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三,陳浪獨自一人踏上了前往廣陵府的道路。


    原本是想著帶媳婦女兒一起去的,但被盛褚良一句“你見過有誰拖家帶口去趕考”給懟了迴來。


    同時經過了大半個月的相處,秀芝跟果果也算是徹底的融入了盛府,以前陳浪想帶她們一起去州府,除了想帶娘倆去大城市見見世麵外,也是不放心留她倆單獨在家。


    但現在有老師、師娘相伴,這份擔憂倒是沒了。


    李秀芝也認為自己跟果果一起去,會影響陳浪考學。


    再說了,家裏還有個翠翠呢。


    他們一家走了,難不成讓翠翠獨自一人留在盛府?


    除了翠翠,還有個小灰灰呢。


    陳浪也意識到,他拖家帶口的難度,比其他考生要大好幾倍,於是放棄了這個想法,揣著五十多兩銀子,孤身前往州府。


    為了確保路途的安全,陳浪還雇了兩個鏢師護送自己。


    一路走走停停,耗時七天,終於來到了廣陵府。


    到了廣陵府後,陳浪先跟鏢師結清了尾款,與他們分開後,尋找客棧落腳。


    距離府學越近的客棧,收費越貴,但相對而言還有空房間。


    至於那些收費便宜的客棧,早就已經爆滿。


    出門在外,陳浪從不會委屈自己,而且他有著一定的精神潔癖,不喜與陌生人共住一間屋子。


    所以哪怕客棧單間的價格,一晚上已經來到了一錢銀子,陳浪也是毫不猶豫的支付了半個月的房錢!


    但陳浪如此灑脫的舉動,也立刻惹來了一些家境不是那麽好的讀書人的窺探。


    在他們眼中,陳浪這種人定是出生於商賈之家,兜裏有大把的閑錢,與他較好,未來半個月的飯食就能有著落。


    別以為讀書人都臉皮薄,實際上讀書人的臉皮厚的很。


    在青樓流連忘返的,多是讀書人。


    玩了青樓女子不給錢,跟別人談感情的,還是讀書人。


    把青樓女子騙得心肝俱碎,自己卻到處吹噓風流往事的,還是讀書人。


    所以大部分的讀書人,早就不知道臉皮是何物了。


    這邊陳浪剛交了錢,就有一個名為王正的考生,興衝衝的跑過來打招唿。


    “在下王正,廣陵府臨水縣人士,敢問兄台名諱,來自何處啊?”


    陳浪如實迴答:“南河縣,陳浪。”


    “南河、臨水相距不遠,咱們算得上是半個老鄉啊。”王正道。


    強行認老鄉,也是一個古今通用的手段。


    陳浪淡然一笑,沒有接茬。


    王正也不生氣,繼續說道:“我今年剛滿二十歲,不知陳兄台貴庚啊?”


    陳浪道:“二十有五。”


    “那真是兄長了。”王正拉著陳浪的手來到了一方桌子旁,滔滔不絕的講起了廣陵府的風土文化。


    說得興起,就讓小二來壺酒。


    有了酒,少不得還得有點下酒菜。


    有了下酒菜,怎麽著也得來點肉。


    於是一桌豐盛的午餐就這麽水靈靈的出現了。


    客棧的店小二見慣了這種場麵,在上最後一道菜的時候,就直接要錢了。


    因為以前出現過許多次逃單的情況。


    王正指了指陳浪,道:“我兄長給錢。”


    臉上毫無任何愧疚、尷尬之色。


    陳浪倒也不介意請王正吃一頓,畢竟剛才他說的那些風土人情,還挺有意思。


    這頓飯就當是付給王正的“解說費”了。


    當然,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付了錢後,王正對陳浪的態度更加熱情,甚至還帶上了一點諂媚。


    陳浪也不好說這是不是錯覺。


    “陳兄,下午客棧會舉辦一個聚會,都是同期的考生,你若有興趣,不妨去湊湊熱鬧。”


    陳浪琢磨著下午也沒啥事兒,就應承了下來。


    這種聚會的本質,就是一群底層聽上層吹牛逼。


    與會者不少,可說話的人卻不多。


    能有資格站起來說話的,要麽是小有名氣的文人,要麽是士紳家族的子弟。


    商賈家的子弟,在這種場合一般都是負責買單的。


    畢竟府試、院試這個階段,商賈家的孩子還是會被純粹的讀書人鄙視。


    而商人講究和氣生財,考學上也是一樣,能不與人起衝突,就不跟人起衝突,也不會刻意的去賣弄自己的才學。


    對商人的孩子來說,才學就跟口袋裏麵的銀錠子一樣,是不能輕易展示給別人看的。


    財不露白的財,也可以是才華的才。


    隻有到了更高階段的考試,商賈家的孩子,才會逐漸的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陳浪覺得自己也是商賈這個階層的人,所以聚會開始後,他就找了個角落貓著,不帶嘴巴,隻帶耳朵。


    王正倒是很有表現欲,奈何他出生寒門,這種場合沒有他說話的份兒,隻能坐在陳浪身邊,當一個聽眾。


    聚會開始大概一刻鍾後,一位穿著華麗的公子哥起身說道:“諸位可曾聽說,南河縣的縣試,發生了兩件醜聞?”


    眾人頓時來了興趣,紛紛追問。


    公子哥抖開紙扇,相當騷包的說道:“第一樁,是冒名頂替,一個商賈花了千兩銀子,讓自己的兒子,頂替掉了一個同名同姓的寒門學子。”


    群情頓時激憤。


    “這些商賈,就是我大燕的蠹蟲!”


    “證據是否確鑿?如果確鑿,我立刻就要去府衙告他們!”


    公子哥搖了搖頭,“人家敢這麽做,各方麵早就打點妥當,聽說就連卷子,都讓那位商賈的孩子謄抄了一遍,再把原考卷少了,這樣字跡上也無法對證。”


    “太過分了!”


    “氣死我了!”


    “這天下,還是我們讀書人的天下嗎?”


    “他奶奶的,這個商賈的娃兒叫什麽,老子要去揍他!”


    公子哥微微一笑,道:“各位稍安勿躁,這種人,能過個縣試就已經是極限了,再想往上考,幾乎沒有可能。”


    “我說這件事兒,也隻是想要提醒各位,如果他日有人拿著錢來買你的名字,可千萬別答應,莫要做出對不起聖人的事情來。”


    此話一出,現場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怪誕。


    有好些個考生,默默的將頭轉到了一旁。


    別看他們剛才罵的歡,可真要有人拿著幾百上千的銀子來找他們,這些讀書人的骨頭,當場就得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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