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醒過來的那一天,已經是迴到了陸地上,十天後的事情了。


    這期間,江凜幾乎不眠不休地照顧著昏迷中的藍晴,事必躬親。


    午後的陽光透過醫院紗窗照射到屋子裏,暖洋洋的,微風輕拂過窗簾,發出些微的響聲,耳邊是秋季落葉飄散的颯颯聲,藍晴迷蒙的睜開了雙眼,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無意識,她凝視著病房天花板許久,才恍惚間鬆動了記憶。


    是了,她中了一槍。


    心口隱隱作痛,想抬手的一瞬間,低頭瞥見了趴在病床邊的江凜,他淺眠著,唿吸低沉,臉色有些憔悴,眼下是淡淡的青圈。


    藍晴的手被他攥在掌心,溫度相纏,五指扣住了她的五指。


    沒想到自己還活著。


    藍晴深吸了一口氣,眼角泛出點點淚花,自己騙不了自己,下意識做出的舉動,無疑已經表明了她的心思。


    原本隻是當做玩物和工具利用的少年,現在……


    江凜發梢隨著微風輕拂而動,他動了動身體,也從睡夢中醒來,一抬頭,對上了藍晴清澈見底的雙眸,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


    兩人相顧無言了一陣子。


    江凜臉上迅速湧起欣慰的表情,他直起身體,握住了藍晴的手,他記得這幾天她的手都很冷,冷到他以為失敗了。


    醫生說,病人能不能醒來,最終還是要看情況。


    色。欲說,隻能做到這個地步,剩下的隻能聽天命。


    他從來不信什麽天命,隻是運氣好壞,從來由不得自己。


    “你沒事……”江凜嗓音有些低啞,喉頭上下動了動,微微垂下頭掩飾情緒,哽咽著說,“太好了。”


    太好了。


    從心底爆發的喜悅讓他有一瞬無所適從,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渾身都激靈了一下。


    “謝謝你救了我。”江凜握緊了她的手。


    藍晴眨了眨眼,保持著無聲的沉默看著他。


    江凜始終來不及問,為什麽要救他,把自己置於那麽危險的境地,她本來應該好好地迴客艙休息的。


    江凜皺了皺眉,盯著她的雙眸,接著說,“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藍晴還是沉默,沒有拒絕。


    “以後無論是什麽事情,你可以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嗎?”江凜語氣嚴肅,“豁出自己性命救別人,會讓在乎你的人心如刀割的。”


    就算藍晴最後還是無法和他有關係,有交集,他也不想再看到藍晴犯傻犧牲性命救別人,一想到,這件事,就無法唿吸。


    他差點失去了拯救她的機會。


    “……可是。”藍晴微弱低聲響起。


    江凜微怔。


    藍晴無奈地笑了笑,唇色還有些蒼白,“你不是別人。”


    可是……你不是別人。


    “江凜,我為我以前做的事情道歉,我算計了你,又不想被你那窒息的感情束縛……”藍晴輕輕歎了口氣,剛才那一陣沉默,她想通了很多事,“是我對不起你。”


    江凜緊抿唇,眉頭皺的更深了。


    “而且——我騙不了我自己。”藍晴眼角流下一滴淚水,她苦笑著說,“我為什麽還是會喜歡你……我不想看著你死,所以出來幫你。”


    江凜微微睜大雙眼,他下意識抬手,抹掉她眼角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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