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斜照進客廳的一隅,輕質紗簾隨風而動。


    室內除了電視機發出的聲音再無其他的聲響,林靜好看著林牧半天。


    雖說這個問題由他問出來,並不奇怪,但林靜好莫名覺得林牧心裏似乎藏著什麽事情。


    沒有直接迴答,她眨了眨眼睛盯著林牧問道:“你該不會是金屋藏了一個什麽嬌,所以想趕緊把我支開吧?”


    雖是無心之問,但聽者有意。


    林牧靜靜望進林靜好眼裏,一言不發。


    他的確有事情瞞著林靜好,還是很嚴重的事情。


    然而林靜好卻把林牧的這一眼理解錯了,她以為林牧是因為她問的問題太無聊,而選擇沉默。


    “沒什麽,我就隨便說說而已。”


    “靜好。”


    冷不丁出聲,林牧突然想對她說出真相,但是在看到她眼角眉梢的笑意時,時時換成了:“想進廚房嗎?”


    一下愣住,林靜好沒想到自己在炸掉廚房後很久的現在,竟然能聽到林牧這聽似邀請的話語。


    “你不怕我把這房子再炸咯?”


    “杜弦的房子,沒事。”


    “……”林靜好滿臉黑線,這算哪門子的沒事。


    不過看一眼牆上的鍾,差不多快午飯時間了。


    其實林靜好知道,昨天林牧做那頓飯其實很勉強,而且還有杜弦在旁邊幫忙。現在再加上昨晚手被她壓到,現在說不定動都動不了。


    想到這,林靜好就轉身小心翼翼地盯著林牧的右手,心虛地問林牧:“你這手,沒事吧?要不要上醫院檢查一下?”


    “不需要。”


    說著林牧就站了起來,與此同時,門鈴響了。


    和林靜好對視一眼,林牧才走過去開門。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來送食材的杜弦,他手上還拎著五星級酒店的便當盒。


    林牧左手接過東西,但是一點沒有要把人讓進門的意思。


    這就有點尷尬了,杜弦幹笑著對他說:“老林啊,你不是這麽小氣吧?連我那份午飯也要吞了?”


    “嗯。”


    林牧麵不改色點頭,將袋子放到櫃子上就想關門。


    杜弦可不依了,他現在是一肚子疑惑想問林牧,而且他也想探探林靜好的口風,看她究竟知不知道林牧和蘇瑾的那件事情。


    他當然不會貿然告訴林靜好,林牧如果刻意瞞,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隻是他不希望林靜好受到傷害。


    “哎哎哎!我的天,你真關門啊!”


    抵著門,杜弦又不敢太用力,怕動到林牧的傷口。


    然而林牧一點不留情,仗著杜弦的退讓手上的動作一刻不頓。


    就在門幾乎快跟上的時候,林靜好扶著額頭出現。


    “好啦,你們兩個,別鬧啦,跟小孩子一樣。”


    默默拿開林牧的手,林靜好將杜弦放進門。


    林牧倒是沒再說什麽,他看了一眼疊得高高的漆木餐盒,幽幽說了一句:“晚上再做。”


    知道林牧指的是什麽,林靜好“嗯”了一聲,而後就將裝著食材那個袋子拿進廚房。


    見林靜好正在碼列,杜弦將餐盒拿到餐桌上,一邊往外一層一層地拿,一邊湊近林牧低聲問他:“你小子到底怎麽迴事?今天蘇瑾來找我了!”


    瞥了杜弦一眼,林牧不為所動:“她說什麽了。”


    “她說……”要開口的時候,杜弦特意瞅了瞅廚房門口,確定林靜好沒出來,才對林牧說道,“她說你倆要結婚,這不是開玩笑嘛!到底怎麽迴事?”


    “……”林牧沉默,沒迴答。


    看他這副樣子,杜弦忽然心裏就有不好的預感,他瞪大眼睛看了林牧半晌:“該不會……是真的吧?”


    “林牧,你別嚇我,不會真的是真的吧?”頃刻皺眉,杜弦一臉難以置信。


    “你說繞口令嗎?”


    “嘿,我跟你說,這件事情很嚴重你知道嗎!我……”


    “在說什麽呢?”


    放好食材,林靜好已經收拾了三副碗筷出來。


    杜弦立馬換上一個大笑臉:“沒說什麽,就是你家這位有時真挺氣人的。”


    聞言,林靜好笑了,以為杜弦說的是林牧剛才堵門的事情。


    “杜大哥,別生氣,吃飯吧。”


    “還是我家靜好疼我啊,某些人知人知麵不知心呐。”


    拐彎抹角地揶揄林牧,杜弦其實現在急死了,但是林牧又是屁都不放的一個人,要知道怎麽迴事,肯定需要花一番功夫。


    可是剛才他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部分問題。


    起碼,蘇瑾說的他們要結婚那件事,恐怕並不是信口開河。


    不禁偷眼瞄了一下林靜好,林牧給她夾菜的時候,笑得一臉幸福。


    這和當初第一次去她酒吧的林靜好截然不同,也許隻有林牧才能讓她由衷地露出這種小女生一般的笑容。


    然而,二十天後林牧真的要和蘇瑾結婚?


    這都什麽事兒啊,杜弦這頓飯,吃得索然無味。


    高大雄偉的辦公樓,金碧輝煌的外表沒有人知道裏麵正在慢慢地腐朽。


    這是林牧所有的信貸公司的所在地,此時馬路斜對麵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裏麵坐著兩個人,他們看著辦公樓門口,剛從車上下來的審計小組,目不轉睛。


    “終於開始了。”


    “已經都打點好,即使無法順藤摸瓜端掉對方,也可以讓他們元氣大傷。”


    林宇此前向審計部門匿名寄了一封信,他在查林氏資金鏈問題的時候注意到了這家信貸公司。一查,還真的有問題,牽扯到的公司也不少,有些還是龍頭老大。


    他順著這個顯然有問題的公司往上查,雖然對方很快將狐狸尾巴受收了起來,但林宇還是發現和林牧有關。


    其實他也猜到了一些,盡管他不會把林牧和他父親混為一談,但是林牧到底應該對林氏的破產負有責任。


    他現在這麽做,除了報複之外,還有警告林牧的意思。


    其實他大可以留著這家公司,不給林牧反應時間就直接舉報,但是他並沒有這麽做。


    “當時林氏出現問題的嘶吼,你不會就料到今天這個情形,所以才留了那部分隱形抵押款在裏麵吧?”


    說話的是戴禮,他一點不意外林宇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不過林宇隻是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噠噠噠。”


    急促的腳步聲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響起,從走廊的一端延伸到最裏麵的那個房間。


    “哢噠”,大門一下被推開,來人手上拿著一張紙,神情惶急。


    “老板,大事不好了!”


    慕天磊正站在大開窗前,端著一杯茶悠悠然喝著,看到貼身秘書冒失地闖進來,皺了眉頭。


    “什麽事情,讓你連敲門都不會了。”


    “老板,不好意思,我實在太急了,你先看看這個。”


    秘書一邊道歉一邊將手上的那張薄紙遞給慕天磊,而後才稍微擦了一下額頭上滴下來的汗水。


    慕天磊狐疑地接過,掃了一眼。


    但是下一秒,他就驚住了。


    趕緊將茶杯放下,他將管家喊進來。


    “老爺,有什麽吩咐嗎?”


    “叫少爺過來。”


    “老板,本來已經做得沒有痕跡,但是那間小公司已經離職的財務似乎被買通了,提供了一份對我們不利的轉賬記錄。”秘書表情嚴峻,等不及慕天磊問就直接報告。


    “審計小組追到這條線了沒有?”慕天磊的麵色同樣嚴峻,他本想給林牧下個絆子,沒想到林牧竟然有放棄這間隱藏作坊的打算,直接將所有資料都提交給審計組,還在背後捅了他一刀。


    “暫時不知道,但是兩個小時前已經進入信貸公司,所有的賬戶凍結,現在無法做賬麵上的處理。”


    “好,我知道了,你繼續盯著,一有新的動向馬上匯報。”


    “是,老板!”


    秘書出去後不久,慕寒就來了,他看著秘書匆匆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爸,找我什麽事?”


    “來啦,你先看看這個。”


    將秘書帶來的文件遞給慕寒,慕天磊的頭上仿佛罩著一片烏雲。


    皺著眉看完,慕寒頓了頓才說道:“這個複印件,是舉報材料嗎?”


    “對,是對方的舉報材料。”


    “……”慕家在政,府部門安插有眼線,所以這種事情能第一時間知情並做出反應,但是這一次,卻是不好處理的。


    “我低估了這個小子,林牧是想讓我們給他背黑鍋。”


    “應該還有其他辦法。”慕寒沉吟,雖說這家信貸公司裏也有其他幾家大公司洗錢的證據,但是最有問題的,卻是慕氏通過其他途徑放進去的那筆“贓款”。


    如果審計部門順藤摸瓜,很有可能會影響慕氏真正的生意,說不定還得吃官司。


    “你有什麽好主意嗎?”


    慕天磊心中其實是有一個想法的,但是他沒有直接說出來。


    慕寒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緩緩說出一句話。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好,你想辦法把林靜好約出來扣住,我倒要看看林牧會怎麽選擇。”


    父子倆的心照不宣,讓整間書房都仿佛彌漫著一股陰謀的味道。


    “知道了。”接完電話,林牧迴頭望了一眼還在和杜弦瞎扯的林靜好。


    杜弦吃完飯以各種借口賴著不走,現在又和林靜好說有食材必須先提前處理好泡著,現在兩人正在弄。


    徑直走到林靜好身後,林牧不容置否地說了一句:“沈老板有約,走。”


    一聽到是沈老板,林靜好立馬停下手中的動作。


    杜弦似乎是想跟,但當即被林牧平靜中又帶點不易覺察的警告給摁迴了椅子上。


    “我……這些交給我,你們去吧。”


    就差沒咬手絹,杜弦說得一臉委屈。


    本來林靜好還想叫上杜弦,但林牧直接將她拉了出去。


    杜弦的心思,林牧不會不明白,但是現在,最好誰都不要觸及那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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