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謠正在給陳旨傳信,聽聞此話,麵上一愣,無奈的點點頭,而蔚星津見她點頭,更是來勁,仿佛要趁著這個時間,趕緊把該講的都講完,語速都跟著快了起來。


    就這樣,蔚星津講了一天一夜,到了最後,他的嗓子都開始有些沙啞,直到第二天一早,陳旨推開房門,走了進來,蔚星津終於開始覺得有些疲憊,在陳旨的厲聲質問下,暈暈乎乎的離開。


    白謠見他終於離開,鬆了口氣,抬頭看向神情疲憊的陳旨,輕聲開口,“多虧陳道友,在下現在身體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了,多謝!”


    說著,她雙手抱拳,盈盈一拜,陳旨見她如此,麵上也露出一絲笑,“白道友客氣了,我們一同來到了嶺南,經曆的這麽多,也算是生死之交,道友不必放在心上。”


    白謠笑著直起身,“話雖如此,但是道友幫助在下良多,在下自然心生感激。”


    陳旨笑著搖了搖頭,說起正事,“道友在信中說,準備要離開這裏?”


    白謠輕輕點頭,“在下之前不得已在這裏耽擱了一段時間,現在身體已經完全恢複,是時候離開這裏了。”


    陳旨之前便知道她要離開,此時也沒有什麽意外,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緩緩開口,“這嶺南情況是隔山望海,霧裏看花,實在不安穩的很,道友有何需要幫助之處,盡管開口,在下能幫到的,絕不推辭!”


    白謠笑了一下,點點頭,“道友放心,若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在下自然會開口,絕不會同道友客氣,可惜,竟然已經沒有需要道友的地方了...”


    陳誌見她避而不談嶺南形勢,便知道她決心要走,淡淡的笑了一下,“那便好,白道友一向行事謹慎,定能得償所願。”


    白謠聽聞此話,眼底浮現一絲柔和,她看著陳旨,遲疑了一瞬,“陳道友,在下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陳旨麵上一怔,有些不太明白她指的是什麽,“白道友,但說無妨。”


    白謠眉頭微動,聲音極輕,“陳道友覺得蔚道友這人如何?”


    陳旨聽她提起蔚星津,目光微閃,正色道,“蔚星津表麵貌似不著調,但心思純粹,且心胸豁達,為人也不錯,道友這話,可是覺得蔚星津可有何不妥之處?”


    白謠聽著他對蔚星津的描述,想起之前蔚星津那時,幹淨利落的賣了與自己一同的修士,自己躲過了許陘的長劍,不知該如何說出來。


    其實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對蔚星津的固有印象,有所改變,他這人雖不著調,但確實心胸豁達,不過,她倒是發現蔚星津另外一個特質,他確實心胸豁達,但心思卻十分細膩,觀察能力也很強。


    很多東西,他都知道,但卻樂得裝不知道,又或者說,他對這些事並不在意,比如,自從她清醒後,對蔚星津隱隱的戒備,他絕對有所察覺,但他卻不在意這些事,依舊我行我素,之前是怎麽對她的,那時依舊。


    再比如,對於慕文那個修士,麵對慕文時,雖然白謠從未說過,但麵對他時,心裏總覺得不安,更不可能想著主動靠近他。


    但蔚星津卻不一樣,白謠可以肯定他知道的絕對遠遠比他說出來的要多很多,但他待慕文與其他人卻沒有什麽不同,甚至還要更親近一分。


    再比如,自己醒來後,由於身體的不協調,一直沒有修煉,他都看在眼裏,卻從來沒有多問過一句,也沒有過什麽其他心思,或許是他真的不在意。


    還有,這三個月以來,自己一直在體悟那些刀法,並且時不時的練上一陣,他也都看在眼裏,知道她熟練的程度,並且隱隱還能察覺到她練這些刀法是想把這些刀法融匯。


    如果不是之前自己說要離開,他說出關於刀法的那些話,恐怕她都沒有發現,他已經了解到了這種程度,想到這,她更加不知該如何開口。


    而陳旨見白謠一臉為難的神情,想了想,開口道,“白道友應該還記得在下之前曾經說過,因為一些淵源,恰巧入了三文城的事?”


    白謠聽他突然提起此事,有些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陳旨見她點頭,緩緩開口,“其實在下之所以能加入三文城,有一大部分原因都是因為蔚星津。”


    白謠目光一閃,心底浮現一絲意外,這事她確實沒有想,陳旨一直沒有說過這件事,她還以為他有什麽難言之隱,原來是因為蔚星津?


    陳旨麵上帶著迴憶,麵上帶著一絲笑意,“那時,在下與道友你分別後,正有些猶豫,之後無意間遇到了他,他倒是有趣的緊,一擊擊敗了偷襲之人,竟沒有著急殺了那人,反而是喋喋不休的一直在同他講些什麽。


    那被他擒住之人,滿臉恐懼,見他不殺自己,心思變靈活了起來,趁他不注意,便再次出手,而他也奇怪的很,明明眉飛色舞的說著,他卻總能躲過那人的攻擊,同時還讓那人覺得是自己的問題,總之來迴幾次,那人最後反而是被自己反噬而死。”


    白謠心中微微一動,陳旨的描述,倒是與蔚星津給她的感覺有些相似,“那之後呢?”


    陳旨笑著搖了搖頭,“之後,他便發現了我,竟也沒多少戒備,一上來邊拉著我講起了他那驚天地泣鬼神的滅妖之旅。


    而他口中所說的那些妖獸,雖然大部分都沒有聽,但從他口中說出,卻讓人覺得那些妖獸都是真實存在的,隻不過我沒有見過而已,這種人,我第一次見到,真的很有趣。


    再後來,或許是我們二人運氣太好,明明那裏距離三文城也不遠,卻碰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妖獸,共同殺了一些妖獸後。


    他似乎十分興奮,認定我是他口中的什麽貴人,看出我對三文城有些不同尋常,便邀請我加入三文城,道友也知道,他師尊是殷洞真人,加入三文城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十分輕而易舉。”


    白謠認同的點點頭,對蔚星津說陳旨是他什麽貴人的話,十分感興趣,蔚星津雖然對慕文,還有自己也經常講那些滅妖之旅。


    但無論是與他們兩人誰講,裏麵必不可缺的便他與陳旨,雖然陳旨在他的講述中,大部分成了背景板的角色,但卻一直有他的存在,而從沒有他嘴中聽過其他人參與其中,這麽說來,陳旨對他來說絕對十分特別。


    她的這個念頭剛剛閃過,陳旨再次開口,“總之,我便加入了三文城,再之後,其實那時候道友交給我的珠子還有不通過三座高塔進入那裏的辦法,以及後來,殷洞真人與居遙真人對此事重視起來,都有他的緣故。”


    說到這,他神情鄭重起來,“因此,白道友,在下自然十分信任你,或許之前你看到了一些什麽事情,又或許知道了一些什麽事情,但這些事情,許是有其他原因,才令道友對他有所誤會。


    再則,這些事情無論是什麽,蔚星津從未做過害我之事,並且還在一直不斷的幫助我,我知道道友是在擔心,但我很信任他,也相信他。”


    白謠頓時沉默下來,心中歎了口氣,被陳旨的話說服,雖說她當時確實看到的是那樣,再加上,終春說的那些話,她便覺得,那就是事實的真相。


    可現在想想,蔚星津並未真正對自己做什麽,而自己也沒有因為他受到什麽傷害,或許此事,真的有其他的原因。


    而且,自己畢竟已經要離開了,也不會與蔚星津有什麽過多的交集,無論當時的事情是否事出有因,其實與她沒有太大的關係。


    她在臨走之前,同陳旨提起此事,也隻是想提醒他一下,而陳旨既然如此信任蔚星津,那麽他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陳旨向來穩重,不是那麽輕易受騙之人。


    想到這,她抬頭看向陳旨,心中一定,把自己當時看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沒有參雜任何一絲主觀意向,說完,緩緩開口,“陳道友,事情便是如此,在下看到的就是這些。”


    陳旨聽了她的話,頓時明白她的擔憂之處,皺了皺眉,麵上帶著思索,輕輕點頭,“多謝道友把此事告訴在下。”


    白謠搖了搖頭,此事陳旨已經知曉,他心中有自己的思量,至於他之後怎麽做,那便是他與蔚星津之間的事了,反正自己要走了,之後會發生什麽,自己也無法參與。


    她看著若有所思的陳旨,突然想起什麽,輕聲問道,“陳道友,還有一事,在下一直忘記了,康才良他之後可有再出現?”


    陳旨聽聞此話,眉頭微微一動,仔細迴想,“沒有,那時,從那裏逃出來的人本就不多,並沒有在存活下來的人裏麵看到他,而之後在下曾經調查過,自那之後,確實沒有人再見過他...”


    白謠垂了垂眼睫,低聲道,“那便好,此人心狠手辣,如果還活著,也是個麻煩,他如此敬重許陘,能與他一同死在那也算是他最好的歸宿了。”


    陳旨對於他的死,沒有什麽情緒波動,隻是點了點頭,看著白謠,“對了,白道友準備何時離開?”


    白謠認真的想了想,“這幾日吧,再準備一些東西,準備好便離開,道友這段時間這麽忙,不必放在心上,如果哪日發現我不在了,那邊說明我已經走了。”


    陳旨輕輕點頭,他這段時間確實很忙,今天的這點時間,還是好不容易擠出來的時間,再則,在修真界中,修士壽元本就悠長,一生不知道會碰到多少人,對生離死別這些事情早已看的十分淡漠。


    他麵上浮現一層淡淡的笑,“那便願道友一路順遂!如若道友之後有機會,再來三文城,而在下還在這裏,定然盛情款待!”


    白謠笑著點頭,“這是自然的,屆時,就算道友不願,在下也定要叨擾一番...”


    兩人相視一笑,又閑聊了幾句,陳旨便再次匆匆離去,而白謠在他離開後,趁著天色未暗,按照預備好的計劃,來到三文城的各大店鋪,一邊心疼靈石,一邊狠狠消費了一番。


    待天色暗沉下來,才迴到住處,想到自己那一堆靈石瞬間少了一半,便覺得心痛不已,雖然她準備好了打長期戰,因此準備了很多丹藥法器等物,但這靈石花的也太快了。


    就在她沉浸在靈石被消耗一半的沉痛中時,蔚星津突然生龍活虎的竄到她眼前,看她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趴到她的麵前道,“白謠,你怎麽了?是不是幾個時辰沒看到我,十分想念?其實你說一聲就好,我肯定立刻衝到你麵前,再講上十天十夜也不是問題!”


    白謠默默的推開他的臉,“並不是,蔚道友想多了,我隻是在感慨,為什麽靈石花的這麽快,我的靈石,哎...”


    蔚星津似乎十分稀奇她會有這種想法,“靈石這種東西除了用來修煉,生出來不就是為了被花嗎?留著它們有什麽用,數著玩嗎?”


    白謠聽聞此話,有氣無力道看了他一眼,“你不懂...我喜歡看著它們,我覺得好看不行嗎?”


    蔚星津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不準備與他糾纏這個問題,眼珠微微一動,上下打量她一眼,“你準備明天走?真的不考慮多留下來一段時間嗎?”


    白謠想了想,搖了搖頭,“所有的東西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明天走跟過一段時間走沒什麽區別!”


    蔚星津深深地歎了口氣,“那我今天再給你講講!等你走了,我們再見就要很久很久以後了。”


    白謠仔細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蔚星津興奮起來,根本不需要思考,立刻講了起來,並且沒有一刻停歇,不停的講著,似乎要把所有的妖獸在今夜說完。


    一夜的時間很快過去,白謠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待蔚星津說完正講的妖獸,站起身來,在蔚星津遺憾的神情中,毫不猶豫的對他揮了揮手,隨即收斂所有情緒,離開院落,出了三文城,她腳踏火耀,飛快隱入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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