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院門,卻發現這裏麵是別有洞天。


    從外麵往裏看是普普通通的紅牆灰瓦,一進院子便察覺到了不對,院門後並不是普通的瓦舍,而是一連排的看不出是什麽風格的灰色屋子,和林檎方才看過的尋常青州屋舍截然不同。


    屋子頂部皆是由深灰色的方塊組成,如今日頭一升,那一個個的方塊便有些耀眼。而院門和屋舍之間的這偌大庭院裏,一個鏤空的銀色尖塔高高聳起。


    林檎皺眉,方才在外麵可瞧不見這東西,難道是用了什麽障眼法?


    兩個黑衣姑娘領著林檎走的是庭院右側的長廊,長廊幾曲幾折,竟是繞過那一連排的灰色屋子,領著她走到了後院裏來。


    這後院便又有些不同,一出長廊便踩上了一層暖烘烘的由木頭鋪成的地,繞是隔著靴子,林檎都感覺到了暖意。


    越往裏走便越是暖和,整個後院都蓋了頂,頂卻又是無色的,能直接看到外麵的景象。


    林檎掩去眼底驚訝,沉默地跟著她們一路穿過後院,走到了一間白色的屋子前。這屋子的門似乎是特殊材質的,顏色有些暗紅,不見兩人敲門,那門便哢嗒一聲開了。


    門後沒有人。


    兩個姑娘垂眸分站兩邊,朝著林檎微微屈膝說:“姑娘,進吧。”


    林檎看了她們一眼,抬手扶著門框邁了進去,觸手冰涼,看來這貪狼閣的主人十分奢靡,竟用精鐵來築門。


    當她踏進屋子後,身後的門便砰地一聲關上了。


    屋內和尋常人家完全不同,但林檎逐漸有些習慣了這貪狼閣主人的怪異。


    白牆白頂,屋頂垂著一大團晶瑩剔透的東西,看上去像是寶石,卻又有些不同。正對著門的牆上則是懸掛著一張巨型地圖,比林檎以往見過的所有地圖都要更加詳細精準。


    朝右看去,牆上掛著個巨大的方框,方框裏如同卷軸一般,卻是灰色的。


    左麵靠牆的地方擺著一張如美人榻一般的長椅,椅子兩側的扶手上有些奇奇怪怪的凸起,似乎是機關。


    這長椅大概是極軟的,因為此時上麵坐著個人,那人斜靠著右邊的扶手,大半個身子都深陷在椅子裏,身上裹著個白色的毛茸茸的毯子,隻露了一頭淺灰色的亂毛。


    椅子裏的那人一見到林檎進屋,便坐直了些,隨後從毯子裏伸出了一隻手,手臂纖細蒼白,一副病態。


    “你是那把劍的主人?”那人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是個男人聲音,“你叫林檎,可對?”


    林檎皺眉,手已經摁在了劍柄之上。


    “慢著,你最好別拔劍。”他突然笑了一聲,把毯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來。


    那一頭蓬鬆雜亂的短發下是十分硬朗的五官,可偏偏右眼下方生了顆細小的紅色的痣,這一下就把他整個的硬朗氣質給拉得柔軟了些。


    而隨著他這句話,林檎身上突然多了些紅色的亮點,隻見他身後的牆上,哢嗒幾聲,黑乎乎的長管子探了出來,對準了林檎,這紅點似乎就來自這些黑色的長管。


    紅點照在林檎身上,幾不可見地抖動著,這使得林檎在一瞬間就嗅到了危機,她手握著逐水劍柄不放。


    “我叫傅燃。”他自我介紹,似乎是想表示善意,“放鬆些,你一緊張,我也就容易緊張,我一緊張,有些事就大條了。”


    “你為什麽知道我的名字。”林檎的視線從牆上的長管挪到了他的臉上。


    傅燃伸手又摁了一下扶手,隨後林檎便覺得屋內的溫度在不斷升高,高到林檎都覺得有熱氣撲麵時,他終於放開了毯子,將它從身上拿了下來,隨後信手丟向一邊。


    林檎這才發現他的著裝特別奇怪,整個人被裹得十分臃腫,脖頸間環著一圈毛茸茸的領子,看他這樣是當真怕冷了。


    傅燃活動了一下脖子,看著林檎說道:“因為我認識你的劍,並且久聞你大名。”


    這話說的蹊蹺,林檎不管是人還是劍,從前都並沒有出過仰山。


    看到林檎一臉的質疑,傅燃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身邊,衝著她說道:“你師兄他們早就進了青州城,現在安全得很,你願不願意坐過來休息一下?”


    林檎眼神發狠,背脊一緊,整個人都繃了起來,“你威脅我?”


    傅燃一愣,咧嘴一笑,“不不不,我是很真誠的邀請你休息一下,至於你師兄他們,我沒有必要動他們。”


    “你想怎樣?”林檎握著逐水的手一動,抽劍出來。


    隨後就聽得砰地一聲,她隻覺手腕一痛,再低頭看去,右手手腕上就多了個血洞,血噴濺而出。


    很疼,但不是什麽大傷,林檎斂眸,靈力聚在手腕之上,血肉眨眼間複原。


    “我勸你收迴劍,我真的會害怕的,下一次便不是一個血洞了。”傅燃臉上的笑意淡了些,他身子都顫抖了一下,似乎當真是被林檎拔劍嚇到了。


    林檎看著他,明知道他在演戲,但到底還是抽劍入鞘了,“你想怎樣?”


    “我不想怎樣,我說了,隻是邀請你坐下來,休息一下,你我交個朋友。”傅燃依舊拍了拍身側。


    林檎沒動,“有話直說,我趕時間。”


    “他們既然進了青州城,便安全了,無論是宋夷則還是應鍾,他們敢來,我便能叫他們有去無迴。”傅燃話說的極為豪氣,一句了了,又補上一句,“就目前而言。”


    林檎微微眯了眯眼睛看他,這人的確是凡人之軀,卻對眼下局勢了如指掌。


    “你為什麽知道宋夷則和應鍾?”林檎問道。


    傅燃依舊拍了拍身側的位置,似乎就是想要林檎坐過去。


    林檎看著他,抬腳走了過去,在他身側坐下,這一坐便發覺這椅子軟得過分,整個人陷在裏麵,意外地舒服。


    傅燃達成所願,滿意一笑。


    隨後就見他手裏不知什麽時候抓了個長方塊,搭了根手指在上麵摁了摁那長方塊上一小格一小格的凸起,緊接著對麵那掛在牆上的灰色方盤就閃爍了一下,亮了起來。


    人影出現在灰色放盤上,畫麵被大大小小分割了數十塊,每一塊都顯示著不同的景象。


    “我仰山的留影石?!”林檎皺眉。


    隻是那方盤所呈現的遠比留影石要更加細致些,而林檎眼尖地發現,其中一個小塊裏麵所展示的,正是貪狼閣那牌坊外的景象。


    “姑且算你們的留影石吧。”傅燃似乎不願多說,他朝後靠了靠,整個人再次陷在椅子裏,“我找你,並不圖謀什麽,隻是想助你早日飛升,這樣我也能迴到我的家鄉。”


    他看向林檎,神色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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