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白謠隱於夜色內,默默盯著下方白家一處山穀內漆黑一片的祠堂,同時留意著縮在林間的白猗一。


    月入中天之時,祠堂在瞬間變得燈火輝煌,白猗一的身影一動,而白謠牢牢盯著他,身體隨之移動,片刻後,燈火輝煌的祠堂近在眼前。


    白猗一竄到祠堂周圍林子的角落,一隻手在另一隻手上一劃,一股極淡的血腥味頓時隨風飄散過來,白謠心中一動,就在這時,看到他渾身冒著淡淡的紅光,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白謠目光一閃,眼看著他要跨什麽障礙一樣,她身影一動,向前踏出一步,猛地拉住他的手腕,白猗一一驚,猛的轉頭,看到是她,麵上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歎了口氣,抬起食指放在嘴唇邊。


    白謠輕輕點頭,見他緊張的在周圍看了一圈,緊繃的身體微微一鬆,隨後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紅光從他身上擴散至兩個人身上。


    緊接著,向前跨出一步,白謠跟著他的動作,也走了一步,隻覺像是穿透了一層東西,迴頭看身後,之前的那片林子像是被蒙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紗布。


    而白猗一拉著她,貼著牆邊,小心翼翼的挪動,七拐八拐之下,進入一個空曠布滿灰塵的房間內,這時,他才真正放鬆下來,看向白謠,小聲道,“姐姐!不是說等我的消息嗎?你怎麽...”


    白謠默默的搖了搖頭,“我...想看看白猗雨為什麽會說在祠堂,白猗一,這個人對我很重要,所以,我才擅自跟上來,對不起。”


    白猗一輕輕歎了口氣,“算了,既然都已經來了,也沒有驚動他們,那就沒事。”


    “多謝。”白謠麵上快速閃過一絲笑,口中說著,目光在整個房間內一掃而過,麵露疑惑,“這裏是?”


    白猗一麵上一動,“姐姐是覺得這裏不應該這樣嗎?其實我也是這樣覺得,隻是不知為何祠堂會有這樣一個地方,其實其他房間都十分幹淨,唯獨這一個房間,灰塵遍布。


    似乎根本沒有人在意,我也是小時候無意中來到這,發現沒有人來這裏,才知道有這樣一個房間,更奇怪的是,這個房間,距離祠堂十分近,就在隔壁。”


    白謠輕輕點頭,雖然這房子灰塵遍布,在祠堂這種地方,確實有些奇怪,但是既然這裏沒有人來,又據離祠堂很近,那對他們兩個人來說,卻是個好地方。


    這時,白猗一拉了她一下,指了指一一麵牆壁,“姐姐,今日祖父他們在這裏,所以我們行動一定要十分小心,不能被他們發現,還有,姐姐這裏房間雖說不是很多,但也不少,我們要一個一個查看,很危險。


    萬一被發現,我最多被懲罰,但是姐姐如果被發現,那就糟糕了,這個房間他們不會來,姐姐你暫時留在這裏,我去其他房間看看,找到什麽消息,便迴來告訴你好不好?”


    白謠目光暗了暗,沒想到他祖父居然也在這裏,如此一來,在這裏隨意行動,確實十分容易被發現,白猗一的提議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她抿了抿唇,點點頭,“那我在這裏等你,你自己萬事小心。”


    “好。”白猗一見她答應下來,心中一鬆,他還真害怕她不管不顧,非要在這裏自己找,幸好她向來有分寸,如此,他也能放心了。


    緊接著,他轉身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離開了房間,而白謠看著方才他指的那麵牆壁,心中歎氣,這次還是自己太過著急,白猗一她是信的,隻是她尋了這麽久,事關她爹,她自然不可能不激動。


    但現在還是不能太過著急,她爹的事情疑點重重,現在隻能等白猗一迴來了,想到這,她靠著牆壁坐在角落,靜靜等白猗一迴來。


    時間流逝,她一個人坐在這裏隻覺得度日如年,腦海裏各種雜亂的想法不停閃過,不知過去了多久,白猗一還是沒有迴來,她心中越發著急,但又沒有聽到什麽動靜,也不敢在此時出去。


    猶豫良久,站起身來,來迴渡步,就在心裏的焦急幾乎溢滿之時,她的腳步一頓,側頭看向牆壁,緊接著猛的轉頭,看向這個房間唯一的窗子。


    窗子開著一條縫,一道月光鑽入窗內,投射在牆壁上,而牆壁隱隱出現暗藏的紋路,她看著牆壁,心中一動,遲疑了一下,伸手摸上那些紋路,那些紋路頓時微微一動。


    愣了一下,她目光一閃,調動一絲靈力,融入牆壁內,牆壁上的紋路頓時一亮,但什麽都沒有發生,她皺了皺眉,正準備撤開手,就在這時突然聽到一道陌生的聲音。


    “父親,二哥他們到現在都沒有迴來,不會出什麽事了吧?要不要我帶著人”


    白謠聽到這聲音,麵上一愣,看著觸碰著牆壁的手指,猛的撤迴,聲音頓時消散,她驚訝的看著牆壁,再次伸手,聲音再次傳來。


    “家已經確定安全,但白雲宗卻沒有任何消息傳來,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如果有任何情況,京韋會及時存消息迴來,到時候你再去也不遲。”


    白謠嘴巴微微張開,這聲音雖然她隻聽過一次,但印象還是十分深刻,這聲音正是白猗一祖父的聲音!奇怪!怎麽迴事?為何這裏可以聽到祠堂的動靜?


    而且他們說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之前派出去打探其他宗門消息的白京閱,這說明,這些聲音不是殘留在這裏,而是正在進行的事情。


    這...怎麽可能?在祠堂這種祭祀祖先之處,怎麽會有地方可以聽到這些聲音?這間房子之前是誰在這裏?未免太過奇怪了!


    而牆壁外,之前那個聲音應了一聲,便再也沒有其他聲音,過了一會,一道不緊不慢的聲音響起,“祖父,還是找不到,也無法與他們取得聯係,這麽長時間了,或許太爺爺他們所在的地方真的脫離此世,因此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白謠聽著這聲音,愣了一下,隻覺得這聲音熟悉,但卻又有些陌生,她皺眉仔細迴想,終於想起這個聲音,似乎與之前在白猗一院落看到的那個是他哥哥的人有些相似,隻不過,相比於那時候聽到的聲音,這個聲音平緩很多,基本沒有什麽情緒,因此她才沒有在第一時間聽出來。


    但認出這個聲音後,她心裏更覺得驚訝,按理說這人是白猗一的哥哥,白猗一來這裏還要偷偷摸摸,而他哥哥卻可以光明正大,甚至還被委予重任,這兩人明明看上去差不多,差別未免有些太大。


    而這人既然是白猗一的哥哥,那麽他口中的太爺爺便是指白文韋?那個白猗一小時候曾經在他那裏看到她爹名字的人,所以他們在這裏是在嚐試與消失的那些人取得聯係?隻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沒有任何進展。


    這些念頭在她心中轉了個圈,消失不見,緊接著便聽到白祖父的聲音,“如此,方輝宗這些事情,恐怕隻有我們自己來解決了,隻是他們向來守規。


    方輝宗的葛吟又向來正直,最厭惡取捷徑,為何現在連他都開始助紂為虐?隻怕其中有其他古怪,猗一他們雖說在裏麵闖了一次,但是他們修為還是不夠,所能了解的信息也不夠。”


    稱白京閱二哥的人之前一直沉默,這會突然開口,“猗一這孩子還是缺少曆練,經驗不足,依我看,此事結束之後,還是要讓他多出去曆練曆練,萬一再像這次...那多危險。”


    隔壁的聲音安靜了一會,白猗一哥哥開口,“如果不是他們,我們也不會發現他們居然已經進展到這種程度,而且聽他們帶迴來的消息,卻西峰臨虛宮都是出其不意之下,才被控製,如果我們一直被蒙在鼓裏,說不定哪天,恐怕也會遭受突擊,他們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白祖父笑了一聲,“你們都對,不過,猗玖,你這孩子就是嘴硬心軟,這話你要是當著猗一的麵說,那小子還能在你麵前上躥下跳這麽久?”


    猗玖?白猗玖,白猗一,這兩個人還真不愧是兄弟,九九歸一嗎?


    白猗玖哼了一聲,白祖父又笑了起來。


    而白謠愣了一下,正準備再仔細聽一下,就在這時,她心中一動,轉頭看去,便看到白猗一躡手躡腳走了進來,見到她手搭在牆壁上,麵上一愣。


    白謠連忙對他招了招手,指了指牆壁,他頓了一下,走到牆壁跟前,學著白謠的樣子,手放在上麵,以靈力融入牆壁,頓時聽到對麵有聲音傳來。


    “行了,你們兄弟倆的事情祖父是幫不上忙,那小子根本不聽我的,最近又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麽東西,天天都見不到人影!”


    這是祖父的聲音?


    他眼睛豁然睜大,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手猛的一鬆,緊接著再次貼上去,眼睛看著白謠,無聲的說著祠堂兩個字。


    白謠輕輕點了下頭,指了指牆壁,示意他繼續聽。


    白猗玖,“祖父,那顆陳華珠怎麽樣了?裏麵的咒文可有找到出處?”


    白謠眼看著白猗一在聽到這聲音後,撇了撇嘴,似乎在生什麽悶氣。


    白祖父歎了口氣,“暫時還沒有,不過,你五姑姑前幾天說過,這咒文似乎是古修所用的密咒,你們也知道,古修的密咒流傳這麽久,早就殘缺不全。


    想找到出處,恐怕很難,更何況這咒文隻有一半,便更難了,但不管能不能找到,會使用這種咒文,並且大規模擴散,禍害了這麽多修士的人,來曆不簡單...”


    白猗玖,“祖父,這人到底要做什麽?難道要把所有修士全都變成方輝宗那樣的修士?可這樣做,又有什麽意義?”


    白祖父,“這誰又知道。但不管這人想要做什麽,我們恐怕都有一場硬仗要打,罷了,今日便到此,猗玖,這段時間你暫時留在這裏,再試試,看能不能聯係上你太爺爺他們,如果隻能聯係上他們,這件事情就”


    白謠二人聽他話還沒說完,突然戛然而止,而兩人也在同時麵色一變,猛的看向祠堂入口的方向,這麽強烈的波動?


    有人硬闖!


    與此同時,白祖父開口,“京源去看看。”


    隔壁的房間頓時陷入沉默,而白謠與白猗一兩人對視一眼,心中不好的預感直線上升,如此光明正大的搞出動靜,這人該不會是知道白猗一會來這裏的白猗雨?


    如果真的是她,白猗一恐怕就真的藏不住了,甚至連白謠都有可能直接暴露。


    白猗一麵上一亂,“姐姐,我去,你藏在這裏,一定不要出現!”


    白謠咬了咬牙,深覺無力,她現在什麽都做不了,也幫不了他,隻能用力點頭。


    “姐姐,放心,不會有事的。”說著他深吸一口氣,離開房間。


    幾個唿吸的時間,白謠便聽到從隔壁傳來白猗一的聲音,“祖父。”


    刹那的安靜。


    白祖父低吼了一句,“白猗一!我看我就是太寵你了,讓你覺得自己可以無法無天!說,你怎麽進來的!”


    白猗一,“祖父,我當時是走進來的,不然還能怎麽進來,祖父您不要生氣!外麵那個肯定是白猗雨,她就天天看我不順眼想找我麻煩!”


    白祖父,“現在是說這個事的時候?你自己做了什麽?這裏是你能來的地方?你知不知道,如果被其他人知道,就算有祖父在!也幫不了你!你怎麽就不能讓人省省心,學學你哥哥,你要氣死我!是不是??”


    白猗一,“祖父,我知道是我錯了,但是現在不是沒人知道嗎?隻要你不說我不說,還有那個誰不說,四叔現在又不在這裏,誰知道我來過這裏?”


    在白猗一出現後,一直安靜的白猗玖突然爆發,“白猗一你到底怎麽想的?好不容易死裏逃生,你就不能安安穩穩老老實實好好修煉嗎?


    非要跑到這裏惹是生非?你是不是一天不惹事就渾身難受!還有,我不是告訴過你,讓你不要去理白猗雨,你怎麽就是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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