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謠目光在周圍滑過,眼珠微動,低聲道,“終春,你可察覺到這高塔有何異樣?”


    她的話音剛落,終春帶著不解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之前我便注意到這幾座高塔了,但是並未感覺到什麽異樣..”


    白謠歎了口氣,最後看了眼高塔,轉身離開此處,繞著三文城的城內邊緣,走了一陣,走到城內最深處的位置,依舊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就在她準備離開之時,終春的聲音響起,“等等,這裏的氣息有點不同尋常。”


    白謠聽到她的聲音,腳步一頓,側頭看向身側一個沒有什麽獨特之處的院落,院落門是一個普通的木門,與其他地方沒有什麽區別,但仔細看看,卻可以發現,這處院落的牆壁,略微有些殘破的模樣。


    她默默記住這處院落的位置,轉身離開,繼續沿著城市邊緣行走,最後迴到客棧內,她盤坐在床上,低頭詢問,“終春,你之前在在那個院落感受到的氣息,是怎樣的?”


    終春似乎是在仔細迴想,片刻後,才道,“很難形容,而且氣息十分微弱,但可以肯定的是那裏絕對有問題,晚上去看看!”


    白謠點點頭,今日在城內轉了這麽久,除了那三座高塔,隻發現了這一處地方有些問題,晚上肯定要去看看,這一處地方為什麽這麽獨特,說不定並能找到什麽關於時蘇的線索。


    想到這,她凝神定氣,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佳,等待夜晚的到來。


    很快,窗外的天色暗淡下來,隨著時間的流逝,夜越來越深,城中商鋪關閉,修士也不再逗留,紛紛散去,街道上很快便空無一人。


    子時,白謠睜開眼睛,來到窗戶旁,掃了眼空無一人,十分安靜的街道,目光在街道兩邊盡頭各掃了一眼,悄然從窗戶翻了下去,沒有引起任何動靜。


    她按照記憶中那處院落的位置,迅速規劃好路線,身影隱藏在街道的陰影處,小心翼翼前行,繞過一個又一個的街道巷子,逐漸靠近目標。


    很快,她便行了一半的路程,期間,一路都十分的安靜,沒有任何動靜,此時她身在一個巷子口,就在她準備進入下一個巷子時,她鼻間輕輕一動,身體頓在原地。


    這裏怎麽會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目光在周圍掃過,耳朵緊貼牆壁,隻覺從牆壁傳來一絲細微的震動,她皺了皺眉,抬頭看向左邊,聲響是從那邊傳過來的。


    正在她有些猶豫,是否前去探察時,牆壁上傳來的震動突然頻繁起來,她心中一凜,身體向後一縮,隱藏在巷子內的陰影中。


    一陣風吹過,一隊修士從她麵前的巷口閃過,緊接著便是另外一隊修士緊追著之前的那些修士,唿嘯而過,下一刻,衣物摩擦撞擊的聲音,以及幾聲輕微的哢嚓聲響起,白謠嗅到的血腥味更加濃鬱。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深夜,為何會有兩隊修士在三文城內相互追擊?不怕被察覺到?她小心翼翼挪動自己的腳步,探出一個腦袋,看向眼前的街道。


    頓時看見一場混亂,那兩隊修士相互糾纏在一起,但是十分默契的沒有任何一個修士使用靈力,她看到眼前的這幅景象,心中更加不解,這兩方修士,看他們的身著,一方身著墨綠色長袍,另一方身著暗藍色長衫。


    這兩方修士不都是屬於三文城一方的勢力嗎?為何在此打鬥了起來,且看他們出手十分狠厲,沒有一絲手下留情,可卻又十分默契的沒有使用靈力。


    不使用靈力,自然是為了不引起注意力,不讓事態擴大,可他們私下爭鬥,為的又是什麽?難道他們兩方勢力之前一直有摩擦,因此才導致了現在的局麵?


    不過,她凝神定氣,看著那群修士亂鬥,突然目光閃動,看到從那些修士身上傳來的各種情緒,眉頭皺起,雖然目前來看他們的打鬥十分激烈,但看他們的情緒,卻並不像他們表現出來的那樣。


    沒有那麽激動的情緒,也沒有十分濃鬱的殺戮欲望,真是奇怪,他們的混戰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結束,而待他們雙方撤離後,整個巷子滿是血腥味。


    白謠抿了抿唇,靜靜等待血腥味散去,才再次行動起來,這次她沒有再碰到其他動靜,順利的來到白日看到的那處院落。


    這處院落所在的巷子,十分的安靜幽深,她左右看了幾眼,身體緊貼著這處院落的牆壁,腳下發力,身體高高躍起,與此同時,她目光掃過院落中的景象。


    院落中隻有一座孤零零的房屋,房屋在夜色下顯得的了無生機,且並未察覺到有修士的氣息,她悄然越過牆壁,進入院落內,與此同時,終春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這裏的氣息十分雜亂,隱隱有一絲時蘇的氣息,這裏肯定有問題。”


    白謠聽聞此話,皺了皺眉,看著眼前的房屋,手指在眼睛上一抹,眼前頓時變換了模樣,緊接著,她心髒猛然一跳,房屋的正中間,赫然有著一團明亮的火焰,火焰明亮的程度比那時在原市坊看到終春的火焰暗淡一些。


    這裏居然有修士,且看那火焰,想來修為不低,她眼睛微微睜大,腦海中不斷思索,在自己進來之時,是否已經被發現,與此同時,終春的聲音響起,“你的左側不遠處剛剛進來一個修士。”


    白謠心中一緊,側頭看去,一團火焰頓時映入她的眼中,也是這時,一道如沐春風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響起,“既然來了,便出來吧。”


    這個聲音話音剛落,白謠還未反應過來,便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抓住,直接拖拽著她的身體,把她拽到那房屋內,她心髒猛然狂跳,眼中靈光散去,眼前的一切恢複原本的模樣。


    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拖到屋內,餘光瞟到另外一個身影,也如同自己這般不可抗力的被拽到屋內,在察覺到那人的氣息後,她麵上神情一變,而那修士在看到她後,也是神情微變,麵露驚訝之色。


    那身影居然是陳旨!


    下一刻,她的眼睛猛然一亮,燈光頓時照亮了房屋內的景象,屋子內的擺設竟與院落的外表截然不同,沒有一絲破敗的氣息,十分幹淨整潔,也多了一絲人氣,顯然經常有人來到此處。


    而一個眼睛細長,身材削瘦的修士端坐在房屋中間的椅子上,目光掃過他們二人,在白謠身上略微停頓了一下,落在陳旨的身上,“陳旨,好久不見,你來三文城也有一段時間了,沒想到我們二人身在同一處地方,居然到現在才見到,這些年過得如何?”


    白謠感知著這人的氣息,心中一跳,這人正是她去賣儲物戒指時,與自己做交易的那人,這裏居然屬於他?不過,他這話說的,明顯與陳旨相識,那麽,此人的身份不言而喻,她之前的猜測沒錯,他是許陘真人。


    而陳旨聽聞此話,目光沉了沉,聲音低沉,“許陘,我們確實好久不見,拜你所賜,我這些年過得還不錯,對了,現在應該叫你許陘真人更為合適,看來自從我們分開之後,這些年你過得也很不錯!”


    許陘真人目光柔和的看著他,唇角帶著一絲微笑,“那便好,不過,以我們兩個人的關係,你想叫什麽便叫什麽,不過相比於許陘真人,我更喜歡聽你像以前那樣叫我。”


    陳旨麵上一冷,“畢竟今日不同往日,許陘真人現在身為三文城的掌控者之一,在下自然不敢逾越。”


    許陘真人麵露遺憾之色,“多年不見,你我之前倒是生分了不少,想想還真是令人有些傷感,當年我們三人”


    陳旨聽到這,目光一沉,猛然打斷他,“往日之事不必再提,都過去了,事已至此,許陘真人,不必如此,你應該知道我來這的目的,現在既然被你抓住了,你想怎麽做都隨你!”


    許陘真人麵上有些錯愕,仿佛不敢相信這話是他說出來,“陳旨,看來你對我誤會頗深,我並沒有要對你怎麽樣,隻是這麽多年沒見,確實有些想念你,我也沒想到之前在院子裏的是你,你是在怪我不小心傷到了你嗎?”


    陳旨突然露出一絲微笑,搖了搖頭,“我怎麽會怪你,畢竟我們從小長大,一起修行,一起練術法,每次有什麽危險,都是你第一個衝在前方,保護我們,隻是許陘,何必如此假惺惺,縱然之前你貢獻了很多,但在你殺了...”


    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皺了皺眉,繼續道,“我們之間再沒有任何的情誼!”


    許陘真人麵上的情緒出現一道裂縫,“陳旨,我那時真是迫不得已,你為什麽不能諒解我一下,從小到大,我對你們那麽好,為什麽你們從來都不會考慮我的感受!”


    陳旨皺著眉看著他,“我承認之前確實是我們對你有所忽略,但是,這不是理由,你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你自己,不要給自己這麽冠冕堂皇的理由。”


    許陘真人用力唿吸了一下,苦笑一聲,不想在此事上過多糾纏,轉而道,“其實那日在放你離開後,你又出現在三文城,我便知道,你是因為我才留在了這裏,而你還是不願意放過我。”


    陳旨眉頭一動,“我們兩個到底是誰不放過誰,你自己心裏知道,說起來,那日如果不是你困住了我,我還不知道你居然就在三文城。”


    許陘真人再次苦笑一聲,“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日,我有其他事情,脫不開身,但我們這麽久沒見,隻是想見你一麵,此事都怪我,沒有跟他們說清楚,害你白白受罪了。”


    陳旨目光冷凝,“是嗎?如此一來,你並不是要殺我?隻是想跟我敘舊?”


    許陘真人點了點頭,目光露出一絲期望,“我自知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所以十分想彌補你,可是你卻並不想見到我,因此我才想放你離開,後來再看到你迴到三文城,一直想見你,卻又不想惹你心煩,這才一直拖到了現在,而且,你現在在三文城,如果我真想對你下手的話,怎麽會等到現在。”


    陳旨目光直直落在他的身上,神情沒有什麽變化,“那麽飛雲燈你是否可以還給我?”


    許陘真人身體頓了頓,“飛雲燈本就是你的,我會還給你,不過之前發生了一些意外,飛雲燈暫時不能給你,你再等我一段時間,我便把它還給你。”


    他的話音剛落,目光便落在白謠身上,“這位便是之前與你一同被困的人吧,實在抱歉,給你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


    白謠聽著他們二人的話,一直雲裏霧裏的,聽到現在,也隻知道他們之間肯定有什麽仇怨,才導致他們之間的關係變成了現在的模樣,這會聽許陘真人說到自己,她心中一緊,謹慎的看著他,沒有開口言語。


    而陳旨目光一直看著許陘真人,聽聞此話,輕輕點了點頭,口中道,“等多久?”


    許陘真人想了想,“大約三個月,三個月之後,我便把飛雲燈還給你。”


    陳旨聽聞此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點點頭,“好,記住你說的話,三個月後!”


    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既然如此,我們三個月後見,告辭。”


    說完,他拉住白謠的胳膊,便要離開此處,而許陘真人也並未阻止他的舉動,隻是幽幽的歎了口氣,“現在我們居然生分到了這種地步...”


    陳旨聽聞此話,腳步一頓,下一刻,便拉著白謠離開了這座院落,剛離開院落,他便狂奔起來,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追著自己一樣。


    白謠跟在他的身後,有些擔憂的看著他的背影,片刻後,陳旨終於停下腳步,白謠也在同一時間停下,這才發現他渾身的衣襟皆已濕透,整個人如同從水裏邊撈出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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