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怪的?”


    林牧漠然看了俞傾一眼,才把門關上。


    外麵似乎起風了,他心裏盤算著半個小時後林靜好如果沒迴來,就帶件衣服去拎人。


    跟在林牧身後往客廳走,俞傾忽然覺得這屋子的氛圍似乎都有些不一樣。


    但是具體要她說是什麽,卻說不上來。


    “你關心她我知道,但是不是有點過了?”


    俞傾這麽說,自然是吃醋了。


    因為林牧最近全身心的精力都在林靜好身上,整整三天,林靜好住院的那三天,林牧一個電話都沒給她打,而她打他的電話,卻發現他一直是關機狀態。


    他們倆在一起後,俞傾還是第一次如此明顯地被冷落,還是因為另外一個女人,心裏自然不痛快。


    “什麽是過?”


    林牧麵不改色地給俞傾倒了杯水,兩人分別坐在兩張沙發上。


    應該這麽說,俞傾本來坐在長沙發上,但是林牧在她麵前放了杯子後,並沒有直接在俞傾身邊坐下,而是走到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這個小小的舉動,卻惹得俞傾更加不高興。


    她撇了撇嘴,涼涼說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是小情侶呢,你要是真的為靜好著想,就別這麽親昵,女孩子的聲譽很重要。”


    俞傾這麽說的時候,林牧喝水的手頓了一下,他深深看著俞傾,沒說話。


    見林牧沒應答,俞傾輕歎一口氣,繼續說:“靜好已經是個大姑娘,你不能像對小孩子一樣對她,有的時候,保護太多反而有反效果。”


    “我沒有這麽想。”


    話音未落,俞傾就愣了一下。


    艱澀地咽了一下口水,她不太確定地看著林牧:“你的意思是說,你現在是把她當作成年人來看待的?”


    “有問題嗎?”


    林牧目不斜視地看著俞傾,似乎覺得她說的這些沒有一絲意義。


    俞傾卻白了臉,但她很快平複過來,突然低頭問道:“那我是什麽?”


    “你?”


    林牧一臉不明所以,不太明白俞傾這個問題的重點在哪裏。


    無奈地笑笑,俞傾突然擺手,她對林牧說:“算了,不糾結這些問題。你特意下山,應該不止是為了靜好的事情吧?”


    俞傾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她了解林牧,正因為了解,所以她才能感覺到他身上的變化,不過她不想和林牧鬧得不愉快。


    可她沒想到,她這麽一說,卻讓林牧的眼神冷了起來。


    “不該問的,不要問。”


    “唿……怎麽突然變冷了起來。”


    一邊往操場趕,林靜好一邊搓手,林靜好急著出門,結果連圍巾都沒帶。


    好不容易走到操場,整個人抖得跟篩子一樣,但是又得硬忍著,要不會扯到身上的傷。


    慕寒說他在操場最顯眼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到。


    林靜好一下階梯,果然就看到他了,他站在探照燈的光圈範圍裏,白色的外套,很顯眼。


    她說不出這一瞬間心裏是什麽感覺,有什麽唿之欲出,老實說,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慕寒,林靜好有一種情緒壓抑很久需要立即發泄的衝動。


    “你怎麽突然來了?”


    林靜好冷得小臉紅紅的,還沒站穩,就突然被攬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慕寒抱著她,長長唿出一口氣。


    “終於見到你了,我好想你。”


    林靜好一下呆住,因為她沒想到慕寒會這麽主動,而且他的懷抱真的很暖和。


    她沒有迴抱,而是蹭了一下慕寒的胸口,是下意識的行為,但慕寒卻抱得更緊。


    其實慕寒從那天在醫院和林牧起衝突後,就一直沒有離開這裏,林靜好迴學院的事情,他知道,忍了一天才找她。


    “唔,你弄疼我了。”


    被慕寒抱得太緊碰到傷口,林靜好嚶嚀一聲,她不是故意要破壞氣氛,實在是因為忍不了。


    慕寒趕緊放開她,看著她的眼神特別心疼。


    “傷還很疼是嗎?”


    蒼白著臉笑了笑,林靜好搖了搖頭,自己靠迴到慕寒身上。


    她是真的冷啊,元氣大傷後,氣血嚴重不足。


    注意到林靜好衣著不夠,慕寒這才將自己的大衣脫下來,將林靜好整個人裹起來。


    這個姿勢,林靜好就像是在慕寒懷裏一樣,他低頭看著懷裏的人兒,有一瞬間的失神。


    夜風吹過,身後帶出破空之聲。


    在喧囂的風中,慕寒有些口幹舌燥,但他不會強迫林靜好,隻是幫她拉了拉衣領。


    “慕寒,你去看過我嗎?”


    突然這麽問,林靜好並不是信不過林牧的話,隻是她不相信她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慕寒會無動於衷,而且,他看到慕寒左邊嘴角隱隱有些發青,很明顯是近期造成的。


    慕寒被問得一愣,估摸著是林牧沒有把他去過的事告訴林靜好。


    這正好,他微微勾起嘴角,但一邊卻用很驚訝的語調說道:“你出事那天晚上我就去看你,林先生沒和你說嗎?”


    “……他打你了?”


    有些驚訝林靜好能猜到,慕寒笑著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無所謂一般:“沒事,小傷。”


    “……”


    林靜好沉默了,不知為何,心裏突然有點堵。


    林牧為什麽要說謊呢,而且還打人。


    還是說,其實有更多的人來看過她,但是林牧都沒說?


    不排除有這種可能性,雖然林牧從來不會害她,林靜好心裏多少有點失望。


    “靜好。”


    這時,慕寒忽然出聲,林靜好下意識抬頭看他,一下就被慕寒捧住臉。


    她的耳朵除了風聲,就是他們兩人的唿吸聲。


    這一刻,慕寒的柔情仿佛一汪春水,慢慢融進林靜好的心裏。


    她就說嘛,此慕寒非彼慕寒,她的慕寒,如此溫柔的慕寒,怎麽可能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呢?


    “我可以吻你嗎?”


    認真地看著林靜好,慕寒眼底漾起一絲平時不易出現的火熱,林靜好有一身瞬間的晃神。


    風聲越來越大,她在慕寒的懷裏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寒冷。


    鬼使神差地點頭,林靜好就慢慢閉上了眼睛。


    她下意識凜住唿吸,等著慕寒靠近。


    但是他們兩個都不知道,在操場入口處的黑暗中,有一個人正冷眼看著他們兩個。


    和俞傾不歡而散後,林牧沒有遲疑,去林靜好房間拿了外套和圍巾後,就匆匆出門。


    雖然林靜好和他說不走遠,但是近的地方顯然都沒有她的身影,於是林牧就往外走。


    直到路過操場上方的高台時,看見探照燈的投射範圍裏,站著相擁的兩個人。


    等看清楚是誰時,林牧第一次感覺到什麽叫血氣上湧。


    他瞬間冷了臉,比這夜裏的寒風還要凜冽。


    快步朝操場走去,林牧的眼神淩厲得足以殺人。


    他警告過慕寒,如果再靠近林靜好,他不會姑息。


    但是他卻不聽勸,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騙出來,他不知道林靜好的身體不適合在這種溫度的室外久呆嗎!


    然而,當他悄無聲息地走下通往操場的階梯時,卻看到林靜好閉著眼睛,微微仰頭的樣子。


    刹那停住腳步,林牧忽然記起俞傾剛才說的,她說自己對林靜好好得太過了,像小情侶。


    他當時覺得這種比喻毫無意義,但是現在看到慕寒低頭靠近林靜好的時候,卻突然明白,俞傾為什麽會那麽說。


    沒錯,他現在,是以看成年人的目光在看林靜好,甚至看到這種場麵,他會自動在腦海裏把自己和慕寒的位置對調。


    明明是要來找慕寒麻煩的,但是在明白自己對林靜好所持有的感情是什麽時,林牧忽然有些接受不了。


    他往後退了一步,沒有上前,也沒有再看,轉身就走。


    站在一個可以看見操場又隱蔽的位置,林牧將自己藏在陰影裏,他摸了摸心髒的位置。


    跳得比平時快,這很不妙。


    末了,他掏出手機,給林靜好打了電話。


    操場上的兩人當即分開,林牧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在哪?”


    雖然心情很複雜,林牧的語氣還是如常。


    林靜好有些不淡定,剛接完吻,她的氣息有些喘。臉紅紅的,非正常的紅。


    “我,我還在散步……”


    “一個人?”


    被這麽問的時候,林靜好下意識看了慕寒一眼。


    此時的慕寒一臉笑意盈然,就像一隻偷到腥的貓。


    林靜好臉又紅了紅,但十分堅定地迴道:“嗯,一個人。”


    “在哪?”


    “啊?”


    “給你帶了衣服。”


    “哦……我馬上就迴去,不用啦。”


    有些窘迫,林靜好謊都不會撒了,事實上她也很少撒謊。


    “我在路上了,你在操場嗎?”


    “沒沒沒,我沒在操場!”


    “嗯,馬上到。”


    說完,林牧就掛斷了電話,當然,他不會再走進去,但知道林靜好馬上會出來。


    果然,在接完他這個電話後,林靜好就和慕寒說了什麽,而後轉身想要走,但讓他沒想到的是,慕寒竟然將林靜好又抱住了。


    當下攥緊拳頭,林牧差點沒忍住就吼過去。


    但是林靜好馬上掙開了,她將慕寒的衣服還給他,扭頭就跑,也顧不得身上哪兒哪兒都疼。


    此時林靜好心裏就一句話,不要被發現,千萬不要被發現!


    她知道林牧如果看到慕寒,難免會起衝突,說不定會再次動手,現在隻能盡量往迴多跑一點,這樣慕寒就有足夠離開的時間。


    可是她沒想到,剛跑上高台,紮一個猛子,就撞上一堵肉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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