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語文課是根三替上的,李頭的女兒病了,請假去了醫院.上課鈴剛響,就見根三扭扭的進來,底下已是噓聲一片,竊笑聲四起,根三渾然不覺,先來了幾個經典的甩頭動作,在我看來真是衰呆了,一時間頭皮屑四處飛舞.令人作嘔.根三清了清喉嚨,用小指捋了捋額前的毛,我已經不想再看他做戲,拿出本小說看了起來.

    一會老鼠用胳膊碰碰我,小聲說:“根三在盯著你,小心點。”

    我一抬頭便看見根三的眼鏡在向我放光,我不看了還不行,我把書收起來,根三才把視線移開,這節課講評上次的作文,題目是挫折帶給我們的,我都知道自己寫的很差了,整篇都是湊負的,本來對這堂課還有些期待,李頭畢竟是名牌大學中文係畢業的,課講的真是精彩,連我這個很挑的人都心服口服,可是根三那點水,我都能講出來還酸唧唧的,舉了幾個世人皆知的人物,如何如何堅強的克服挫折,最後達到了事業輝煌。

    “所以說,挫折是讓人成長的,是走向成功必經之路。”講的時候還手舞足蹈,唾沫星子四濺。

    要是都像你講的那麽美好,那世人豈不是趨之若騖,那還有那麽多自殺的。我實在不想聽了,就趴在桌子上。

    “有些同學寫的那麽差,還不聽!”

    老鼠又用胳膊肘碰我,難道是說我,我抬頭,根三的眼鏡又再朝我閃。我心想你講的不好就別怪別人。我又趴下。

    ”房萌,說你呢!你看你這次的作文,不會寫還不聽”!

    我有點火,那麽些睡覺的你不管,偏來找我麻煩,便脫口而出:“我不想聽!”

    根三嚇了一跳,連我都吃了一驚,“為什麽?”根三鐵青著臉。

    我突然也不害怕了,我說:“因為你講的很爛!”

    全班突然安靜下來,打瞌睡的,趴著的都抬起頭。

    根三氣的連聲音都變了,提高了個八度:“來,你說,爛在哪?說啊!”

    “老師,你所謂的成功是什麽,如果僅是從你舉的例子那隻能叫做事業成功,一個人事業成功就是克服挫折了嗎,你有沒有想過,他得到了某一方麵,他同時也失去了其他的,他可能不再信任感情,他也許不再單純的認為世間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不再認為努力和收獲是呈正比的,他也許淡漠了人與人的信任,你又怎麽知道當在深夜孤單一人時他們內心的恐慌和悲涼,他們也許是在拚命用事業上的成功來充實內在的空虛。還有我們,我們從小到大,都是被用成績貼上標簽,被快慢班劃分出好學生和壞學生,分數就是一切,你們隻負責灌輸知識,卻忘記教給我們怎樣去克服挫折,我們總是戰戰兢兢的活在考試中,是時間讓我們淡忘了挫折給我們的痛苦,可是卻在心靈上留下了長長的陰影,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克服嗎,就是擁有不再懼怕它的心態,即使下一個很快到來,我們也能充滿鬥誌的打敗它,而不是再次的無助和痛苦,可是方法呢,恐怕老師也很難做到,這不就是紙上談兵嗎,不是爛是什麽。你講的那是黃金,雖然燙手,但人們也要掙搶,誰不願成功啊,可是有誰去搶著享受挫折嗎?”

    全班死一樣的寂靜,隻有我一個人在說,根三隻是張了嘴看著我,下課的鈴聲給這一節劃上了句號。

    根三像突然醒過來一樣,氣哼哼的說,“太不象話了,偏激,偏激!”說著很沒風度的把粉筆往講台上一摔,抱起講義就走了。

    我重重的坐在座位上,我想我真的瘋了,我雖然看不慣根三,但幹嗎當麵跟他對著幹,可是我剛才說的,每一句都仿佛是心裏埋藏已久的,我就好象是在對自己說,失去的就再也迴不來了  。

    “同位你太強了,我可是第一次看見根三這樣,臉都綠了,不過以後你小心點,你可有麻煩了!”老鼠一臉的擔憂。

    “放心,我媽在,他不敢動我的!”

    我的頭開始昏昏沉沉的,估計那篇發言用掉太多精力,後兩節課的內容竟一點都沒聽進去。

    放了學,老鼠催我。

    “房萌,快點,昨天不是說好去加油嗎?”

    “恩,我記著呢,可我不想去了!”

    “不行!”老鼠把我拉起來,幫我把書全塞進包裏。“走啊!”

    我搶過包,“拜托你和周翔說一聲,真的頭疼!”我指指頭。

    看我難受的樣子,老鼠起了惻隱之心,“真的頭疼,那算了,我幫你說一聲!”

    蕭媛正好從我身邊走過,“房萌,我們馬上去幫周翔打氣,你不去嗎?”

    “正好王言也去,你們一起吧!”我拿起包,走出教室。走到車棚,一摸口袋,車鑰匙不在,隻好打開包翻起來。

    “還好你沒走!”我抬頭,看見周翔跑過來。

    “你怎麽來了?不去比賽了?”

    “來找你啊,頭又疼了,想我想的吧!”

    “是啊,想的還不輕呢!我不去了,我要迴家!對不住了,等你踢嬴了,我請你吃冷飲!”

    “你迴家就好了?又要待在你那個小屋裏開始胡思亂想了吧!時間長了會悶出毛病的,走了,看看球,放鬆一下!”他搶過我的包,拉著我就往外走。

    我不動,他隻好迴過頭,“咱倆這麽鐵的關係,你都不幫我加油!太傷心了吧!”說著還裝出一副受傷的表情。

    “真是敗給你了,走吧”周翔這才鬆開我的手,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這時有個人走進來,周翔眼尖,迎過去說:“杜漸,下午比賽來吧,何超腳傷還沒好,堅持不久的,我們需要你!”

    “我已經不是校隊的了,我不會去的!”杜漸語氣淡淡的。

    “但我還是希望你能來,下午一點半,南操場!”

    我走過去,向杜漸打招唿,“下午一起來吧。”我對他說.

    他沒再說什麽,打了個手勢,就騎上車走了,陽關下他的身影很吸引人,可我眼裏看到的卻還有一絲不宜覺察的落寞.

    校車就停在門口,吳強一看到我倆,馬上招手,走到近前,吳強說:“房大小姐,您終於來了!”

    我雙手合十跟他道歉,上了車,都差不多坐滿了,蕭媛喊周翔坐過去,周翔迴頭看我,我沒理他,正好有人喊我,我一看是程程,興奮的走過去,她坐最後一排,已經滿了,她讓旁邊的男生往裏坐,那男生隻是站起來讓我坐。

    “不用了。”我連忙擺手。

    “沒事,我坐前麵。”那男生長著一張很幹淨的臉,他朝我笑笑,就走到前麵了。

    “謝了”還沒說完,就被程程拉著坐下。

    “真沒想到你會來”

    “怎可能缺了我,每次校外比賽我都去的,倒是你挺難得的,是周翔拉你來得吧。”

    “是啊,本來不想來的。”

    “唉,我告訴你啊,萌萌,今天根三不知吃錯了什麽藥,一上課就發脾氣,我又被他訓了一頓。”

    “是嗎?”我想笑。

    “那還不是因為房萌”老鼠不知從哪冒出來,誇張的把我上課頂撞根三的事講了一遍。

    “怪不得,你太棒了,”程程給了我個大擁抱“我百分百支持你,根三太可惡,應該滅滅他的威風!”

    到體育場要一個小時的車程,午飯是在車上解決的,盒飯裏的東西我基本沒動,頭疼又有些暈車,就都給了吳強。

    到了體育場,我坐在看台上幫他們看衣服,女生都下去助威了。

    上半場是0:0,雙方都沒有進球,中場休息的時候,我走下看台到洗手間去,一個女生走向我,竟是蘇琦。

    “你好!”她主動打招唿。

    “你好!”我沒有表情,繼續往前走。

    “房萌”她跟上來。

    “有事嗎?”我停下,看向她。

    “沒有,那個”她有些慌亂。“沒事,就算了,還有要是你想跟我談岑昊的事,我告訴你我不想聽”蘇琦曾打過幾次電話都被我掛了。

    “房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啊!!”伴著她的驚唿,我的腦門上被什麽東西狠狠的砸了一下,我蹲在地上,眼前一片黑,好久才恢複過來,眼前躺著一隻皮球。

    “喂,把球踢過來!”

    我順著聲音看過去,是一個穿白球杉,染著粟色頭發的高個男生。

    “喂,叫你沒聽見嗎,把球扔過來。”

    我有點火大,把球使勁扔出了球場。

    那男生跑過來,“你有病啊,聽不懂中國話嗎,把球撿迴來!”

    他有一張很好看的臉,可眼睛裏全是傲慢。

    “是你的球先打了我,你應該先道歉吧,我有什麽義務替你撿球。”

    “給你個機會,把球撿迴來!”他非常蠻橫。

    “懶得理你!”我不想和這種人糾纏,轉身就走。

    他一把抓住我的衣服,“說你沒聽見嗎,別以為我不敢揍女生!”

    一旁的蘇琦,嚇的臉色發白,“吳非,算了,這是我朋友,球我幫你撿。”

    “蘇琦,你要不想有事就閉嘴!”蘇琦馬上閉上了嘴巴。

    “把手放開,你真是可憐,隻會對女生動手嗎,要撿球沒門,除非你道歉。”

    這時周翔,程程他們趕過來,周翔看見我被他抓著就大聲喊:“吳非,你放手!”

    那個叫吳非的男生把手鬆開,“原來是周翔啊,好久不見,這女的扔了我的球,我要教訓教訓她!”

    “拜托,你講點道理,你的球砸到我,又一副地主的口氣,你這是活該!”我口氣很差。

    他也火了,“你今天必須把球見迴來!少說廢話!“

    周翔說“吳非,你別欺人太甚了!”

    “周翔,別以為你爸是省委的,我就怕你了,今天沒你的事,要是你再護著她,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周翔也冷笑,:“要打架怎的,我奉陪啊,告訴你別再惹她。”

    吳非上來照著周翔就是一拳,周翔也不示弱,還了一拳,隊裏的人和吳非手下也打成一團。後來蕭媛找來了老師,這場打架才停止。

    我們被拉到休息室,體育老師大發雷霆。

    我說老師都是我不好,是我惹的事跟周翔他們沒關係,周翔說是他太衝動。

    “行了,逞什麽能,當初都理智一點,謙讓一點不就好了,這麽點小事有什麽,還能打起來!要不是沒出事,不會饒了你們,還想不想踢了,影響多不好!先迴去準備下半場,星期一參與打架的人每人一份檢查!”

    走出休息室的時候,我迴頭見吳非斜睨著眼看我,心想真是倒黴遇上他。

    何超在剛才的打架中,腳被踩了,再加上腳傷,下半場剛開始一會就支持不住了,替補水平差太多,一上場就被對方踢進一球,何超硬要堅持上場,我們大家都替他捏把汗。

    我的心裏很不好受,怕他們會輸球,也開始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麽不能大度一點。

    我看著他們在操場上奔跑的身影,心裏默默祈禱。

    “踢的不怎麽樣嗎!”

    我轉頭一看,是杜漸,他在我旁邊坐下,用手撐住下巴,注視著球場。

    “你很會踢嗎?何超腳不行了,快跟我來!”我拉他到休息室,找了套球服讓他換。

    “我還沒答應呢,你總是強迫別人嗎!”

    我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時間緊急,拜托了,周翔說你以前是校隊的,我想你一定可以的。”

    他沒說話,看我望著他:“你不走,我怎麽換衣服!”

    我的臉一下紅了,走出門外。

    杜漸踢的真的很好,他一上場,局勢就扭轉了,最後我們以2:1嬴了一中。大家抱在一起歡唿,我也被這種氣氛感染了,收拾東西的時候,心情格外的好。

    走出體育場的正門,吳非一夥人站在那裏,看見我們出來,便走到我跟前。

    周翔擋在我前麵,說:“吳非有事嗎?”

    吳非指著我說:“你叫房萌是吧,通知你一聲,請好自為知,你今後有麻煩了!”

    周翔說:“告訴你別再找她事,否則我不會饒你!”

    吳非笑笑,把手插進褲兜,便領著那一幫人走了。

    “萌萌,別怕,還有我們呢!”程程拉住我,

    “對啊,對啊!”老鼠點頭。

    “你今天怎麽了,看誰都不順眼!”吳強打趣我!

    “不是我怎麽了,是誰都看我不順眼!”我望著吳非他們遠去的背影,身後是被夕陽拉的長長的影子,還在不斷的延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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