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了林牧兩個小時候,林靜好就看到天亮了。


    水藍色的光透過輕薄的窗簾灑進病房的一角,顯得有些冷淡。


    她一直抓著他的手,向他傳遞著自己的熱度。


    雖然魏大夫說一直對林牧說話有助於喚醒他,但是林靜好到頭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麽了。


    明明肚子裏藏著許多想對林牧說的話,到嘴邊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這種感覺,很難受,很壓抑,也異常憋屈。


    林牧打過鎮定劑後,就安穩深沉地睡去,林靜好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他是否還能感受她。


    抓著他的手,林靜好一直抓著,但是都沒有迴應。


    知道了病因後,林靜好是很愧疚的。因為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她間接導致林牧這樣的。


    可是,她又有什麽辦法,根本連抵抗命運的能力都沒有。


    在進病房前,林靜好問了杜弦當時在廠房區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杜弦倒是沒有再隱瞞,說到最後補了一句:“當時你爸爸也在場,林牧就是因為替你爸擋了一刀,導致出血過多。”


    “……”聞言,林靜好就更難受了,她垂首憂思,林牧為什麽每次都做這種事情。


    可是她同時又非常感激他,如果不是他,現在躺這裏的可能是林宇,她父親。


    林牧會這麽做,是真的把林家當做是他第二個家吧?


    林靜好忽然覺得之前林牧和他父親有聯係的事情剛被發現時,她爸爸的做法有些過分,因為他並不是僅僅為了複仇才蟄伏在林家,他對林家人是有感情的。


    十年的光陰,足以改變很多事情,林靜好也會想,如果林家給予林牧足夠的愛,給他足夠的溫暖,會不會他就根本不會和他爸爸一起,有複仇的念頭。


    然而,這一切也全都是假設,時間無法倒流。


    現在,林牧的爸爸,也就是林靜好的公公已經去世,他家和林家的這些紛爭幾乎可以說就結束了,現在他的仇恨在高元身上。


    不過林靜好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和自己的爸爸見一麵,她想問一問,他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或者說,他打算拿林牧這個準女婿怎麽辦。


    偷偷結婚其實是違背林靜好一直以來的價值觀的,她想得到祝福,想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可是現在卻不是時機,但至少,她希望得到自己父親的支持。


    抬手輕輕撫了撫林牧有些幹澀的臉龐,這時,她看到林牧的睫毛很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仿佛看到了希望,林靜好趕緊雙手抱住他的右手,對他說:“林牧,我知道杜弦之所以和我說那些,是你不想讓我看到你這種樣子。”


    手上微微用勁,握了握林牧的手,她繼續說下去:“我會像你所希望的那樣,去完成比賽,但是約定好了,你一定剛要來看冠軍賽,區賽晉級的話,你一定要醒過來!”


    有種偏執在這單方麵的約定上,林靜好說著說著情緒就激動了起來。


    她眼眶微紅,聲音也哽咽起來。


    她不想欺騙自己,但是又將希望寄托在這不會有迴應的約定上,仿佛如果不這麽做,她的生活就支撐不下去一般。


    “我會等你的。”沉默半天,林靜好低著頭叨了一句,“我和孩子,都會等你的,所以你不用急,慢慢來,隻要身體健康地醒過來,比什麽都重要。”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提到了孩子,這時,她忽然感覺到林牧的手稍稍迴握了一下。


    這一瞬間,林靜好的眼淚立馬就忍不住了。


    重重吸了一下鼻子,她雖然是哭著,卻極力想露出笑容。


    “見到了,然後呢?”


    在休息室裏一開始坐著,後來幹脆躺著的橘燦,總算把林靜好等來。


    他知道她是去看林牧了,一開始她就堅信林牧在這裏,看到杜弦的時候基本就沒跑了。


    所以他沒有去打擾,就靜靜地等著,還睡了一小覺。


    覺察到有人來到身邊,他睜眼一看,就看到林靜好,而且她看上去,好像有什麽東西變得不一樣了一般,是一種感覺,很難說清楚。


    橘燦起身後才發現自己身上蓋著小毯子,估計不是護士小姐就是杜弦給他加的,這個地方還是挺陰涼的,畢竟建築密集,采光不太好。雖然後排的房間可以直接照到太陽,但是前麵卻被擋得死死的。


    林靜好的表情凝固了一般,但是眼底亮亮的。


    “訂好機票,我們今天就迴花都。”


    “真的?”聽到林靜好這麽說,橘燦立馬翻身起來,有些驚喜。


    其實看到林牧是在這種地方,橘燦心裏一直在打鼓。


    因為如果他出事,林靜好肯定不能安心走,甚至就不會走了。


    所以現在林靜好忽然斬釘截鐵和他說要迴去比賽,他十分驚訝,當然也非常高興,這說明林靜好已經想明白了。


    “嗯。”林靜好點頭,“我和林牧,至少要有一個人在前行,現在他稍微停下來也沒關係,我隻要加速奔跑就行了。”


    她說的這一番晦澀難懂的話,橘燦其實不太明白,不過隻要知道林靜好現在是卯足了勁兒要完成自己的夢,他就已經足夠。


    和杜弦拜別後,林靜好和橘燦出門的時候,天色才大亮。


    抬頭看著天空逐漸變深的藍色,林靜好長長吐出一口氣。


    然後,讓橘燦去打車的時候,林靜好給林宇打了一個電話。


    這一次,電話是可以接通的狀態。


    大概響了兩聲後,林宇接起。


    “爸爸,我們見一麵。”林宇還沒說話,林靜好就先出聲。


    林宇有些納悶,但是心裏意識到了什麽,沉默了一下,就直接問道:“你見過林牧了嗎?”


    “是的,爸爸。我決定今天迴花都,所以我想見見你。”


    這麽說的時候,林靜好拚命忍住才能穩定自己的情緒。


    林宇自然答應了,他們一起吃了早點。


    這家茶餐廳是他們以前經常來,自從林家出事後,就一次都沒來過。


    橘燦難得沒有跟來,他說他要先去補覺,一晚上睡得不安穩。


    這也好,橘燦在的話,有些話就不好說。


    “鳳爪,你最喜歡吃的。”


    拿了兩籠鳳爪,都放在林靜好麵前,林宇自己沒吃多少。


    “爸,林牧的事情,你打算管嗎?”林靜好會這麽問,是因為覺得以他父親的性格,他會這麽做。


    雖然他和林牧的爸爸有過節,但是林牧對林宇來說,到底是一個很難判斷出愛恨憎惡的人。


    況且,他這次又幫了他一次,而且自己還搞成那樣,林宇心裏多少有些波動。


    但是他不會直接表態,因為這種事情,林靜好知道得越少越好。


    不過他也不想一直讓林靜好掛念著這件事,林靜好這麽問的時候,他就知道他的意圖是什麽。


    “力所能及的地方,我會做。”


    聽到林宇這麽說,林靜好忽然就鬆了一口氣。


    雖然她同時也在擔心著一些事情,但是林宇的口頭迴答,已經足以讓她安心。


    林牧現在在那間小診所裏,並不能說是完全安全的,必須有人來保證他不會在昏迷期間受到侵害。


    “爸爸,謝謝你。”


    林靜好還是第一次對林宇如此鄭重地說這句話,說得林宇愣了一下。


    半天,他忽然搖頭笑起來:“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看來說的是一點沒錯,你現在很有是林牧妻子的覺悟。”


    他們兩個扯結婚證的事情,林宇是知道的,沒有出現其實就是他默認的一種方式。隻是他覺得那種時候出現的話,三個人會尷尬,至少讓林靜好和林牧輕輕鬆鬆地在一起幾天,而且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林靜好現在是剛剛滿二十歲,時間一晃一年多,都快兩年了。


    到底他阻止不了林靜好自己的決定,他雖然有段時間想幹預,卻這種事情,還是得順著兒女自己的心意,否則未來並不會開心。


    林宇此言一出,林靜好的臉上微微紅了一下。


    不過除了林牧的事情,她還想問林宇關於老房子的後續處理情況,而且那個密室裏還有那麽多東西,必須轉移出來的吧?


    想了想,林靜好就問林宇:“房子的事情,是不是很麻煩?”


    林宇挑了挑眉,又拿了一籠叉燒包,才緩緩說道:“保險理賠的程序已經啟動,過幾天錢就會到賬。”


    說到這,林宇抬眸看了自己的寶貝女兒一眼,而後笑了:“這筆錢,不多,但也不算少,我打算當你的嫁妝。”


    有些詫異林宇會這麽說,林靜好微怔,其實林牧和她都不需要這麽一筆錢,倒是她爸爸,雖然林家還有別處的房產,但是現在孤身一人的林宇,還是有錢傍身比較好。新林氏才慢慢步入正軌,跟以前的林氏當然不能比,要說誰更需要這筆資金,林靜好和林宇心裏都很清楚。


    所以林靜好伸手輕輕握了握自己父親在一年多的時間裏,變得粗糙許多的手對他搖了搖頭:“爸爸,我什麽都不要。我隻希望在一切結束後,你能牽著我的手走過紅地毯,將我交到林牧手裏。”


    聞言,林宇定定地看著林靜好幾秒,而後嘴角微微揚起弧度。


    雖然經曆了很多,但是林靜好的心,還是和以前一樣澄淨。


    看到這一點後,林宇差點就要老淚縱橫。


    這兩個孩子,不管是林牧還是林靜好,該受的已經都受過了,如果還有什麽必須經受的苦難,他願意去替他們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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