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這種茶。”


    從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罐瓶裝綠茶,補給的飲料裏隻剩下礦泉水,林牧記得林宇並不喜歡礦泉水,他曾經說過礦泉水看起來是水,卻包含了和一般水不一樣的內容物,隻是假裝是水的一種飲品,他不喜歡這種似是而非的感覺。


    接過林牧遞過來的綠茶,林宇擰開瓶蓋,淺淺喝了一口。


    他們兩個坐在空無一人的休息區,隻有兩排燈亮著,看起來十分慘淡。


    “靜好懷孕了。”


    覺得需要和林宇說這個消息,林牧沒給人任何心理準備便直接說出口。


    “噗通”,林宇手中的瓶子應聲而落。


    “你說……什麽?”顯然難以置信,林宇是來找林牧說那個本子的事情,沒想到他上來就是這句。


    作為父親,這個消息簡直就是毀天滅地型的,在此刻沒有比它更能得到他注意的事情。


    “剛檢查出來,她有身孕了。”林牧的迴答十分平靜。


    “……”林宇先沉默了,和席慕蓉不一樣,林宇的第一反應並不是喜悅,而是擔憂。


    林靜好在這種情況懷上林牧的孩子,不能說是一件好事。


    但某種意義上,林宇又很為林靜好感到高興,孕育了新生命,到底是一件值得喜悅的事情。


    “你打算怎麽做?”


    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口袋,林宇才記起來這裏是醫院的休息區,是禁煙區。


    林牧倒是很識相,衝露台打了一個手勢:“我們到外麵說吧。”


    微風拂過,將微笑的火星吹得更亮了一些,林牧輕輕吐出一口薄煙:“我要娶她。”


    “你能放下一切,和她安穩生活?”林宇此時是以父親的身份在審視林牧的資格,如果說之前隻是因為林靜好喜歡他,他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現在不一樣,因為林靜好有了林牧的孩子,一切都要慎重考慮。


    如果真的不行的話,趁現在還沒幾個月,一切都還來得及。


    “……”林牧被林宇一句話說得沉默了,他自然不會直接放棄,如果說林父還健在,也許他可以不管不顧和林靜好去過二人小日子,但是現在林父已經病逝,有些事情,他必須一肩扛起來。


    但林靜好也是他的責任,比起複仇這種比較虛無縹緲的概念,林靜好和她腹中的胎兒是更實在的東西。


    抖了一下煙灰,林牧直接轉頭對林宇說道:“馬上就會結束了,我會妥善安置她。”


    “隻是妥善安置?”


    “你想要我做什麽?”


    緊緊盯著林宇,他臉色的輪廓映出一條光線,表情十分嚴峻。


    聽林牧這麽問,林宇忽然笑了一下,但笑意中帶著的,並不是釋然和寬慰。


    “將你帶走的東西還給我。”


    直接對林牧這麽說,林宇微微眯起眼睛,也不知道是因為光線的緣故還是什麽,他眼中閃爍著一道幾不可見的紅光。


    林牧微微一怔,但他明白林宇的意思。


    雖然馬上就要成為嶽婿的關係,但在這個問題上,林牧絲毫不想讓步,他也不能讓步。


    “林哥,那本子本就是宮家的東西。”


    這是林牧第二次對林宇這麽說,他隻是客觀地強調事實,不帶有任何個人情緒。


    林宇自然也明白,但他話裏還有其他的意思。輕輕歎了口氣,林宇轉身換成靠著高高欄杆的姿勢,仰頭看著星空對林牧說道:“你可以把那東西給我,我來處理下麵的事情。這樣我才能安心將靜好交給你,林牧,你很聰明,應該知道我是什麽意思。”


    “……”林牧自然知道,林宇是讓他從事件中抽身出來,不要再去複仇。


    可是交給林宇處理,他會怎麽處理,說到底宮家的仇恨,還有很大一部分是應該發泄在林家身上的。


    “我說,不呢?”


    “我會讓靜好打掉孩子,帶她離開東城。”林宇毫不猶豫,“英國那邊我已經聯係好了,既然林家本宅已經不在,我需要守護的東西就隻剩下靜好一個。我要送她出國,遠離這些是是非非。”


    這並不是林宇為了刺激林牧突然產生的想法,而是他在見到林家被燒毀後冒出來的。其實之前他就有把林靜好送出國的打算,但是林靜好個性很強,也足夠獨立,林宇尊重她自己的選擇,所以一直沒有提。


    聽到林宇這麽說,林牧皺起了眉頭,他眸色漸深:“隻有這個方法?”


    林宇不可置否點頭:“隻能這個方法。”


    “……”林牧這次的沉默持續的時間有點長,林宇也不急著催他給答案,他深深吸了口煙,再緩緩吐出,輕飄飄的白色薄煙在虛空中劃出奇怪的圖案,而後逐漸散去。


    “奇怪,林牧怎麽去了那麽久,有什麽好說的,都不知道要迴來陪陪你嗎?”


    林牧說要去和醫生了解情況,去了一個鍾頭還沒有迴來,林靜好沒急,杜弦卻先抱怨連連,仿佛一個被林牧始亂終棄的小怨婦。


    林靜好無奈地笑了笑:“他有分寸。”


    “就你會遷就他!”


    憤憤然從鼻子裏噴著氣,杜弦雙手交叉在胸前,斜睨了一眼沒有動靜的門口。


    林靜好失笑,怎麽杜弦的脾氣比她這個準媽媽還要大。


    “杜大哥。”


    喊了杜弦一聲,林靜好有些話想問他。


    杜弦立馬迴過神,跟變臉一樣,瞬間換上溫和的笑容:“嗯,靜好,要說什麽?”


    抿了抿嘴,林靜好心裏有些不安:“你說孩子能改變他的想法嗎?”


    這麽問的時候,林靜好瞄了高唐一眼,他正在玩手機,沒有注意他們這邊。


    “改變?”杜弦似乎沒有一下子就明白林靜好的意思,不過他相信自己的好兄弟,“林牧雖然看起來冷冰冰,不近人情,但其實比誰都心思細膩,他隻是不習慣表達出來。”


    “靜好。”說著輕輕握了握林靜好的手,杜弦對她認真地說道,“不管怎麽樣,這個孩子帶來的是全新的希望,我希望你和他能好好走下去,不管將要麵對的是什麽。有了這個紐帶在,沒人能拆散你們,我也會在你身邊守護你的。所以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安胎,明白嗎?”


    和杜弦四目相對,林靜好眼眶有些濕潤,重重點了點頭。


    這時,病房門被敲了兩聲。


    杜弦以為是林牧迴來了,但又覺得不對,他迴來根本不需要敲門。


    再來就以為是護士或者是醫生,但是敲完兩下門後,門口再沒有其他的動靜。


    這就奇怪了,杜弦下意識和林靜好對視了一眼。


    “我去看看。”


    他站起來,走動的時候高唐的視線也投了過來,不過他沒有從沙發上起來。


    杜弦走到門後,他又問了一句,但是門外沒有人應。


    “嘿,還真奇怪,難不成是鬼來敲門?”


    小心地轉動門把,杜弦稍稍吸了一口氣才將門打開。


    門被慣性拉開的瞬間,杜弦就往後退了一步,但是敞開的門外卻空無一人,甚至連路過的人都沒有。


    杜弦有些納悶,就走出去左右看了看。早知道就不關門了,起碼能看到來的是什麽人。


    他才剛關上不久就有人來敲門,是不是故意的啊。


    左看看,右看看,還是沒看到人。


    就在杜弦一頭霧水要退迴去的時候,眼角餘光忽然瞥到一件東西。


    走廊長椅上,放著一個白色的信封樣的東西。


    有些好奇,杜弦就走過器拿起來翻看,正麵反麵都沒有字,但是信封裏麵有東西,應該是卡片之類的,因為有些硬度。


    不知道為什麽,杜弦覺得這個信封就是要給他們的,和那個奇怪的敲門聲有關,於是,他就將信封拿了進去。


    當然,因為現在的情況很複雜,也得防著別人使陰招之類的,所以杜弦是在離林靜好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將信封裏的東西抽出來的。


    他有沒有事倒是其次,林靜好現在決計不能出事。


    然而自後竟隻是一張粉紅色的卡片,對,沒錯,就是粉紅色的,杜弦有一瞬間還以為自己是色盲。


    “誰放的卡片?”


    正想翻到另一麵看看有沒有字,林靜好吱聲了。


    “杜大哥,那是什麽?”


    “啊?卡片,不知道誰送來的。”


    “拿過來我看一下。”


    “好。”


    將卡片遞給林靜好,杜弦在一邊看著,高唐似乎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光有卡片不見人,所以就靠了過去。


    林靜好翻到有字的那一麵,上麵寫著一句話。


    “好久不見,先恭喜你,很快,我們就會見麵了。”


    沒有署名,這些字也不是手寫的,是印刷體。


    “誰送來的啊,搞得這麽神秘?”


    杜弦嘟囔了一句,轉頭就問高唐:“不會是你哥吧,知道靜好在這裏的,還會有誰?”


    聞言,高唐眼見抽了抽:“我哥應該不會這麽無聊,而且他的目標是宮家,和林小姐沒關係。”


    “話是這麽說……”


    杜弦和高唐說著的時候,林靜好是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她握著手裏的卡片,從心底躥起一股濃烈的不安。


    “撲通,撲通撲通……”


    心髒的跳動聲開始聒噪起來,林靜好總覺得這張卡片的意圖不會像字麵上這麽友善。


    “喂,林牧,這是你自己選的!”


    林宇對林牧的選擇出乎意料,然而林牧說完便頭也不迴地往迴走。


    在要進廊道的時候,他停下腳步,微微側頭,在風中留下一句:“這是,我和靜好共同選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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