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巫醫


    “我不想和你繞彎,直說,你到底交不交。”


    魏元洲苦苦僵持著,試圖以最後的力量攔住葉一心:


    “你想想中土……這可是你長大的地方,有你所有的童年迴憶,直接讓這個地方覆滅,你忍心?”


    “那可要讓你失望了,我對這個我長大的地方,可沒什麽感情。中土可從來沒給過我什麽美好的迴憶。”


    他俯下身,“我在你們眼裏是二境的廢物異能者,是幻術弱得基本沒用的幻術師,是……沒有戰鬥力的輔助。


    我被我父母賣出去,連輔助販子最後都對我的實力失望,甚至打算直接處理我……我這個世界,還有什麽迴憶是值得我珍惜的?”


    “但……你沒必要這樣吧……”


    “我的目標當然不是毀掉這裏啦,我隻是想犧牲這裏,重建我想要的地方而已。


    這就是人間,總是充滿了沒法化解的矛盾,自己要想得到什麽,就必須犧牲別人。我想讓極東南迴來,那代價,當然不可少。”


    “你不是幾乎沒接觸過極東南嗎?為什麽你會對那裏有那麽深的執念?”魏元洲不解。


    “你話真多。原因很簡單啊——


    那個在屠刀下救下我的,不是你們陰土任何人,而是主上。”


    葉一心微微眯眼,“他救我,我幫他重建他的世界,情理之中。”


    魏元洲睜大眼睛,“那就是說……你從一開始,就是淩晨派來永恆,來從我這竊取永恆秘密的人?”


    所以……百草茂能那麽明確地知道自己弱點,那麽精準地操縱永恆,都是因為,葉一心這個超級間諜!


    葉一心笑了笑,“來龍去脈都清楚了?那我就再問一遍,你確定,你不會主動交出玄源之心了?”


    魏元洲唿吸微顫。


    “不,可,能。”他咬著字眼道。


    “好。”


    葉一心表情淡然,聖術直接轟開魏元洲最後的反抗,刀鋒帶著聖術光芒的手術刀,直接抵在了魏元洲胸口。


    “既然你不給,那我就隻能,自己來找了。”


    手術刀刀鋒破開魏元洲胸膛,卻沒有傷口和鮮血,手術刀似乎是透明地投影進去了一樣。


    但是魏元洲卻能很清晰地感覺出來,自己的魂魄,正在被這個家夥,一點一點解離!


    “嘶……”


    他在掙紮,但是葉一心的聖術,不是現在的他打得過的……


    如今他被聖術鎮壓著,也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靈魂,慢慢被剖開!


    這和楊安瑜那樣迅速的破碎還不同,是葉一心在用聖術維持魏元洲靈魂穩定,且意誌清醒的情況下,一點一點,解剖他的魂魄!


    這是真正的千刀萬剮,是真正的淩遲!


    想想楊安瑜吧,那幾秒鍾就結束的痛苦,楊安瑜都忍不了,甚至期望魂魄快點碎完。


    而如今的魏元洲所承受的痛苦……必然千百倍於其。


    “何苦呢?”


    葉一心表情平淡,嘴角甚至還掛著日常的微笑。口中,也是吐著憐憫而同情的言語。


    葉一心就是這樣冷漠得讓人恐怖的家夥,他能一邊用世間最溫柔的聲音,說著最慈悲的話,一邊用最殘酷的方式,完成自己的目標。


    他隨意一劃,聖術給魂魄染了色,顯示出了它大致的輪廓。


    葉一心平靜地看了一眼,“工程還挺大的呢……”


    魏元洲咬著牙,閉上眼睛,眼淚在不住地往下淌。這已經不是意誌能控製的事情了,這是本能,是在生不如死和死之間,魂魄做出的本能選擇。


    其實這樣的痛苦,他的意誌早就應該選擇自我保護,暈厥過去了。


    奈何還有葉一心,他為了保證魂魄不自我保護出現防禦層,強製維持了魏元洲的絕對清醒!


    葉一心一攤手,“你現在應該還能說話。就算已經疼得說不出來了,也可以直接把玄源之心推到魂魄傷口邊緣,我會明白你的意思的。”


    魏元洲緊閉著眼睛,努力忍住眼淚。他沒有睜眼,但他能隱約感覺到,眼前的天使大概正以最溫柔的眼神看著他,安靜地等待他的選擇。


    好幾次,葉一心幾乎覺得自己要成功了,魏元洲還是人,哪怕他的意誌和執念再堅強,也依然是人。


    是人,就會動搖,就會情不自禁地順從自己的欲望,就會遵循身為生物,鐫刻在基因裏的本能,趨利而避害。


    隻要有選擇,人總是不願意接近痛苦的。而就算已經沒有了選擇,大概也是不願意以極限痛苦的方式死去的。


    他的抵抗有什麽意義?就算他堅持到了最後一刻,葉一心一樣可以搶走他的玄源之心,還有什麽意義?


    他也不過就是凡人一個,通往私心的鑰匙一直握在他的手上,他憑什麽不可以打開那扇門?


    反正結果也是一樣的,為什麽……


    魏元洲微微側臉,咬著牙,不說話,無聲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他不是葉一心,會像他一樣,不在乎結果以外的所有東西。


    殉道和妥協,哪怕結果一模一樣,也有本質的區別。


    而且,這個情況對他而言,也並非……絕境。


    他還有一個希望。


    葉一心搖了搖頭,“那我繼續了。就是苦了諸葛祖師,要和你一起受苦。要不你就跟他意誌分離了吧?別拉局外人下水。”


    魏元洲忽然睜開了眼睛,“你說的……對。”


    “唔?”


    魏元洲的魂魄似乎隻是震了一下,許多絲線忽然被抽走,並沒有發生什麽特殊的變化。


    但葉一心卻明顯感覺到,魏元洲的魂魄正在以極快的速度衰弱下去!


    極多的靈魂物質被抽離走,魏元洲的魂魄已經衰退到了崩潰的邊緣。此時的他,魂魄甚至比楊安瑜的還要破碎!


    葉一心一愣,一伸手,白金色光芒掠過,他迅速用聖法維持了魂魄的完整,但也隻能勉強維持。


    他愕然地看向魏元洲。


    就是說,這個家夥,似乎把絕大部分他和那位英靈融在一起的東西,都給了那個英靈帶走?


    “你提醒了我,這裏……不,這個世界,還有一個可能參戰的局外人。”


    魏元洲仰起頭,望著天空,淚水好像沒有再淌。


    他決定賭一把。


    賭那個人,擁有瞬移到這裏,並且強於葉一心這樣的大天使的恐怖實力!


    但是,要讓她不惜損耗根基瞬移前來,也有點難辦呢……


    那就,把她最在意的那個人的事,說出來吧。


    魏元洲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祖師爺認識你。你的父親,曾經要他按照你父親對你的迴憶,建一個你存在的幻境。”


    葉一心意識到了什麽,直接揮起手術刀刺向魏元洲的魂魄,似乎是想以此讓他閉嘴!


    魏元洲大喊,“救我啊!”


    這一次,帶著聖術光輝的手術刀,卻是被幾縷白霧形成的屏障強行攔下!


    白霧再一下增強,甚至直接把葉一心掀了出去,撞到了好幾米外的岩壁才停下。


    葉一心抬起頭,對麵,周雲舒緩步走來,站在了魏元洲前麵。


    她眼神冷漠,“你接著說。”


    葉一心:“……”


    “祖師爺說,你爹對你印象很深很深,他前所未見的那種。你爹對你的每一件事都記得很清楚,那個幻境是他完成得最輕鬆的幻境。”


    魏元洲在和諸葛亮相處的日子裏,發現了很多詭異的事情,那就是,有些東西,諸葛亮即便知道,也會因為詭異的規則壓製,無法吐露給別人!


    也是因為魏元洲和他簡直你我不分了,才讓魏元洲知道點這些事。


    這一件事,算是諸葛亮沒辦法說出來的那些事情之一。而規則壓製,諸葛亮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來自於哪裏。


    葉一心這一句局外人,卻是提醒他了——


    一是把諸葛亮這個局外人強行攆走,二是請周雲舒這個局外人,入局!


    他原來一直不敢喊周雲舒過來,因為知道了葉一心天使身份的他,很清楚周雲舒來,很可能隻是給淩晨添盟友。


    畢竟天使最擅長的,就是籠絡人心,為人所愛。


    而大天使,更是有讓人無條件信任的特性。


    但如今,他也隻好賭一把了。


    “那你家祖師爺呢?”周雲舒盯著葉一心,話卻是問魏元洲的。


    “諸葛祖師……已經迴英靈殿了。”魏元洲艱聲道。


    嗯,他送迴去的。沒辦法,不把那位送迴去,他根本沒法把這事情說出來,召喚周雲舒。


    “哦,那我爹呢?”


    “……”


    真是,好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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