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朗不加掩飾的表白,還是讓早有準備的喬知夏心尖輕顫。


    “什麽時候開始的?是因為兩年多前那一晚嗎?”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不防就問個清楚。


    秦雲朗很自然地伸手為她將發絲別到耳後,一開口嗓音溫柔又克製:“不是,是早在那年被強製下放改造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


    喬知夏吃驚地睜大了杏眸,那時候她才多大?而且還是個黑乎乎的小瘦猴。


    別說是他了,就連她自己都嫌棄那時候的自己。


    “咳咳~~”她尷尬地清了清嗓子。


    “你可真是品味獨特。”


    上一秒還滿臉深情的秦雲朗,下一秒又低低笑起來:那上揚的尾音還帶著幾分吊兒郎當的散漫。


    “知道嗎?那時候的你就像個會發光的小太陽,照亮了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你對我來說一直都是救贖。”


    “秦雲朗,我沒你想的那麽好。”她看著他眉眼帶笑,心裏卻一陣酸澀。


    “不,你就是這世上最好的,是不可取代的。”秦雲朗恢複正色,語氣堅定。


    “行了,別說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喬知夏推了推他,示意他繼續向前走。


    他的告白雖然在她心裏掀起了不小的風浪,但她麵上並沒有過多表露,就當是老朋友之間的玩笑打鬧吧!


    秦雲朗也沒打算得到她的迴應,他說出來隻是不想帶著遺憾離開。


    他抬眸看向即將落幕的夕陽,想象自己不在以後,起碼讓那個女孩知道了,曾經有個男孩喜歡過她,很喜歡很喜歡……


    “在看什麽?快進來。”喬知夏走到了醫館門前,迴頭卻見他站在原地發呆。


    “太陽快落山了。”他想說迴去吧,反正本來就沒想真來看病。


    可卻被喬知夏拽了一把,“明天還會升起來的,別諱疾忌醫。”


    秦雲朗就這麽被扯進了滿是中藥味的小醫館,進門時因為門框有點矮,他還差點撞到頭。


    醫館內因為秦雲朗的到來,稍顯逼仄。


    而且他那不羈又矜貴的氣質,跟這個小醫館真是格格不入。


    好在這時候醫館裏的人不多,隻有幾位看腰肌勞損的叔叔嬸嬸。


    喬知夏看著周圍朝他們投過來的好奇眼神,立刻把鶴立雞群的秦雲朗拉到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站著太招搖了。


    “別緊張,老大夫醫德高尚,醫術高明,一定能幫到你的。”她安慰她。


    秦雲朗看著她搭在自己胳膊上微微發抖的手,隻覺好笑:“你好像比我還緊張。”


    喬知夏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這才後知後覺收迴手。


    她就是怕一會兒聽大夫說,沒藥可醫之類的話。


    “我們走吧!我的病看不好的。”他輕聲道。


    喬知夏不悅蹙眉,“不行,來都來了,必須看完再走……”


    秦雲朗見他為自己的事生氣,心情頗好,嘴角不自覺又彎了起來。


    二十幾分鍾後,輪到了他。


    喬知夏立刻把他推了過去,老大夫推了推眼鏡,開始給他把脈,然後又檢查眼睛和舌頭。


    高深莫測的樣子好像真的有些東西。


    有喬知夏在一旁,秦雲朗隻能盡量配合,經過長達十分鍾左右的望聞問切後,老大夫得出了症結所在。


    的確是正氣內虛,毒熱內生引發的髓毒,也就是西醫說的白血病。


    “醫生,可以給他開藥調理嗎?”喬知夏迫切地問。


    老大夫又推了推眼鏡,一下子認出了她,“你不是前幾天來過的那位小姐嗎?原來患者是你丈夫,難怪這麽操心了。”


    老大夫話音一落,喬知夏感受到旁邊那道探究的視線,因尷尬選擇了迴避。


    老大夫拿起筆開始寫藥方,喬知夏仔細看了一遍,一共十五味藥材,多數她都有。


    “謝謝您了。”收起藥方,喬知夏道過謝準備去付錢。


    老大夫忽然開口叫住他們,提醒道:“服藥期間,禁辛辣,半年內不可行房事。”


    喬知夏再次尷尬得腳趾抓地,她轉頭對秦雲朗道:“聽到沒?迴去要謹遵醫囑。”


    秦雲朗“……”


    他一個單身漢,行哪門子的房事?


    兩人付過錢,在幾位嬸嬸八卦的眼神中衝出了門。


    此時月亮已經掛上梢頭,澄澈的星空昭示明天將是一個好天氣。


    “你之前來過這裏?是……為了我?”秦雲朗的聲音在巷道裏響起。


    “我路過順便問了句,別多想。”她淡淡道。


    “知知,你還沒迴答我之前的問題,你的丈夫對你好不好?為什麽你們沒住一起?”


    喬知夏還在替他想著藥方的事,這個男人怎麽就像是個戀愛腦?


    “我把他踹了,所以沒在一起了。”


    秦雲朗皺眉:“踹了,為什麽?”


    “因為他的話太多。”


    秦雲朗:“……”


    喬知夏借著明亮的月色和昏黃的路燈,看清了男人臉上的鬱悶,竟莫名覺得有點可愛。


    “哈哈哈……不逗你了。因為他死了,我要帶著孩子守他一輩子。所以秦雲朗,我們隻能做朋友。”


    她肆意的笑聲飄出去很遠,秦雲朗心裏那股悵然的情緒竟然消失了。


    他釋然一笑:“好,做朋友,更長久。”


    用餘下的幾年陪她一程,也是個不錯的結局。


    他對自己道:“知足吧!”


    “你的藥我會幫你抓了熬好,你明天上午讓信得過的人過來取。”她道。


    “好。”他應答。


    迴去路過夜市時,林助理已經在等著秦雲朗。


    兩人告別後,喬知夏買了蟹肉粥和烤肉串。


    分公司的事,最近都交由徐曉蘭在打理,兩人有很多工作上的細節需要商討,徐曉蘭這些天晚上都在她家裏睡。


    買頓宵夜犒勞犒勞她。


    馬路對麵的黑色轎車裏,車內的男人默默看著夜宵攤前的女孩,她吃東西的樣子總是能讓人看得食欲大開。


    副駕上的林助理歪過頭,看著自家老板笑得像個傻子,心中腹誹,他是不是忘了自己還有個昏迷不醒的老娘和在工廠裏受罪的妹妹啊?


    他清了清嗓子適時開口:“老板,真的不用去查那兩個孩子的生父是誰了嗎?”


    “就這樣吧!能遠遠看著她閃閃發光就足夠了。”


    林助理嘴角抽搐,林小姐是燈泡嗎?還閃閃發光?


    從前老板不近女色,這一動凡心就直接傻了。


    你病床上的老娘在哭泣啊喂!


    這是秦渺渺被困在工廠流水線的第五天,穿著一身工裝,汗流浹背蓬頭垢麵的她哪還有半分剛來時的尊貴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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