太弱不禁風了,受不了這裏,都死了!”


    莫笛邊說邊一指遠處。


    遠處的一座矮山上,大大小小的墳包就有好幾十處。


    “我把他們埋在了那裏,他們說過入土為安!”


    莫笛看向夜弦。


    夜弦這時才迴過味來:


    “他們,他們都是怎麽死的?”


    莫笛說,


    “不知道啊,他們剛開始還可以說話,後來就慢慢不說了,再後來就徹底什麽也不說了!”


    莫笛也很奇怪。


    “對了,他們總說餓!”


    夜弦渾身發冷:“都是餓死的?”


    轉眼一想,不對啊,他們都餓死了,這一個弱弱的小女子怎麽會一個人在此,莫非她不是人?


    “你是誰?”夜弦問道。


    “我是莫笛啊!”女子脆聲說:“我在此處,此處便是我,我是冀城,冀城便是我!”


    莫笛拍著手笑著說。


    “我救你費了很大力氣,不過,也值得,我瞧你生得好看!”


    夜弦氣結,長這麽大,第一次被人說好看。


    夜弦身受重傷,行走艱難,隻能這樣將養著,但是這裏什麽也沒有,病治不好,豈不得也像那些墳包包裏的人一樣,餓死?


    終究美人敵不過一碗可以飽腹的飯食。


    夜弦嘴唇幹裂,頭暈眼花。


    莫笛不知所措:“我好不容易找到你這一個活的,又是這般漂亮,你可不能死啊?”


    “水、水,我要水!”


    莫笛還是不知水為何物,隻好摟住他的肩頭飛起在冀城的上空俯視尋找。


    夜弦頭暈目眩,以為要化成靈魂飛去,扭頭看時,那一張粉白的臉上滿是焦急,粉紅的嘴唇微啟,似乎就又有許多自言自語的話冒出來。


    夜弦像是幻覺又很真實,他低頭看去,下麵一片荒蕪,狂風唿嘯。


    莫笛攬住夜弦的腰,小小的身軀就藏在他的懷裏。


    高空俯視,冀城的中心有一個城堡,看樣子是舊代皇室居處。


    夜弦指了指中心,莫笛抬眼看了看夜弦,嘴角一抹調皮的微笑,飛速下落。


    夜弦緊緊抱著莫笛,戰場上殺敵無數,自認為什麽事情沒經曆過,現在卻被一個毛丫頭嚇得心驚肉跳!


    感覺自己穩穩著了地,夜弦才睜開眼睛,懷裏依然抱著莫笛,驚嚇的卟通心跳還未平息,眼前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見底,夜弦趕緊放開莫笛。


    而莫笛被摟著,沒有感覺到不適,甚至還有一絲絲從未有過的甜意。


    當腳實打實地站在土地上,夜弦才感覺活了過來。


    他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說:“走,四處看看!”


    這是一座破舊的城堡,可以看出,當年鼎盛時期的繁榮。


    建造這裏時誰也不會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到處殘垣斷壁,灰塵四起。


    心裏眼裏盡是淒涼。


    夜弦身體虛弱,隻能走走停停,而莫笛在若大的宮殿裏身影靈活,到處遊走,嘴裏還不停地問東問西:


    “這是什麽地方?”


    “為什麽有個高台?上麵是什麽?”


    “這一間一間多麻煩,一整間,大家在一起睡覺多好?”


    夜弦正坐在一張灰塵滿布的坐椅上,他的一身白衣也是莫笛的,這件白衣很神奇,無論穿在誰的身上都會隨體形變化成合身的衣服,而且一塵不染,不沾染髒物。


    一襲白衣配上幹淨利落的束發,夜弦除了麵色蒼白之外,風度翩翩,英俊瀟灑。


    此時,莫笛在夜弦所能看到之處到處溜達,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白衣在她的身上竟也柔美素潔。


    “哎呀呀,這裏還有個人?”


    這一句話引起了夜弦的注意,


    這裏有個人?


    夜弦很驚異,冀城是遠近聞名的一座荒城,這裏原本是一個繁榮昌盛的綠州,不知為何,僅僅一夜之間荒蕪,城裏空無一人。


    多少人來此處探詢,都毫無結果,這裏自城市絕跡的那一天,黃沙滿布,空氣炙熱。


    無人可以在此處生活,也無任何植物可以在生長。


    這個時候,在這個破落千年的皇宮裏,莫笛看見了一個人?


    本來能遇見莫笛已是神跡,夜弦還沒搞清楚。


    他一瘸一拐地走向莫笛。


    莫笛跳著蹦著,指著地上大聲說:


    “是人,就是人,你快來看!”


    夜弦低頭看去,不禁啞然失笑。


    “這是一個人的畫像!”


    夜弦彎腰拾起畫像,灰塵立即騰起。


    畫像上一位坐在皇座上的皇帝,目光冷竣,麵無表情。


    “這是皇帝,這座城堡的主人!”


    “不是,我才是冀城的主人!”莫笛正視著夜弦。


    “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夜弦眼裏露出不屑,小姑娘的任性而已,便微笑不語。


    這個眼神激努了莫笛,莫笛大聲說:


    “我才是冀城的主人,我是這裏的城靈!”


    邊說邊一揮衣袖,旋風頓起,城堡的堅石立柱轟然坍塌,高台上的龍椅崩裂,碎片飛出數米。


    城堡和地麵抖動起來,地上出現龜裂。


    莫笛的眼睛光芒四射,金光耀眼。


    夜弦驚呆了,看見眼前發生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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