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岑昊來找我了,我們不說話隻是一直的走,走了好久他才停下來,轉身說,萌萌,這裏就是我對你說過的那條小路,他的眼睛望向路的盡頭,這條路很長很窄,地上落滿了紅色的樹葉,我低下身拾起一片葉子,他看著我,我朝他笑,他轉過身,輕聲說,你能在這等我一會嗎,我點點頭,恩了一聲,然後他就走了,可是他沒有再迴來,我睜開眼,眼角濕濕的,周圍全是白色,然後開始清晰起來,這裏是醫院,媽媽守在我旁邊,眼睛紅紅的,看見我醒了,就又開始流淚。

    我看著她,突然想起了獅子,那時侯的獅子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心裏暖暖的,也有種想哭的感覺。

    “我躺了多久了。”媽媽扶我坐起來。

    “六,七個小時了,你這孩子怎麽這麽讓人擔心啊。”

    我幫媽媽抹去眼淚:“沒事了,我怎麽來的醫院。”

    “就是上次的那個男生,幸虧他發現你,才把你送到了醫院,頭還疼嗎。”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媽媽在我旁邊睡著了。一個晚上她都在照看我,我把視線從媽媽的臉上移到窗外,外麵的天色開始亮起來,我又想起了那個夢,為什麽會夢見那條小路還有岑昊,我輕輕下了床走到窗前。

    **

    “岑昊,幹嗎每次去畫室都要走這條路,這樣要繞個大圈子。”

    “ 喜歡啊,因為這條路很像小時侯我家門口的那條,每到秋天就會落滿葉子。”

    “是嗎,講講你小時侯好嗎?”

    “不要,很無聊的。”

    “才不會,我想聽。”

    “那我講了,”

    “恩,快講。”

    “其實小時侯我很孤單,沒人和我玩的時候我就喜歡站在路邊等。”

    “等什麽?”

    他看見我好奇的眼睛,繼續往下說。

    “那時侯我特別想養一隻小狗。”

    “然後呢?”

    “然後有一天真的走來一隻流浪狗。”

    “真的,那後來呢。”

    “後來就把狗領迴家了,還取了名字叫房萌。”他開始大笑。

    “真是夠無聊的。”我撅撅嘴,然後狠狠的掐他。

    他開始求饒我才停手,他站在那裏,抬頭望著路邊的樹。

    “萌萌,等有時間陪我迴家好嗎,我們一起在那條路上散步,一起把那條路畫下來。”

    “ 你家在哪裏?遠嗎?”

    “很遠很遠……”

    遠遠的醫院草坪上的樹葉正在悄然落下。

    **上午舅媽來了,還領了琪琪。琪琪一下撲上來。

    “姐姐你沒事吧?”

    舅媽去拉她:“別吵你姐姐。”

    舅媽問媽媽醫生怎麽說。

    “還好沒事,隻是有點輕微的腦震蕩,沒有淤血。”

    舅媽看著我:“你呀就嚇死我們吧,昨天我和你媽一看到你昏迷,頭上還有血真是心都到嗓子眼了,萌萌到底怎麽迴事。”

    我把事情講了一遍,不過還是省略了那個女生的事情,舅媽氣的咬牙切齒:“你們這個老師簡直禽獸不如,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你不用管了,我和你媽來處理。”

    “舅媽,你要怎麽替我報仇啊。”我開始笑。

    “你呀,還笑的出來。”

    “一定要報仇血恨,”琪琪在一邊嚷,“讓爸爸找幾個人去狠狠收拾他一頓。”

    “瞎說什麽,你以為你爸是黑社會啊,”舅媽不讓琪琪亂說話,“對了,萌萌,你媽上次說的轉學的事情,你媽一會去給你辦了,你可不準不去,出了這件事,就由不得你了,那邊全封閉,住宿安全些,省得你再嚇我們。”

    我點點頭,沒有再反對。

    下午,大家都走了,我一個人無聊,出了房間,草坪上的落葉已經被掃幹淨了,我坐在樹下的椅子上,茫然的遠方。

    “房萌,沒事了嗎?”突然有個聲音打斷了我的發呆。

    我迴頭是杜漸,我剛要說你怎麽來了,突然想捉弄他下。

    我擺出一幅很迷茫的表情:“你是?”

    他嚇了一跳,瞪大眼睛看著我,“你不記得我了?”

    我本來想繼續裝下去,可是他的表情太好笑了,我還是笑了出來。

    他才鬆口氣。

    “被嚇到了吧。”我朝他做鬼臉。

    “有點。醫生怎麽說?”

    “沒事了,一會就可以出院了。”

    “你昨天是怎麽迴事,我看見你的時候,你正在昏迷,頭上還有血,遇到壞人了嗎?”

    “不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是嗎?”他有些懷疑。

    “恩,別跟別人說啊,我住院的事情。”

    “知道了。”他看著我,又轉過頭。

    “對不起,昨天要是你不去送蛋糕的話,就不會發生了。”

    你亂想什麽,根本就跟你沒關係好不好。“

    他低下頭,“你媽媽一直很擔心你,其實昨天她和我講了一些關於你的事情。”

    “是嗎?”我有些意外,“是不是說了很多壞話,也許在她眼裏我是最固執最不聽話的。”“沒有,你好象對她的誤會很深,試著了解你的母親吧。”

    “我做不到。我已經很努力的去忘記了,忘記以前發生過的事情,可是每當她站在我麵前,我就會失去控製,比任何時候都要恨她,結果我們一直在互相傷害著。”

    “忘記本身就是無力的,忘記的隻能是無關的人或事,可是她是你媽媽,她需要的是你的理解。”

    “知道嗎,”我苦笑,“獅子走的時候也是這麽對我說的,可是這對於現在的我,是無法做到的。”

    “去試一下吧,哪怕隻有一點點,不要把你母親想的太完美,她也是一個普通的人,她不可能做到你想要求的一切,如果她帶給你傷害,她本身就是傷者,她更痛苦,因為她有著無法逾越的障礙,隻要相信她是愛你的就可以了。”

    我完全聽不懂杜漸的話,我愣愣的看著他,想要讀出答案。

    可是他沒再說下去。

    坐了一會,杜漸要走了,我站起來送他。

    “我要轉到二中了,以後可能不能經常見麵了,這段時間謝謝你。”

    “是嗎,希望你在那邊學習愉快,二中離酒吧不算很遠,有空來聽歌吧,我會負責把你送迴去的。”

    “恩”我朝他笑。

    杜漸的身影消失在醫院的門口,我朝身後望,看見媽媽正站在窗口,看著我,陽光靜靜的散落在我的身上,我注視著她,仿佛我們的距離在拉進,就這樣麵對麵的站著,陽光真的很好,我的眼淚開始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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