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聽到這話就知道是什麽意思。


    白祖父聞言,目光一動,但卻沒有立刻出聲,白猗一與翟桃一驚,同時看向晏浩,白猗一二話不說就要上前一步。


    白謠抬手一拉,製止住他的行動,抬頭緊緊盯著晏浩,目光冷凝,“晏浩真人說的對,晚輩確實渡過坤河,是最好的人選,當然我既然一起來到了這裏,自然也是為了擊垮方輝宗,為了這一目的,我也願意去做。


    隻是,不用我說,諸位都應該知道,現在方輝宗情況不明,早在臨虛宮所有人全部移走後,他們就已經有了防備,我一個化海修士即使渡過了坤河。


    恐怕消息都沒來得及傳過來,便會直接死在那!雖說結果不一定就是這樣,但是這種幾率很大,如此一來,豈不是白白浪費時間?沒有意義的事情為什麽要去做?”


    晏浩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發覺她眼神冰冷,心中不悅,一個化海修士,居然敢這麽看自己,他心中一動,莫非這丫頭還有什麽依仗不成?他目光一動,把周圍所有人的神情收入眼底。


    和她站在一起的那兩個眉頭緊皺,尤其是那個叫白猗一的小子,對她十分緊張,白猗玖倒是沒什麽表情,連一絲多餘的擔憂情緒都沒有,白二叔也皺著眉,但一直沒有開口言語,而白祖父無動於衷。


    其實之前他之所以開口,確實如白謠所想的那樣,她既不是白家的人,也不是宗門弟子,根本不需要在意,也不需要顧忌,再加上她確實渡過坤河。


    但卻沒想到白家那不成器的嫡係白猗一居然對她十分緊張,不過就算如此那又怎樣,白家真正看重的人是白猗玖,現在掌權的是白祖父,這兩個人都沒有什麽反應。


    他麵上浮現冷笑,“話說的這麽好聽,還不是怕死?怕死就直說,何必找這麽多借口?還有,難道我哪句話說的不對嗎?即使你死在了那,也可以證明他們戒備森嚴,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以最快的時間,確定他們的狀態。”


    白謠目光微冷,“真人這樣想也沒錯,隻是晚輩並非白家之人,也非宗門之人,並沒有魂燈,真人準備怎麽來判斷晚輩的生死呢?難道準備卡著時間,來判斷嗎?


    先不說這個方法準不準確,乾坤顛倒陣是方輝宗費心布下的陣法,即使晚輩去過一次,中間會不會發生什麽意外誰都不知道,如果因此而判斷錯誤,導致諸多道友折損,真人確定可以自己一人承擔這個責任?


    另外,晏浩真人可能不知,我們三個人雖說都是從那裏逃出來的,但方輝宗宗內的情況,隻有我知道的最清楚,如果我就這樣白白死了,恐怕以後的行動起來多有不便。


    不過,晏浩真人不知道此事,也情有可原,隻是,晚輩是真的沒有想到,向來以絕頂聰明而聞名的晏浩真人,居然連這些問題都沒有考慮到?


    更何況,駱前輩明明方才已經說過不要浪費時間,真人居然還會開口讓晚輩去,晚輩不知,真人是真的沒有想到呢?還是故意把駱前輩的話全部當成耳旁風,現在的這一切就是在浪費時間?”


    陳柯樂得看晏浩的笑話,大笑一聲,“你這小丫頭說的不錯,某些人自以為自己有點小聰明,就覺得自己聰明絕頂,到頭來聰明反被聰明誤!連我都能看出來的事情,某人卻看不出來,還好意思天天說別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也不看看自己!”


    晏浩眼睛微眯,麵上僅有的一絲笑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本就不悅,這會又被陳柯拱火,心中的不悅達到極致,刹那間,排山倒海的壓力直直壓向白謠。


    腦海中轟的一聲巨響,白謠的身體不受控製的一顫,晏浩的那雙眼睛在她的感官中越來越大,巨大的壓力拍在她的身上,竟是想硬生生把她壓著跪下去。


    她雙手緊握,猛的咬牙,鐵鏽味瞬間在口中溢開,雙腿顫抖,死死的釘在原地,同時體內靈力瘋狂運轉,靈力與靈識在刹那間被抽幹。


    她顫抖著嘴唇,無聲的喊出兩個字,燃華。


    火耀憑空而現,銳利到可怕的氣息刹那間充斥在每個人心頭,那排山倒海的壓力瞬間被撕開一個小口,緊接著,壓力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


    白猗一和翟桃看到突然出現的火耀,麵上一變,猛地抬頭看向晏浩,見他神情有一絲微妙的轉變,頓時反應過來,他恐怕是對白謠做了什麽。


    白猗一一手扶住白謠,雙目瞬間溢滿憤怒,想也不想脫口而出,“說不過便以修為壓人,沒想到淬星宗現在行事作風也變成了這樣,淬星宗是想成為下一個方輝宗嗎?!”


    他此話一出,就差指著他的臉,說他仗著自己修為高,隨便欺壓人。


    但晏浩像是沒有聽到,看都沒看他一眼,此時他正沉浸在驚訝中,以化海的修為居然可以破開自己對她的境界壓製,要知道,金丹與化海有天然屏障,絕對的壓倒性,如果說她是半步金丹還說得過去,但她現在隻是化海後期,居然也可以做到,這怎麽可能!


    白謠白著一張臉,輕輕抬手握住刀柄,那銳利之氣頓時緩緩消散,緊接著,她收起火耀,殘留的銳利之氣跟著消散一空。


    晏浩目光一動,那把刀一消失,銳利的氣息就不見了,他瞬間自以為找到了她之所以能破開自己境界壓製的原因,看來那把刀不同尋常,心中的驚訝也漸漸散去,但麵色去好不到哪去。


    而他的想法,也是在場中,其他金丹的想法,白猗一他們沒有察覺到晏浩所作所為,但他們不可能發現不了,在晏浩動手的那一瞬間,他們就已經察覺到。


    隻是在白祖父想阻止,但還沒來得及出手時,白謠便已經破開晏浩對她境界壓製,他瞬間對白謠的實力以及潛力提升了一個認知,雖然是借助外物,但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不錯了。


    其實在晏浩說出讓白瑤去時,他本有機會可以阻止,但是雖說白謠很有可能是白家的血脈,隻是一切都沒有定,不可能僅僅憑她與祖父容貌相似,就可以判斷。


    那些消失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迴來,說不定等上一輩子,都不一定能迴來,那自己應該對她什麽態度呢?自然是要看她自己的本領,值不值得栽培。


    現在看來,這小姑娘實力心性都不錯,反應也快,還能破開金丹對她的境界壓製,是個不可多得的苗子,而如果她在應對晏浩時,隻是被他一句話,便啞口無言,就算是為了白猗一,還有她帶迴來的消息,他也會幫她,隻不過不會像現在這樣對她印象這麽深刻。


    白二叔目光落在白謠身上,經過這一係列的事件,對她的印象也有所改觀,本以為她是靠運氣,沒想到實力也不錯。


    白猗玖除了有些驚訝外,倒是沒什麽反應,他基於魂神的事,對周圍一切都十分敏感,一早便知道,白謠表麵上看沒什麽特別之處,但他最開始看到她時,便感覺她身上有很多矛盾的地方,這樣的人自然不可能簡單,而且有白祖父在,根本不會讓她出什麽事。


    陳柯見到現在的局麵,沒怎麽在意白謠,他是實力至上之人,雖說她不錯,但現在還隻是個化海,等到了金丹,才有被他放在眼裏的那一刻。


    他現在就想看弄成現在這個局麵,晏浩該怎麽收場,“晏浩啊晏浩,你不對勁啊,仗著自己修為高,欺負人家一個小姑娘算什麽?駱旭姐姐,你可得好好看著他,別真的讓他帶著淬星宗走上方輝宗的路...”


    原來那女修就是駱旭,白謠垂著頭默不作聲,她本也知道,這裏是碧闕閣,白家的地方,白祖父不管怎麽樣,也不可能不管自己,隻是沒想晏浩居然這麽不要臉,這麽多人都在,也敢直接出手。


    更何況,讓她向一個要讓自己送死的人下跪,這種羞辱,她怎麽可能會低頭?想著,她低垂的眼神變得異常冷凝,不用想,她都知道,就算今日她真的被迫跪下,這裏人也不會對晏浩做什麽。


    對,每個人都有不得已,都沒有做錯,修為低就要受到這樣的折辱!總有一天,她要強到讓這些人再也不敢用這種隨意的態度對待自己,她雙手緊握,心底有一團火在灼灼燃燒,那燃燒的火焰,是對變強的欲望。


    白猗一看著她緊握的雙手,心中說不出來是什麽感想,隻能擔憂的看著她,他十分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晏浩是金丹,即使他做了什麽,自己就算是想為她打抱不平,也沒有那個能力,第一次,他生出一種這種深深的無力感,也是第一次想真正的想變強。


    晏浩唇角緊繃,“陳柯,警告你不要挑事!我既沒有打她也沒有罵她,跟你有什麽關係,等你能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再來管別人!”


    駱旭眉頭輕挑,目光快速滑沉著臉的白祖父以及陳柯,一巴掌拍到晏浩的肩頭,“他不能說,我是不是也不能說?晏浩,他說的也沒錯,你說你仗著自己修為高,就這樣為所欲為?我看你這會腦子不大清醒,就安靜一會,不要再扯來扯去,有沒有意思?”


    晏浩聞言嘴巴一閉,不言不語,也不和她再爭論。


    駱旭上前一步,笑著看白謠,“小姑娘,今日這事確實是他不對,你就不要跟他一般見識了,待此事了結,我定會好好教訓他,對了,這是我隨手做的小玩意,算是給你賠個不是。”


    說著,她手一翻,一滴晶瑩剔透水滴模樣的物品出現在手心,被她遞過來。


    白謠緊咬牙根,目光盯著她手心上的東西,察覺到這顆水滴所蘊含的磅礴靈力,沉默了一瞬,緩緩抬手拿起水滴,收入紅繩,隨即拱了下手。


    駱旭見她把東西收好,慢悠悠的看向白祖父,“白道友,今日確實是我們的不是,還望道友不要放在心上,對了,不是要探一探方輝宗的情況嗎?


    這去的人,自然不可能讓他們三個人去,依我看,反正進去的方法我們都知道,不如我們各派兩人前去,介於今日之事,我們這邊多派一人,諸位以為如何?”


    她的話音剛落,陳柯立刻開口,“這個主意好,不管誰進去看到了什麽消息,總歸能把消息傳出來,我是沒有什麽意見。”


    白祖父沉默,雲昌也不開口,氣氛瞬間凝結,今日之事,在碧闕閣,晏浩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不管事情的結果是什麽,這落下的可是白家的麵,他有心找補。


    可大戰在前,駱旭又第一時間責備晏浩,還退一步多派一人,讓他連準備好的說辭,都沒有辦法說出口,這樣被噎著自然不是什麽舒服的事情。


    而駱旭像沒有感覺到一樣,隻是靜靜的看著他,等待他的答複,像是篤定他會答應。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白祖父終於不鹹不淡的點了下頭。


    雲昌見此,也輕輕點頭,“我也沒意見。”


    白祖父緩緩起身,對著他們隨意的點了下頭,“今日就這樣,京閱你去送送,還有這件事就由你來負責。”


    白二叔立刻應了一聲,看到白祖父轉身離開,他目不斜視,上前幾步,看著駱旭三人,“諸位,請。”


    駱旭絲毫不在乎白祖父的態度,麵上甚至沒有出現一絲波瀾,笑盈盈的拉著晏浩跟著白二叔離開此地。


    陳柯跟在他們身後,對這些也不是十分在意,他自然也察覺到白祖父的不悅,但他雖然腦子不靈光,還是能看出來現在這種情況,他們四家根本不可能有人翻臉。


    很快人都走光了,白猗玖站在門口的位置,看了眼白猗一,歎了口氣,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卻最終什麽也沒有說,轉身離開,如此,便隻剩下白謠他們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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