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迴頭看了一眼縣令,見後者微微頷首後,問道:“你想說什麽?”


    趙雄偉道:“大人,我懷疑這首詩不是陳浪所寫。”


    此話語出,整個大堂都嘩然了。


    陳浪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條縫。


    這家夥是哪裏冒出來的?為何要針對老子?


    細細打量一番,感覺有些麵熟。


    跟趙雄鷹有七八分相似。


    剛才主簿大人喊他趙雄偉……


    真相就此揭曉。


    拿走豆腐秘方還不夠,還想要斷絕老子的考學之路?


    你們趙家人,是鐵了心跟老子杠上了是吧。


    縣令也耐不住了,好不容易出來個才學不錯的,結果是請的槍手代寫?這不是打本官的臉嗎?


    “趙雄偉,這種指控可是很嚴重的,你有確鑿的證據,證明這首山行是陳浪抄的嗎?”縣令冷冷的問道。


    趙雄偉道:“迴大人,在下並無確鑿證據。”


    “不過據我了解,陳浪自從考上童生之後,就再也沒有考過學,一門心思撲在了當徐家贅婿這件事兒上。”


    “徐家大小姐徐夢茹也在場,大人若是不相信,可以問她。”


    徐夢茹聽到這話,在心裏把趙雄偉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你要對付陳浪,扯上本姑娘做什麽?


    雖然本姑娘過去跟他有怨,可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找人打了陳浪一頓,雙方的梁子就算是解了。


    現在陳浪要考學,還寫了一首不錯的詩,得到了縣令、主簿二位大人的認同,這證明他的前途還是比較明朗的。


    如果這首詩真的是他請人代寫,那自己站出來聲援趙雄偉沒有任何問題。


    可萬一……不是呢?


    跟陳浪之間的梁子,豈不是又要搭起來,而且比之前嚴重百倍。


    斷人前程如同殺人父母啊。


    縣令自然是不知道徐夢茹此刻的糾結,他隻想快些得到結果,看看陳浪究竟是真才實學,還是沽名釣譽。


    “徐夢茹何在?”縣令問道。


    徐夢茹再怎麽不情願,也隻能硬著頭皮走了出來,道了個萬福後,“大人,民女在此。”


    這是陳浪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二次見到徐夢茹。


    不得不承認,此女的容貌身段,均屬上乘,氣質也是沒得挑。


    陳二郎想當徐家贅婿,除了逃離原生家庭外,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見色起意。


    但話說迴來,徐夢茹生得再怎麽好看,在陳浪這裏,也是不如李秀芝半根手指頭的。


    “趙雄偉所言,是否確有其事?”縣令問道。


    徐夢茹斟酌道:“大人,昔日陳浪確實追求過小女子一段時日,但後來他認清楚了我家與他的差距,就沒再來過了。”


    “當時的陳浪,學問如何,你可有了解?”


    徐夢茹道:“大人,小女子跟陳浪並不熟悉,甚至連話都沒有說上過幾句,他的才學小女子確實不知。”


    “但一個農村鄉漢,靠著自身本事博了個童生,應該還是有些本事的。”


    此話一出,趙雄偉臉色微變。


    不愧是商人,真是懂得左右逢源。


    陳浪也沒想到徐夢茹會幫自己說話,在他的設想中,這女人出來後,必然會落井下石,跟趙雄偉一起,把自己踩到塵埃中。


    仔細想想,倒也琢磨出徐夢茹這麽做的理由。


    生意人追求的是生財,徐夢茹這一房又沒有男丁,整房就靠她一個女眷支撐,不想多惹是非,完全能夠理解。


    這時坐在主簿身邊的一個舉人老爺說道:“其實這件事兒很好解決嘛。”


    “陳童生,趙雄偉說你請人代筆,那你不妨當場再寫一首,證明自己卻有真才實學。”


    趙雄偉急忙道:“皮老爺,此舉不妥。”


    “陳浪請人代筆,肯定不會隻寫一首,他一定是準備了好幾首詩詞,用來應付今日的詩會。”


    舉人皮老爺淡然道:“趙雄偉,虧你還是個廩生,一點小問題,都能讓你急成這樣?”


    趙雄偉麵色訕訕,不知如何迴答。


    皮舉人對著縣令拱了拱手:“大人,煩請你出個題,讓陳浪以此題目,賦詩一首吧。”


    “我想現場應該不會有人懷疑,大人跟陳浪之間,會有什麽利益往來吧?”


    縣令沉吟片刻,點頭道:“皮兄此言,甚有道理。”


    “陳童生,你可敢接受本官的考教?”


    陳浪微笑拱手,道:“大人賜,不敢辭。”


    縣令環顧一周,道:“本官的這個題,不僅陳浪可以作答,在場所有人,均可作答。”


    “誰若是答得好,本官必有賞賜。”


    在場的讀書人,各個激動起來。


    雖然一開始被陳浪那首【山行】的水準嚇到了,可趙雄偉的一番話,也讓這些讀書人意識到,陳浪就是個半吊子,所寫詩作都是買來的。


    正所謂文人相妒,天下的讀書人,都覺得其他讀書人是白癡,唯有自己真才實學!


    如果能通過縣令大人的考教,這次的考學,不說十拿九穩,絕對也是手拿把掐。


    唯一有些不安的,是寧文栩。


    他摸了摸藏在衣袖中的幾頁紙,嘴角的笑容越發的苦澀。


    苦心孤詣三個月寫的詩作,愣是派不上用場。


    現場作詩是每一個讀書人都要掌握的技能,但問題是,除了那些公認的天賦異稟的大文豪,尋常讀書人現場寫出來的詩作,大多數都不及格。


    天賦一般的讀書人,想要寫一個名篇,都得字斟句酌好幾個月。


    但話說迴來,現場考教也有一個好處,在這種情況下寫出來的詩,如果能博得縣令、主簿以及那兩位舉人的認同,自己轉戶籍這件事兒,應該就沒多大問題了。


    想明白這點,寧文栩心中忐忑稍減,甚至還湧出了幾分期待。


    縣令跟主簿在台上嘀嘀咕咕的確定考教題材,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後,二人結束探討。


    縣令站起身來,麵朝著京師的方向,抱拳拱手:“今年是太後七十壽誕,為了慶賀這樁喜事,就請各位以生辰為題目,寫一首賀壽的詩詞吧。”


    聽到這句話,陳浪心中一陣腹誹。


    這裏離京城十萬八千裏,相隔這麽遠,縣令都要給宮裏那個老不死的拍馬屁。


    看來也不是什麽好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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