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得知馮淵是吳永安的徒弟後,心中暗自思量,覺得這門親事有了幾分可行之處。他看著馮淵,緩緩開口道:“馮老爺,你剛剛說還未定下親事,我方才你也見到我那甥女兒了,模樣生得還算清秀。我有意將她許配給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馮淵一聽,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嘴裏連說了兩個 “唔呀”,隨後說道:“師傅,論這件事,我本不該拒絕,可我是奉展大人、蔣大人之命前來給劉先生送信的。若在半路上定親,於情於理似乎都說不過去。” 和尚卻擺了擺手,胸有成竹地說:“隻要馮老爺你自己願意,我自然有辦法。” 馮淵好奇地問:“什麽辦法?” 和尚笑著解釋道:“這親事隻要定下來,若有人問起,就說早在三年前就定好了,他們哪會去細究這個呢?不過,馮老爺要是不願意,那可不行。” 馮淵連忙說道:“我自然是願意的,隻是……” 和尚追問道:“隻是什麽?” 馮淵有些尷尬地說:“我現在是什麽都沒有,連夜行衣包袱都丟了,肯定是被我們同行的夥計偷走了。我平時也不愛佩戴玉佩之類的東西。” 和尚疑惑地問:“怎麽夜行衣會丟了呢?” 馮淵便把住店時路過菜園子,詢問老婆子之後迴來包袱就不見了,以及去賈士正家中又遇到徐良,懷疑是他偷走包袱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和尚聽了,皺了皺眉問:“這徐良是誰?” 馮淵反問道:“你難道沒看到他們前麵動手嗎?” 和尚搖了搖頭說:“我隻知道前麵有人動手,沒到前麵去,所以不知道是誰。” 和尚思索了半天,轉身從箱子裏拿出一樣東西,原來是一根嶄新的鵝黃色絲蠻帶。他遞給馮淵,讓他係上,又把馮淵原本的絲蠻帶解下來,仔細折疊好,用一張紅紙包上,就算是定禮了。馮淵把新絲蠻帶係好,挎上刀,剛整理好,就見小和尚走進來說:“劉伯父到了!” 和尚連忙說請。隻見劉誌齊頭戴青四楞巾,身著翠藍袍,腰間係著絲絛,腳蹬白襪朱履,麵容白淨,留著三綹長髯。他見到和尚,抱拳帶笑。和尚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馮淵走上前去,深深地行了一禮,恭敬地說:“劉先生,一向可好?” 劉誌齊迴禮後,上下打量了馮淵兩眼,卻並未認出他來,轉頭問和尚:“這位是?” 生鐵佛說道:“你們二位不認識?” 馮淵趕忙說道:“劉先生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叫馮淵,上次和沈仲元一起到過您府上,還在您府上住了一晚,劉先生難道忘了?” 劉誌齊這才恍然大悟,說道:“原來是馮賢弟,多年未見,我都沒認出來,實在抱歉。” 馮淵也不再計較,直接掏出三封書信,遞給劉誌齊。劉先生接過書信,還沒打開看,就先說道:“昨天晚上敲門的是你吧?” 馮淵點頭說:“沒錯,是我。” 劉先生有些無奈地說:“賢弟你當時怎麽也不把話說清楚。我其實就在家中,聽說是南陽府來的,我根本沒想到是你,還以為是團城子那邊請我去的。我現在已經和他們斷絕了交情,要是見麵,恐怕會有些麻煩。” 說著,他打開三封信看了起來,看完後,微微一笑說:“馮老爺,如今你當了官,真是可喜可賀,這才是正途。論說這三封書信,衝著哪一位我都應該前去,可我實在不能答應。那藏珍樓是我設計建造的,當時是看在東方保赤的麵子上。如今他們這些小輩肆意妄為,我多次勸阻,他們都不聽,我已經和他們斷了往來,逢年過節的禮物我都一概不收了。我要是現在去破樓,他們肯定會知道,那我豈不是成了反複無常的小人?你們幾位要是怪我,我也沒辦法,我不能做這種事。這樓也沒什麽特別難破的地方,你們那裏也有能人,仔細琢磨琢磨應該能行。” 馮淵著急地說:“不行,非得您老先生去,這樓肯定破不了。” 馮淵再三央求,和尚也在一旁幫腔,把將甥女兒許配給馮淵的事情說了出來。劉誌齊實在無奈,說道:“我去是肯定不行,我給你們畫張樓圖吧,有了這圖,樓就能破。” 和尚連忙問:“什麽時候能畫好?” 劉誌齊想了想說:“後天可以畫好。事不宜遲,我這就迴去準備。” 馮淵和和尚將劉誌齊送出門外,又重新行禮告別。劉先生走後,和尚帶著馮淵迴到酒鋪拜見嶽母,馮淵送上定禮,之後便迴到寺廟。


    等到第三天,樓圖畫好了,劉誌齊卻沒來,是派專人送來的,還附有一封迴信,信上說:“我身體有些不適,所以派專人送來。” 和尚賞了來人一些銀子,說道:“我有空會去府上探望他。” 家人離開後,馮淵打開樓圖,和和尚一起研究。看了半天,就連生鐵佛也沒看明白。和尚皺著眉頭說:“不能在這裏久留,得趕緊出發。” 馮淵用油綢子把樓圖包好,貼身係好。和尚拿出二十兩銀子給馮淵作路費。馮淵開始執意不收,生鐵佛再三勸說,馮淵這才收下,然後告辭離開。剛走到廟外,就看到前麵一陣騷亂。有官府的差役在前麵拿著竹杖驅趕人群,不準閑人靠近,後麵有衙役大聲吆喝著開道,中間一乘大轎緩緩前行。馮淵剛走到門口,和尚急忙把他拉迴廟裏,關上廟門。馮淵不解地問:“為什麽把我拉進來?” 和尚小聲說:“姑老爺,你還看不出來嗎?這是去賈士正家驗屍的,咱們先避一避。” 等隊伍過去後,馮淵才再次辭別起身,朝著五裏新街趕去,暫且不提。


    這邊,山西雁徐良一箭射中周凱的耳朵,接著又削斷了他的刀,還有賈士正的刀。眾家人一擁而上,徐良又削掉了他們不少兵器。徐良本想前往後院救那被擄的女子,可到了後麵,卻發現女子早已被人救走,隻看到地上躺著四個被殺的婆子。徐良懷疑是馮淵幹的,便迴到店裏。迴到房間後,沒看到馮淵迴來,他又猜測馮淵可能是去菜園子送人了。徐良也沒多想,便上床休息了。第二天,徐良還想著要把馮淵的夜行衣靠包袱還給他。他剛叫夥計打水洗臉、泡茶,就聽到店中一片嘈雜聲。徐良心生疑惑,走出屋門,問店中的夥計:“出什麽事了?” 夥計一臉驚訝地說:“昨天西院住了一個客人,他說丟了一個包袱,後來掌櫃的過去跟他理論,他又說不要緊。結果今天早上,房門還關著,人卻不見了,看他那樣子,可能不是什麽好人。” 徐良這才知道馮淵沒迴來,心裏暗暗納悶。他心想,昨天動手的時候馮淵就走了,應該不會遇到危險,而且那女子也救出來了。按照夜行人的規矩,隻要能迴店,一般都會迴來的,可馮淵到底去了哪裏呢?徐良實在想不明白。他隻好對店家說:“你們放心,我見過這個人,他肯定不是賊,說不定是個探子,也許是半夜去追賊了。他要是沒付店錢飯錢,我來給。” 店家連忙說:“飯錢店錢他都已經付過了,就是這人走得太奇怪了,門都沒開就不見了。” 徐良點了點頭說:“既然付了錢,那就更不用擔心了。給我準備早飯吧。” 店家應了一聲,去給徐良準備早餐。徐良在店裏等了三天,始終沒有馮淵的消息。他突然想到一個主意,決定晚上去劉家團看看。吃完晚飯,等到二更天,徐良也沒換夜行衣,就穿著平常的箭袖袍,直奔劉家團。他來到東口路北第一家,隻見門戶緊閉。徐良心想,先翻牆進去看看劉誌齊在不在家,如果不在家,那馮淵說不定出了什麽事。也許馮淵把菜園子的事情處理完,見到劉誌齊後就離開了。徐良決定先到裏麵看看情況,如果實在找不到線索,就問問打更的或者家人,他們肯定知道些什麽。徐良縱身跳上南房,趴在前坡上一看,院子裏冷冷清清的。他朝著四扇屏風的方向躍去。屏風左右兩邊有兩段卡子牆,徐良跳到西卡子牆之上,看到下麵有三間上房和兩間耳房。他往上房屋中一看,裏麵燈燭明亮。隻見上首坐著劉先生,下首坐著他的妻子。徐良隱隱約約聽到屋裏在談論馮淵的事情,可離得太遠,聽不清楚。徐良心想,非得靠近窗欞才能聽明白。於是他躍身下牆,朝著上房奔去。可他沒想到,有個東西突然絆在他的腳麵上。他剛往前邁一步,繩子就緊緊地兜住了他的腳,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噗咚” 一聲摔倒在地。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發現連手都被繩子纏住了。這一跤摔得徐良心驚膽戰,隻聽到四周到處都是小鈴鐺的響聲。他一抬腿,鈴鐺就嘩啷啷響,手一抬,也是鈴鐺亂響,手腳全被繩子綁住了,徐良不敢亂動。此時,四麵八方的牆底下,前院後院,到處都是鈴鐺聲。屋內的劉誌齊先生不慌不忙地叫了一聲劉安。不多一會兒,從屏風門走出一位老管家,手提燈籠,直奔上房。他看都沒看徐良一眼,在屋門外的階台石上站定,問道:“先生,叫我有什麽事?” 先生平靜地說:“叫二哥來,把這個人捆上,帶過來我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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