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京源垂著頭躺在白祖父的懷裏,臉色毫無血色,嘴唇動了動正要開口說話,就在這時,他渾身劇烈顫抖起來,眼珠子向外曝出,一縷縷黑氣從他身體每個毛孔內鑽出。


    白祖父一驚,抬手拍在那些黑氣上,但那些黑氣仿佛有自己的意識,在他手指即將觸碰的瞬間,刹那間一避,與此同時,白京源發出一聲慘叫。


    白二叔被驚醒,猛的抬頭,身體一晃,出現在白祖父身旁,雙手一抬,一麵古樸的鏡子出現在半空中,牢牢罩住白京源,連那黑氣都被死死定在原地,但白京源依舊慘叫不斷。


    白祖父目光緊盯著白京源,麵上異常緊繃,白京源現在已經沒有修為了,根本經不起這樣的折騰,這黑氣如果一直不消散,他肯定撐不下去。


    白謠和翟桃在一旁,也同樣緊張,白京源身上的黑氣與吞服陳華珠之後的修士黑氣一模一樣,這黑氣居然在他修為被廢之後,依舊存在。


    同時,白謠心中還有另外一個疑惑,按理說吞服陳華珠之後,實力大增,白京源即使實力再差,也不會這麽容易就被抓起來,他竟然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這也太奇怪了。


    一聲聲的慘叫不斷響起,白京源很快沒有了人樣,整個麵容扭曲成一團,身上也是血跡斑斑,黑氣在鏡麵上的照耀下不斷掙紮。


    白二叔額頭冒汗,靈力不斷的湧入古鏡內,黑氣終於漸漸有了潰散的跡象,白祖父看著身體扭曲的白京源,目光一凝,手猛地一抬,手指顫抖著在空中畫出一道虛紋。


    與此同時,另一隻手,一團淡金色的液體出現在他的手心,液體隨著他畫出的虛紋,漸漸淡去,直至徹底消失,他抬手拍在虛紋上,虛紋劃破虛空,印在白京源的身上。


    白京源猛然一顫,麵上的痛苦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重,但周身的黑氣漸漸淡去,就在這時,他猛的翻身,劇烈咳嗽著,下一瞬,一顆漆黑的珠子被他吐了出來。


    白謠翟桃眼睛猛然睜大,陳華珠!


    陳華珠在地上滾了一圈,停在白猗玖的腳旁,而白京源在吐出陳華珠後,在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眼睛一翻暈了過去,白祖父一把抱住他的身體,抬手在他眉心一點,這才鬆了口氣。


    白二叔收起古鏡,目光複雜的看著白京源,“父親,四弟他身體遭到重創,需要多加休養...”


    白祖父深深的歎了口氣,低頭凝視白京源,“這段時間,他就先留在我這裏休養,等他身體完全恢複好後,你再送他去祠堂。”


    白二叔點頭應了一聲。


    這時,白猗玖撿起陳華珠,緩緩上前,“祖父,此事果然與方輝宗脫不了關係,這顆珠子,跟他們帶迴來的那珠子一模一樣,是陳華珠。”


    白祖父看著那珠子,目光冷銳,“方輝宗...”


    白二叔麵上一動,遲疑了一下,緩緩開口,“父親,我們現在迴來了,淬星宗的事?”


    白祖父沉著臉,“此事你不用再管,我已經另派人去了,而且,淬星宗雖然現在我也聯係不上他們,但應該出不了大問題,之前的血色玉石恐怕也是京源偽造的!”


    白二叔一驚,嘴巴張了張,但最終沒有說什麽。


    白祖父搖了搖頭,抱起白京源,“此事到此為止,記住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露,京閱最近這段時間你也留在這裏,陳華珠猗玖,你送去你五姑姑那,你們都走吧。”


    白二叔白猗玖同時點點頭。


    緊接著,白祖父抱著白京源向閣樓後走去,白二叔上前幾步,跟在他的身後。


    白謠看了看白猗玖,見他對自己點了點頭,轉身來到門口,雙手拍在門框上,一陣輕微的波動擴散,陣法解除,外界的聲音在同一時間傳來。


    他拉開房門,走了出去,白謠和翟桃也跟著走出去,白猗玖關上房門,轉頭看著還未離去的白謠二人,有些疑惑。


    白謠抿了抿唇,“道友可否進一步說話?”


    翟桃聞言愣了一下。


    白猗玖眉頭微微一動,輕輕點頭,走在前方,她們兩個跟在後邊,在距離白祖父院落越來越遠後。


    白謠這才開口,“道友也知道我們三個曾經在方輝宗待了一段時間,也曾經遇到過吞服陳華珠的修士,而這些修士不管修為怎麽樣,都很厲害,我相信白前輩派去的人,肯定實力都不差,但是未免也太容易了些。”


    白猗玖目光一閃,“你的意思是?”


    白謠抿了抿唇,“道友之前可曾發現四叔的異樣?”


    白猗玖搖了搖頭,“也是這段時間才發現,之前沒有。”


    白謠點頭,“這就對了,以此推斷,四叔可能是最近才吞服陳華珠,因此我猜,這陳華珠或許在剛剛服用成功之時,並非我們想象的那麽強大,他們也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而四叔或許是太過著急,因此才沒有展現出陳華珠應有的強大。”


    白猗玖目光微動,“你是說,臨虛宮或許還沒有完全適應陳華珠?”


    白謠點點頭,“對,所以如果我們要行動的話,必須要趁早,隻是方才的情況,在下不好開口。”


    白猗玖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輕輕點頭,“放心,此事我會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祖父,對了,這件事,如果可以的話,請不要告訴猗一。”


    白謠與翟桃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點頭。


    既然白祖父都要壓下去,那麽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想讓他安度晚年,而白猗玖的請求,無非是不想白猗一多加擔心,這件事情反正已經有了結果,白猗一知不知道都沒有任何影響。


    白猗玖見她們點頭,麵上露出一絲笑意,拱了下手,轉身離開。


    白謠看了眼翟桃,翟桃也看著她,兩人同時鬆了口氣,白京源的事,她們從頭旁觀到尾,或許期間白祖父有心軟之時,可他們倆人都在,他就算再心軟也不得不做。


    雖然這件事情與她們兩個沒有關係,本來如果她門兩個不在,全是白家的人,白祖父想怎麽做就可以怎麽做,雖然他們兩個留下來也是因為他的要求,但當他礙於她們兩個人的存在,不得不這樣做時,很難保證不會因此而對自己二人心生不悅。


    翟桃看著白猗玖離去的背影,緩緩開口,“不會再出什麽問題了吧?我真的害怕方輝宗直接把所有宗門一窩端了,到時候,就是真正的無力迴天。”


    白謠按了按她的肩膀,“這些事情都不是以我們的修為可以控製的,我們能做的也隻是拚盡全力。”


    翟桃淡淡笑了一下,點點頭,也告辭離去。


    白謠獨自一人迴到房間內,想著白京源的樣子,也不知道方輝宗的人是怎麽跟白京源搭上的線,陳華珠也沒那麽容易吞服,他怎麽再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下成功的?


    可惜,最後白京源暈了過去,不然還能知道都發生了什麽,方輝宗又都交代了什麽,難道真的隻是除掉白二叔?可除掉白二叔,也根本不能動搖白家的基礎。


    不僅如此,她還十分疑惑另外一件事情,既然白京源這麽容易便被方輝宗的人拿下,那麽他這邊行不通,再找別的白家人也是一樣的,真是讓人不得不擔憂。


    白祖父應該能想到這件事情,但就害怕他因為白京源的事情過度傷心,從而遺忘了此事,到了那個時候就糟糕了,不過,白二叔和白猗玖至少會提醒。


    她現在是不敢再去白祖父麵前晃了,看看他之前讓他們離開之時,甚至根本沒有看她們兩個,名字都沒有提一下,雖然也有可能是他傷心過度。


    她緩緩舒了口氣,罷了,就像她跟翟桃說的那樣,很多事情以她們的修為根本無法控製,她現在能做的,也隻是增加自己的修為。


    七日後,白猗一一臉鬱色跑過來,告訴她白二叔和白四叔已經從淬星宗迴來了,淬星宗沒什麽事,但是白四叔卻受了重傷,修為盡毀,以後再也不能修煉了。


    白謠目光一閃,心中不知該做何感想,白祖父恐怕早就料到了這一日,所以在白二叔和白四叔之前迴來時,隱藏他們的行蹤,就是為了此時吧。


    白京源算是廢了,隻能這樣活著等到壽元耗盡為止,但至少這樣,他還能不背負任何罪名活下去,不然事情真的爆出來,就算白祖父再不願意,也沒有任何辦法。


    而在她思索之時,白猗一又告訴她另外一個消息,陳華珠的咒文找到出處了。


    她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盯著白猗一。


    白猗一皺眉道,“那個咒文確實如五姑姑說的那樣,是古修曾經使用咒文,隻是那咒文並沒有十分強大的效果,甚至這種咒文在那個時候一直用來傳送,但也隻是傳送中的其中一部分,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特殊的功效。”


    白謠一愣,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這麽神秘的咒文,居然隻是古修傳送中的一個環節?可如此一來不是太奇怪了嗎?要這樣一個環節有什麽用?還鑲嵌在陳華珠內。


    “那你五姑姑怎麽說?”


    白猗一搖了搖頭,“五姑姑也不知道,她還覺得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但反複對比之下,那一半的咒文確實跟那個一模一樣,對了,前幾天,我姑姑那裏又得了一顆陳華珠,裏麵的咒文也是一模一樣。”


    白謠目光微動,隨即皺眉,“那會不會是另一半有所不同,隻是這一半一模一樣,因此產生的效果也不同?”


    白猗一抿了抿唇,“五姑姑也是這樣說的,但是誰也沒有見過另一半到底是什麽樣,也不知道另外一半到底是什麽,但是像這種古修之時的咒文,很難改變它的核心,也很難進行修改,如果另外一半真的有所不同,那把咒文鑲嵌在陳華珠內的人,絕對十分強。”


    白謠心中一緊,方輝宗背後肯定還有另外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把咒文鑲嵌在陳華珠的人,種種跡象都說明,此人十分強大,僅憑白家陳家淬星宗這幾個真的可以抵得過他嗎?


    白猗一知曉她心中所想,歎了口氣,“姐姐,現在想那麽多也沒有用,我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白謠點了一下頭,“你今天來就是為了這兩件事?”


    白猗一猶豫了一下,“其實還有另外一件事,姐姐,今日二叔和四叔迴來之後,他們應該是從淬星宗帶來了什麽消息,祖父便去尋了雲叔叔,我猜,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所行動。”


    白謠心中一動,終於要來了,越早動對他們來說越好,想來之前她同白猗玖所說之言,他應該已經告訴了白祖父,這樣也好,盡早啟程,對他們來說益處更多。


    突然,她抬頭看向白猗一,“這事情沒有什麽不能說的?你為何告訴我之前會有猶豫?”


    白猗一張了張嘴,頓了一下,才道,“姐姐,其實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這些事情本來都與你無關,方輝宗的事很危險,現在你其實就可以離開,隻要離開嶺南,就可以擺脫危險,至於坤河,現在有我和翟桃,你不去也是可以的。”


    白謠聞言一愣,搖了搖頭,“現在各處都十分不安穩,就算我想離開這裏,也沒有那麽容易,反而跟著你們在一起或許會更安全,如果你們敗了,以方輝宗現在的作風,恐怕不會放過嶺南任何一個地方,那麽無論我去哪,都沒有真正安穩的地方,而想離開嶺南哪有那麽容易?就怕還沒等到那個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


    當時,她可是花費了很長時間,才從西荒跑到嶺南,最主要的是,她爹的事情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弄明白,方輝宗現在做的事情很有可能跟通天橋有關,那麽也就是跟消失的那些人有關。


    如果這次成功了,白家太爺爺也會迴來,到時候她的疑惑就全部可以解開,她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隻是這些話,她自然不可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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