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空間,暗沉的天地,永存的黑白色調,一道道長虹快速劃過天空,成為唯一的色彩。


    突然,空氣流動,一股股怪風從未知之處驟然而現,席卷整片天地,那由道道長虹組成的隊列,瞬間四分五裂。


    那道道長虹,正是白謠他們,而白謠在怪風襲來的時刻,眉頭一皺,目光緊盯前方的巨石,體內靈力極速運轉,速度不慢反快,閃電般衝向巨石。


    然而,她所處的位置終究有些靠後,並且在她身後還有幾個修士,在她即將到達巨石說籠罩範圍內的那一刻,怪風已然臨近。


    她瞥了眼被自己抓住手腕的路筱筱一臉緊張的模樣,手中猛然發力,將她甩向空中。


    路筱筱感受到失重,神情巨變,轉頭看著白謠,眼神瞬間變的淩厲,繼而有些怨毒之色浮現。


    而這時,白謠身後幾個修士見她停下身影,用仿佛在看著死人的眼神,看了她們一眼,接著不要命的向前衝去。


    白謠並未理會這些,她看著路筱筱瞬間轉變的神情,眉頭微微一挑,一腳踹在她的後腰,她麵帶痛苦,麵上帶著視死如歸的神情,掙紮著想要抓住白謠,但身體卻不受控製的直直向巨石籠罩範圍內衝去。


    白謠踹了一腳後,沒有再看她一眼,此時怪風距離她的位置十分近,陣陣唿嘯聲不斷響起,撞擊在她的耳膜上,讓人心底湧起一股暴躁之意。


    她盯了怪風一下,周身氣場一變,整個人的氣息在瞬間極速變弱,隨後,她輕輕向前跨出一步,步伐落下的瞬間,身影變的模糊,緊接著便消失在原地。


    她的身影剛剛消失,怪風便刮了過來,在一瞬間,先前拚命向前飛到的六個修士,沒能在最後一刻進入巨石範圍,直接被納入怪風內。


    其中一個化海修士,見此,把身邊麵帶驚恐的煉氣修士扔向怪風,想以此阻擋怪風,自身則加快速度,然而,那名煉氣修士,並沒能阻擋怪風哪怕是一瞬間,直接被怪風卷走,不過卻沒有被撕碎。


    而奇怪的是,那名化海修士瞬間被怪風撕得粉碎,鮮血綻放,噴在那煉氣修士身上,那修士瞳孔猛縮,眼睜睜看著攜帶自己的修士,在他眼前變成了一塊一塊血肉模糊的樣子。


    他麵上驚恐,嘴巴大張,渾身一片僵硬,緊接著,身體如同柳絮般,被怪風卷向遠方。


    而另四人也沒有幸免於難,不過不像剛才那個化海修士那般,被撕的碎,雖然皆有些驚慌,但終究性命無憂。


    身在巨石下的修士看到這一幕,皆麵色僵硬,內心不免升起慶幸之感。


    而突然消失的白謠,有幾名修士也注意到了,看到她身影消失,之後又見她再次顯露出身影時,已出現在巨石籠罩的範圍內,並站立在路筱筱的身側。


    那幾名關注她的修士,麵上皆是一驚,隨即便是深深的忌憚,他們先前本以為這兩個女修不知死活停在那裏,必然會被怪風卷走,或者被怪風撕碎。


    然而,事實卻與他們想象的相反,並且最後那化海女修使出的術法竟然從未見過,還可達到類似瞬間移動的效果,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白謠,把她的模樣記在心中,並給她身上打了一個不可輕易招惹的符號。


    而此時,路筱筱已經反應過來,先前,白謠那般做是為了救自己,而不是要拿自己阻擋怪風,現在看著身邊的白謠,神情有些尷尬,嘴唇蠕動幾下道,“前輩,先前是筱筱誤會前輩了,筱筱錯了,還請前輩莫要介懷…”


    白謠隻是輕輕點了下頭,沒有多說什麽,修真界中,這種事情本來就很常見,有這種警惕心,不足為奇。


    隻是,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在自己把她甩上天空,她那突然轉變的怨毒眼神,和視死如歸也要拉自己下水的神情,以及後來發現誤會了,便主動道歉,這未免轉變的有些太快。


    從她這樣的表現來看,她是一個極度敏感之人,並且自己將她甩上空中時,她第一反應不是想著如何脫險,而是要把害自己的人,誓死也要一起拉著同死,未免有些主次不清。


    更何況在那種情況下,兩人修為不等,她還不一定能把白謠搞死,這種人最是記仇。


    現下,路筱筱道歉的態度雖誠懇,但白謠猜測,就算自己不在意,恐怕她也會記在心裏,擔憂自己會不會有機會把她除掉,這才是最危險之處。


    這些想法在她腦海中一一劃過,她再次看了眼路筱筱小心翼翼偷偷窺視自己的模樣,正準備收迴目光,她識海內的圖案卻突然微微扭動了一下。


    頓時,路筱筱身上便散發出幾種情緒混雜在一起的氣息,這氣息中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隻有緊張,不安,以及一絲極淡的不甘。


    白謠眼睛微微眯起,禦心!她收迴落在路筱筱身上的視線,連忙去尋找範一凡的身影,她倒要看看範一凡現在是怎樣的情緒!


    隻是她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範一凡的身影,她印象中明明看到他也來到了這塊巨石,隻是為何這會卻不見他的身影?


    她眉頭微微皺起,在周圍的修士身上來迴掃著,看到了他們身上各種各樣散發出來的情緒,突然,她目光一頓,在巨石籠罩範圍內的邊緣,看到了一個異常的情緒。


    她看了這麽多修士,大多數身上都散發著緊張的情緒,唯獨這個情緒十分異常,那是一種極度冷漠,又同時摻雜著一絲興奮的情緒。


    她下意識的挪動步伐,向那個方向走了幾步,終於看清了巨石邊緣的那個修士,與此同時,那修士也抬頭看她。


    兩人四目相對,白謠瞳孔猛縮,而那人卻對她笑了下,看著她的眼神異常的陌生。


    白謠收斂心神,對著那人歉意的笑了下,表示自己無意冒犯,隨即轉身,迴到原先的位置。


    隻是她心中卻不如外表那般,而是掀起一番驚濤駭浪,那人是範一凡,隻是為何他卻一副不認識自己的模樣,看著自己的眼神也十分的陌生。


    那邊,範一凡看著白謠消失的身影,眼睛暗芒微微一閃,神情帶著思索,隨後,不在意的收迴視線,看向不停歇的怪風,背在身後的雙手,手指不斷相互碰撞著。


    而白謠身側,路筱筱垂著頭,餘光一直關注著白謠的一舉一動,見她突然挪動步伐,有些緊張,但見她隻是挪了幾步又迴到遠處,便微微鬆了口氣,但很快她的神情變得複雜且不安。


    白謠並未過多關注路筱筱,現在她的心緒依舊有些不平,她一直在思考為何範一凡會不認識自己?但她唯一能想到的答案隻有,這個範一凡是假的!


    她與範一凡相識之事,恐怕沒有人知曉,唯一知曉之人錢同,現在應該不在西荒,所以假扮範一凡之人定然不知曉他們二人相識,不然也不會露出那種陌生的神情。


    而那時範一凡隨聶槐真人拜入陽月宗,現在能假扮他的人,也隻有陽月宗,隻是,陽月宗為何要這麽做!


    她思索良久,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陽月宗本身便透露著古古怪怪的氣息,她唯一了解之事,也隻是白藏穀之事,實在想不出他們為何要如此。


    想到這裏,她突然想起,怪不得,來到禁地後,她總覺得範一凡有些奇怪,與他本人不像之處太多。


    她暗自苦笑一聲,雖然不知陽月宗目的,但想來必定是什麽隱秘之事或者危險之事,所以她是該慶幸先前沒有尋找到機會,去同範一凡交流,從而暴露自己麽?可惜,楚言不在此處,不然也可側麵打聽一下。


    她垂了垂眼眸,告誡自己不能暴露,現在沒有人知曉他們兩人的關係,細想方才自己的反應雖然有些異常,但並未顯露出多少,那個假扮範一凡之人,縱然有些奇怪,但不會懷疑到這個方向來。


    她心中略微鬆了口氣,看著陣陣怪風唿嘯而過,想起先前範一凡想要救的那個修士,心底一陣發寒,現在她實在是無法確定,假扮範一凡之人,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時間流逝,怪風終於停歇,他們立刻行動,再次向那塊黑色陸地飛去,白謠依舊拉著路筱筱,隻是現在還記得,當她再次拉起路筱筱時,她輕微顫抖的身體,和那無法言喻的神情。


    之後一路都很順利,怪風沒有再次來襲,他們終於臨近那塊黑色陸地,這時,所有修士雖然輕微鬆了口氣,但神經依然緊繃。


    畢竟這塊黑色陸地,在他們到達這麽近的距離後,上麵的事物依舊朦朦朧朧,看不真切,而靈識也失去了它的作用,根本無法靠近陸地,仿佛有什麽東西阻礙了靈識的探入,這本身便很奇怪了,更讓他們不敢輕易放鬆。


    範一凡掃了眾人一眼,帶著兩個煉氣修士,小心謹慎的靠近黑色陸地,遠遠的隻見他,且行且停,最終落在陸地上。


    而他在落下的那一瞬間,身體驟然換了個方向,以白謠他們的視角來看,雖然看不真切他的身影,但此時,他的站立方向與眾人截然不同,仿佛在落在陸地上那一刻,便與眾人處在不同的空間。


    範一凡落在陸地上後,在周圍掃了幾眼,對著眾人揮了揮手,示意沒有什麽危險,他們可以下來了。


    眾人見此,在陳旨的帶領下,紛紛落在陸地上,落在陸地上後,所有修士包括白謠,皆鬆了口氣。


    白謠鬆開路筱筱的手腕,環顧四周,入目皆是黑色,黑色的石塊,黑色的山峰,黑色的雜草,就連不遠處濃密的森林,也是黑色,沒有一絲綠意。


    範一凡見眾人落在陸地,掃了他們所有人一眼,低聲道,“諸位道友,我們且在此處修整兩個時辰,如有道友欲在此處探索,切記,一切以安全為主,且萬不可遠離此處,範某在此,如若有道友發生異常之事,範某也好及時前去幫忙!”


    所有修士聽聞此話,無論是否真情實意,皆麵帶感激,對他拱手道謝,隨後,或獨行,或三三兩兩四散開來,有些修士選擇留在此處,而有些則選擇去周圍探索一番。


    白謠抬頭看著遠處的一座山峰,又看了看身後的森林,這裏不是傳送陣所在的地方,她猶豫了下,抬腳向山峰走去,原因無他,她有種直覺,身後那片森林十分危險,最好還是不要前去較好。


    路筱筱見白謠向著山峰的方向走去,神情連番變化,抬了抬腳步,最終沒有跟去,選擇留在了原地。


    白謠沒有關注路筱筱,自然不知道,她本來想跟著自己,不過,就算她知道了,恐怕也不會帶著路筱筱。


    她本來便不喜歡與他人同行,更何況路筱筱還是這麽一個心思多變,敏感之人,她可不想自找麻煩。


    白謠一路向山峰的方向走去,最開始還有些同行之人,走到最後,或許是他們覺得山峰太遠,便漸漸偏離了道路,最後隻剩下她一人。


    如此,她便加快步伐,很快,一盞茶的功夫,她便來到了山峰下,站在山峰下,她仔細端詳片刻,隻見山峰光禿禿的,未見一株枝葉樹木。


    她抿了抿唇,悄然探出靈識,靈識不斷向峰頂擴散,最終來到峰頂的位置,而這裏也恰巧是她靈識所能到達的極限。


    就在這時,她麵上閃過一絲古怪,她在峰頂上發現一朵散發著濃鬱靈力的黑色花朵,以及一個石雕,而這石雕,觀其形,怎麽看,都是一匹馬。


    但正因為雕刻的是一匹馬,而不是其他珍稀妖獸,這才更令人感覺到奇怪,在這古怪的地方,卻雕刻著一匹無比平凡的馬,怎麽想都令人覺得有古怪。


    不過,那黑色花朵,倒像是一種較為珍惜的靈花,隻是,不知是何原因,靈識隻能看到模糊的景象,因此讓人無法確定。


    她眉頭皺起,踟躇片刻,抬起腳步,向峰頂的位置行去,一刻鍾後,來到峰頂,看到了那黑色花朵,以及那匹雕刻出來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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