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拂過,林牧皺眉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中明滅不定。


    他背對著林靜好,沉寂了幾秒鍾後才輕聲開口:“你能跟我走嗎?”


    林牧的語氣如同他此時周身收斂的氣息一般,仿佛隻要風再大一些,就能悉數吹散。


    他這句話,讓林靜好一時間迴答不出來,如果林宇折迴來,她不確定他會不會同意她跟著林牧走。


    這次見麵,林宇一句都沒提到林牧,給林靜好一種很怪的感覺,他似乎是可以忽略了林牧,而這種刻意背後隱藏的是什麽,不好猜。


    再加上高唐現在算是站在林家這邊,林靜好莫名覺得在雰城的時候,也許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林宇和林牧發生過什麽衝突。


    否則,林牧也不會說這種話,明明之前她爸爸已經默認她跟著林牧一起在花都生活。


    雖然心中有疑慮,但是這並不妨害林靜好做出自己的判斷。想和林牧在一起的念頭,並不是一時興起。


    “如果我說能呢?”向前邁了一小步,和林牧之間這短短不超過兩米的距離,卻讓林靜好覺得仿佛隔了高山大川,一種林牧即將離她而去的強烈預感壓榨著她的大腦。


    “……”林牧沒迴答,就在這時高唐在遠處衝我們這邊喊了一句。


    “喂,你們有話快說,林叔要迴來了!”


    “……”就他事兒多,林靜好白了他一眼。


    不過林宇已經進去有一段時間,確實隨時都可能出來,她不禁有些急了。


    “你到底在猶豫什麽?說好的共同承擔呢?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一定很亂,這種時候,不正是應該我發揮作用的時候嗎?”說到這,林靜好稍微頓了一下,“還是說,你在害怕什麽?”


    覺得林牧給人的感覺很微妙,林靜好算是豁出去了,和他說話不直白的話,林牧可能永遠都不在一個頻道上。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林牧竟然直接承認了,不帶一絲猶豫。


    他淺淡地說道:“對,我害怕。”


    “你……害怕什麽,害怕我會像你爸爸那樣?”盡管不想戳林牧的傷疤,但現在這種情況,不得不敲醒他。


    此言一出,林牧的背影僵了一下,但還是沒說話。


    林靜好不禁覺得有些委屈,如果因為這種原因林牧拒絕和她在一起,她簡直比竇娥還冤。


    終於,林牧重新轉過身來,他看著林靜好,眼裏的動搖已經消失不見。


    “所以,不要跟著我。”


    林牧說完這句話,便戴上了墨鏡。


    他的腳下沒有一刻的遲疑,瀟灑轉身。


    林靜好瞬間頭皮一麻,沒想到再見麵林牧會如此拒人千裏,她緊跑兩步。


    “林牧!”


    “林牧!”


    空曠的廣場上,同時響起兩個聲音。


    林靜好微微一愣,往林牧身後望去,看見了杜弦的身影。


    他估計沒想到會看到林靜好,直接懵了,呆呆地站在入口處。


    他可能是剛趕到,知道了林牧父親的事情就心急火燎地跑來。


    林牧沒應聲,氣氛一度變得微妙。


    最後還是杜弦自己跑過來,他瞄了一眼那邊的高唐,就對麵前的二人說道:“你們杵在這兒幹嘛?”


    “……”這個情況,還真不好說,林靜好給杜弦使了一個眼色,這意思是讓他說說林牧。


    雖然不太明白究竟是怎麽迴事,杜弦的第六感還是很準的,他表情有些不自然,說出的話倒是挺有說服力。


    一上來就攬住林牧的肩膀,杜弦對他說:“老林啊,我知道發生這種事情你很難過,但越是艱難的時候,就越應該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不是嗎?我的肩膀隨時都可以借你,就別擰了,走,我們一起迴家。”


    說完杜弦偷偷衝林靜好眨了下眼睛,就拉著林牧要往外走。


    然而林牧卻紋絲不動,他這次十分固執。


    林靜好剛邁開一條腿,就被林牧射過來的視線製止,他幽幽地看著林靜好,換了一種說法:“你,迴自己家去。”


    “喀!”本來是憂心,現在被林牧一句話直接轉為憤怒,林靜好柳眉倒豎,“你走,是你的事,我跟著,是我自己的事情,出現任何結果,責任我自己擔!”


    聞言,林牧眼底有什麽東西劇烈地湧動了一下,但隻有一瞬。


    之後,他沒再和林靜好爭辯,而是拿開杜弦的手,自己離開。


    杜弦愣在原地,張了張嘴,問林靜好:“這是什麽情況,你倆又吵架?”


    林牧和林靜好前前後後幾次矛盾杜弦都看在眼裏,其實並不驚訝,但每次的理由都十分耐人尋味,這次他自然能猜到多半是和林父病逝的事情有關。


    “天知道他突然要當老好人,怕我也遇到不測就不讓我靠近!”憤憤然說著,林靜好眼神閃爍,她此時焦慮急了,如果林牧真的認為她靠近他會有危險,即使十頭牛也拉不迴他的疏離。


    雖然這不是第一次,但這次和以往完全不同,因為已經有血淋淋的教訓,林父死了。


    “……”杜弦蹙眉,林靜好這麽一說,他立馬就明白林牧究竟想做什麽。


    他拉住想要跟上去的林靜好,對她說:“你們先各自冷靜一下,林牧那,交給我,我來做他的思想工作。”


    有些狐疑地望向杜弦,林靜好最終還是點了頭。也是因為迴來的林宇喊了她,她知道已經失去了去追林牧的機會。


    拍了拍林靜好的肩膀,杜弦便匆匆離去。林靜好看著林牧離去的那個方向好一會兒,才拔腿往迴走。


    “剛才那個人是誰,靜好?”林宇隨口一問,林靜好卻是微妙地瞪了高唐一眼,這一眼的意思,大概就是讓他不要多嘴。


    “一個朋友。”


    “以前沒見過。”


    “嗯,新朋友,之前勤工儉學時給了很多幫助。”


    “哦,改天請他到家裏來坐坐。”林宇並不像是在說客套話,不過他也沒有多說其他。


    手裏已經拿著簽好的單子,高唐繼續在外麵等,林靜好和林宇進去將靈牌請了出來。


    過程比想象中快,也沒有多少儀式,到停車場的時候,林靜好左右張望了一下,雖然覺得林牧應該早走了,但心底還是留存著一絲希冀。


    “在找什麽?”林宇作為父親,林靜好的不安他能輕易看出來。


    “沒什麽。”林靜好收迴視線,就在這時,眼角出現了一些黑影,她下意識轉頭望去,就看見從另一邊出來的覃悅他們。


    她自然也看到了林靜好,遠遠點頭致意,便帶人離開。


    看著他們都是一身黑衣,林靜好心中百感交集。


    如此厚重的顏色仿佛能變成具有重量的情緒一般,重重壓在她的心頭。


    “我說你,真的打算就這麽和靜好說再見了?有沒有搞錯啊,好不容易才走到現在!”坐在副駕駛席上,杜弦為林靜好打抱不平。


    林牧目不斜視,他現在正驅車前往東城的一處安全屋,他父親的老巢那裏已經不安全。


    他需要詳細地了解事情的經過,已經讓人將幾個知情人保護在了那棟房子裏。


    “不打算。”


    “誒?那你那種態度算是怎麽迴事?”杜弦被林牧給整懵了,難道他沒看到林靜好眼睛都紅了嗎!


    “你看到那個男人了嗎?”


    被問得一怔,不過杜弦立馬反應過來林牧說的是之前站在不遠處雨廊下的人,他點了點頭:“他有什麽問題嗎?”


    “綁架靜好的人,就是他。”


    “什麽?”眼角抽了抽,杜弦的反射弧似乎不夠跑了,“靜好怎麽可能會和綁架她的人在一塊兒!你是不是搞錯了?”


    話剛出口,杜弦立馬就意識到了什麽:“不對,你不會搞錯,你見到了那個人。我去!這是什麽情況!”


    “不明朗,所以不能讓靜好貿貿然過來我這邊。逼我父親犯病的人,應該就是那個男人的哥哥。”


    “你不會想說,這件事和林家有關係吧?”心裏有很不好的預感,杜弦瞄了一眼林牧,對方滿頭滿臉都是厚重的陰霾。


    “不確定,但是林宇應該恨死我了。”


    很淡定地分析著,林牧有些頭疼,但現在當務之急是先去查出高唐哥哥的動向。


    “那也是,當時那種情況,是我也會以為就是你使的陰招。”杜弦歎了口氣,不過起碼情況沒有太糟糕,至少林靜好是趨向於林牧這邊的。


    “……”林牧沒有反駁,不得不說高唐這一招很毒,也很巧妙。


    “啊啊啊!快點結束這些操蛋的事情吧!”忍不住發出這樣的感慨,杜弦真心覺得最近的日子不是人過的,盡管他隻是一個旁觀者。


    林牧現在越淡定,杜弦就越不寒而栗。往往這種時候的人,才是心最恨的。


    然而他並不想看見這樣子的林牧,他走得越遠就會陷得越深。


    當林牧他們到達安全屋的時候,裏麵的人早已在等候。


    一進門,就有一個人遞給林牧一個牛皮紙袋。


    這個人林牧認識,他是林父的禦用顧問,是個律師。


    林牧接過東西,看了一眼,沒拆,直接問:“裏麵是什麽?”


    律師扶了扶金絲眼鏡,眼角微紅,他輕輕歎了口氣,才緩緩說道:“這是你父親放在我這裏的一些重要文件。他說如果有一天他突然死了,就讓我轉交給你。”


    拍了拍林牧的肩膀,以示寬慰,律師擦身而出,走下階梯後,他猛地停住,側頭留下一句:“去做你認為該做的事情吧,林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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