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藍尋笑笑,彎下身來讓她掐的更省力。


    “嗯,你願意的話,就交給我準備,當然,聘禮也是你的,都是汐兒的。”他點了點她的鼻頭。


    鳳汐離眼眶一熱,鬆了手揉了揉他堅硬的下頜,好似怕自己掐疼他了一樣輕輕的吹了吹。


    下巴被捏著抬起,她被迫望進那幾乎要把自己溺斃的雙眼裏。


    “這麽多年,我東征西戰,不曾停歇一刻,即便因故忘記了你……”低沉沙啞的嗓音滑過耳膜,她咬了咬下唇,滿含歉意。


    麵前的人眼中閃過清晰的痛楚,他隻是被一種莫名的衝動驅使著,卻不知究竟因何要爭權奪利。


    “如今才明白,若不是想讓某些人閉嘴,我也不會終其一生的去奪得那個位置。”


    “而此時此刻,我做到了,汐兒也迴到我身邊了,不會有任何人膽敢有異議了。”他癡癡的眸光流連在她的粉粉的唇上。


    話音剛落,他就銜住了那一汪春水,鳳汐離嘴角微勾雙目輕闔,抖顫的眼睫像兩條跳躍的星光,晃得人心裏一片酥癢。


    “阿尋,你……你怪我嗎?我自作主張替你做了決定。”


    許久之後,她微微的喘氣,感受著掌心下強勁的鼓動。


    沐藍尋想起那孤寂冰冷的十一年,把人死死的按進懷裏,目光眨眼間就變得狠戾,那猶如行屍走肉般的歲月此生此世都不想再感受了。


    “嗯,當我記起一切的時候,我是恨你的……”咬牙的聲音帶著哽咽,聽得她心中酸痛難忍。


    他揉著貼在自己心口處的發頂,心痛的無以複加,“若是我們兩個變換位置,我大概也會那樣做吧。”


    “我亦無法看著你痛苦的求生,但凡有一絲絲的希望,我也會豁出命去的。”


    愛恨交織,突然記起一切的那段日子,他是真的要瘋了!若她不曾出現在那座城樓上,他定會一路殺進去的!


    鳳汐離聽出他未完的話,渾身一僵,雙臂用力的抱著他勁瘦的腰。


    她目光慶幸,“也許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我會再次迴到你的身邊……我誤吞的那枚珠子,上離龍脈中屬於龍眼的那顆珠子,能帶來一場造化。”


    是嗎?


    原來從那麽早開始,那場造化就準備好了。


    原來,冥冥之中,自己的封號“熙迴”這兩個字,就昭示了他終能等到“汐迴”。


    他笑了,“這麽說來,上離國是注定會安全無虞的?”


    “嗯,上離命不該絕,我們注定會共白頭。”她粲然一笑。


    他心中微動,手臂微沉,一把抱著人往屋裏走去,爽朗的笑聲傳了很遠很遠。


    “汐兒,記得你說的這句話。”


    “咦?哪句?”笑聲中還能隱隱聽見疑問。


    當然是……注定共白頭這句。


    三個月後。


    秋高氣爽的豐收季節,褚皇熙迴帝於自己二十九歲的第二月,冊封了他此生唯一的一位皇後,大婚整整持續了一個月。


    熙迴帝的妻子,世人稱懷安皇後。


    雖然褚國的朝堂上還是有個別人,對這麽一個突然蹦出來的懷安皇後有些芥蒂,但在熙迴帝能凍死人的目光下,愣是一個字都不敢說。


    大婚當日,上離國啟招帝宣布了自己的義女“和佑公主”鳳汐的身份。


    並送來了上離將近一半的國庫資源當做嫁妝,隻是除了兩位皇帝,沒人知道那是上離一半的國庫。


    而鳳汐離三個字抹去了最後一個“離”字,擺明了這是為了區別去那位“早逝”的離佑公主。


    隻是明眼人都嗅到了其中暗藏的真相。


    但一個是上離國在位二十幾年的資深老皇帝,一個是褚國手腕強硬的年輕國主,這位“公主”哪怕真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那也是天下最高貴的石頭縫了。


    褚國留存下來的百官,幾乎都是熙迴帝一手培養提拔出來的,聲音一致的整整齊齊,他們優秀的陛下終於娶妻了,感謝列祖列宗……


    懷安皇後無語的看著桌上清一色催生的奏折,被一群文官武將催生也是沒誰了,更離奇的是,這人催生的大臣們,有相當一部分還未娶妻生子。


    太離譜了!


    “沐藍尋!這就是你一手培養的臣下?”


    蘭裳宮裏,懷安皇後揪著某位眯眼笑的美滋滋的人的衣襟。


    熙迴帝無視她一臉的羞憤,反而欣賞著自家皇後嬌豔的表情,一臉思春的魂遊九天。


    “汐兒,你好美……”某人驢唇不對馬嘴的迴道。


    鳳汐心中一噎,暗中翻了一個白眼,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這人該不是人格分裂了吧?


    朝堂上非要自己垂簾聽政,那個殺伐果斷的冷麵煞星也長著他這一張臉,怎麽下了朝堂麵對自己時就忽然變得這麽油膩了呢?


    “懷安”這兩個字,她總覺得不對味,有一種即將要當母豬的感覺,但她不好意思問。


    若是“心懷天下安定”,格局倒是拔的挺高,隻是她偶爾也會覺得自己有些德不配位。


    某人為響應眾臣的“關懷”,日日夜夜“無病呻吟”,還大言不慚的說是為了天下社稷。


    她斜睨著慵懶的靠在椅背上,連頭發絲都在訴說著暢快的熙迴帝身上。


    “懷安兩個字,你……是不是故意的?”她噘著嘴,莫名覺得有些羞恥。


    熙迴帝眨了眨眼,饜足的勾了勾嘴角,朝她伸手。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仿若被扯走了魂魄,她隻愣了一下神,等反應過來時就被鎖進了溫暖的懷裏。


    熟悉的困意來襲,她抬眸看著麵前的男人,偌大的後宮,真的隻她一人,她日夜操勞,精神狀態卻愈發的好。


    愛人如養花這句話在她身上得以具體體現,下一瞬,失重感襲來。


    “困了?”


    說著,他穩穩的托著懷裏的人,走向內室,腳步輕快。


    “等等,等等。”她急著喊停。


    某人揚眉,好笑的看著她。


    “阿尋,懷安……懷的,很安……”她揪著他的衣襟,附耳輕聲說道,末了還衝著他的耳道壞心的吹了一口氣。


    熙迴帝渾身一抖,登時定在了原地,懷的……很安?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是嗎?


    他睜大了雙眸低頭看去,卻隻看見了一對紅紅的耳尖,他不禁屏住了唿吸,隨即腳步一轉,抱著人飛身竄上泛著金光的琉璃瓦上。


    “太醫!張太醫!”這人急的竟忘記了宣人,自己飛奔著往太醫院掠去。


    懷安皇後穩穩的窩在他的懷裏,一點都不擔心他飛簷走壁的會不會摔了自己。


    熟悉的人,熟悉的氣息,她嘴角輕揚。


    此生已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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