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謠沉默下來,心中低歎一聲,看著季寧瀾輕聲道,“季寧瀾,錯不在你,你設下陣法,初心不也是為了保護小菡?我問你,你是否想盡了一切方法來挽留小菡?可有一絲傷害小菡之心?”


    季寧瀾垂著腦袋,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片刻後,低聲道,“我怎麽可能想傷害小菡,我一直那麽努力想挽留她的生命,怎麽可能會傷害她,可她確實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她本該...”


    白謠沒等他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語,認真道,“既然如此,你自當問心無愧,你用盡所有力量,去做了能做到的一切,但依舊沒能挽留下小菡,隻能說這是天意,你該怪的是吳鷹,而不是自己,再則,我猜,你現在身在此處為的也是吳鷹吧?你看,十幾年過去了,你還一直在努力!”


    季寧瀾聽聞此話,張了張嘴,“我確實是因為吳鷹,才在此處,他有一樣法器,便是這黑旗,可通過吸食生魂,來提升品階,那時,他便是用的這法器。”


    他情緒十分低落,神情黯然,“我一直心存一絲期盼,或許小菡還在這法器內,可現在這法器殘破至此,小菡定然已經不在了,我...”


    白謠抿了抿唇,低聲緩緩道,“季寧瀾,你都還沒嚐試修複,便認定法器無法恢複,也太過誇大!你好不容易才獲得最後一絲希望,竟這麽輕易便能放棄?看來你對小菡並未如想象中那麽在意!”


    季寧瀾神情輕微變化,緊緊盯著手中的黑旗,“白道友,你說的對,我不應該如此輕易放棄,小菡,你等著哥哥...”


    他目光一沉,抬頭看白謠道,“白道友,此物可否借給在下一段時日?”


    白謠見他恢複了一些精神,笑著搖了搖頭,“此物破損嚴重,就算修好了,與我修行之道相違背,放在我這裏也是無用,此物便贈與季道友你。”


    季寧瀾神情一怔,突然想起什麽來,上下打量她一番,麵上神色變幻,“白道友,你突破化海了?恭喜,隻是此物我不能收下,你眼下方突破,正是需要法器之時,此物雖破損,但如若能修補好,也能有一兩分助力,此物借給在下一段時日便可!”


    白謠認真的看了看他的神情,淡淡道,“如此也好,那便勞煩季道友了。”


    “吳鷹,他如何死的?”季寧瀾點點頭,收好黑旗,遲疑片刻後道,隨即又道,“白道友,莫要誤會,如若此時涉及什麽隱匿,不必告訴在下!”


    白謠眉頭輕輕一動,搖了搖頭,“他突破修為時,被我與許蘿二人偷襲,遭受反噬,受了重傷而死,還有你那二師兄恐怕也是因為他,才會一改反常,前去靈霧。”


    季寧瀾垂眸沉吟片刻,輕輕點頭,“原來如此,此事多謝白道友,吳鷹若未死,恐怕以後他會一直以此事要挾。”


    白謠眉頭皺了皺,突然道,“說起此事,季道友,自我們幾人離開,你可曾還見過許蘿?”


    季寧瀾麵部輕輕一動,“許蘿?自你們離開,還未曾見過她,她怎麽了?對你做什麽了?”


    白謠目光沉了沉,心中頗覺有些不安,遲疑了下道,“沒什麽,許蘿是純陰之體,覺得是我才導致她被吳鷹盯上,還被吳鷹...不過,她倒是一直想殺了我,但後來遇到了一些事情,她現在應該是死了...”


    季寧瀾目光一閃,重複道,“純陰之體?她竟是純陰之體,怪不得,吳鷹對她頗為在意...”


    白謠沉默的點了點頭,“季道友,此事暫且不談,這段時間,你師兄弟一個接一個的隕落,會不會對你有什麽影響?”


    季寧瀾眉頭動了動,坦然道,“此事倒是無礙,無論在處修行之人皆朝不保夕,生死皆有命數,在我師門更是如此,今日所見之人,明日便再無相見之時,也很正常,更何況,師尊他最近經常閉關,他對這些並不是很在意,少了大師兄二師兄,其他師兄還在,白道友無需擔憂!”


    白謠眉頭輕輕一挑,點點頭,未曾多說,縱然季寧瀾說的如此輕鬆,但看他解釋這麽多,事情恐怕不像他說的這麽簡單。


    隻是,她的力量還是太過微弱,有些事情不是她可以抗衡的,並且她現下最重要之事是前去嶺南。


    在此事上,她確實幫不了什麽忙,她說出此話,本也是為了提醒他一下,而季寧瀾大概也是知道這個原因,才未曾把擔憂表露出來。


    她眼珠微轉,看著季寧瀾道,“季道友,可知嶺南白家?”


    季寧瀾神情帶著思索,聽到她的話,抬頭看她,“白家?這個名字倒是陌生,在下未曾聽聞,白家...可是與道友有何關聯?”


    白謠搖了搖頭,麵上淡然,“也沒什麽,隻是有些事情,需要前去確認一番罷了,既然道友不知,便算了。”


    季寧瀾聽聞此話,低頭迴憶,心中默念,嶺南白家,片刻後,略帶擔憂道,“白道友,可是要去嶺南?嶺南路途遙遠,一路上必定十分兇險,並且西荒與嶺南之間還隔了一片海,更是艱難,雖說道友現在修為已經化海,但...”


    白謠輕笑著點頭,把在南樓獲得的信息說了出來,想聽聽他的意見,“季道友,這些我都知道,但是嶺南我必定要去一趟!我先前在南樓獲取了一些前往嶺南的方法,據說有種傳送陣,可以跨越西荒,直接傳送至嶺南,隻是一處在靈霧中,一處可能在陽月宗內...”


    季寧瀾沒有再勸說,思索片刻道,“靈霧內,不說靈霧,隻說有這種傳送陣,便已令人驚訝,恐怕不是那麽簡單便可尋到,在加之有靈霧在,現在傳送陣更加不知是何種情況,說不定早已有破損,至於陽月宗,這宗門來曆神秘,突然之間崛起,本就奇怪,如若這宗門內真有可傳送嶺南的傳送陣,那便更古怪了...”


    白謠點頭,季寧瀾說的這些,也都是她所擔心的,隻是事已至此,嶺南,她非去不可,就看是要怎麽去了!


    能用傳送陣傳過去,自然會輕鬆不少,但這種直接橫跨西荒的傳送陣本就複雜且少見,單看四極宗都沒有這樣的陣法,足以可見其珍稀。


    她舒出一口氣,低聲道,“季道友說的這些我又何嚐不知,但是,嶺南我必須要去,現在也隻能先去看看靈霧內的那個陣法情況了,實在不行,也隻能想辦法看能不能加入陽月宗,如若能尋到陣法,也省去了一番長途跋涉...”


    季寧瀾皺了皺眉頭,雖不知她為何一定要去嶺南,但她這樣做必定有自己的原因,再則,自己也無法阻攔,隻能盡可能的幫助她。


    他看了看白謠,認真道,“白道友可先去靈霧尋找一番,如若無果,陽月宗雖說不好進,但也不是不能進,在演武場表現出眾者,便有機會被陽月宗招攬,不過,就算加入陽月宗,那種陣法也不是輕易可以接觸到的,道友,還需提前做好心裏準備!”


    白謠聽聞此話,眼睛微微一亮,她還有些發愁,如若靈霧那個陣法有問題,該如何進入陽月宗,現下倒是不用愁了。


    這時,季寧瀾目光閃爍,“白道友,何時前去靈霧?”


    白謠眉頭輕輕一動,“今日調整一番,明日便出發,季道友,可是有何事?”


    季寧瀾笑了笑,“近些時日,南樓收取靈惑晶丹換化海丹,道友應該知曉此事,隻是現在靈霧外圍,靈惑早已少的可憐,而深處,卻不是我們這些煉氣可以進入的。”


    白謠若有所思看著他,“你想讓我在靈霧深處,獵取些靈惑,然後轉手出售?”


    季寧瀾眼睛微亮,點點頭,“對,白道友或許不知,化海丹對於大多數散修來說,十分重要,還沒到煉氣九層的,想先存著,到煉氣九層的更是急需,因此現在晶丹在我們煉氣之間早已遠超它本身的價值。”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可惜能進入靈霧深處的修士,自然看不上晶丹這點小利,不過,在下是想,白道友既然準備去嶺南,無論是丹藥還是法器必定所需不低,何不趁此機會,多賺取些靈石?雖說這晶丹隻是些小利,但積少成多,還是值得一試的!”


    白謠心中一動,季寧瀾說的沒錯,雖然她現在是有吳鷹所有家底,但化海期的丹藥以及法器,消耗遠不是煉氣時可比。


    吳鷹的這些恐怕很快便會被她花完,所有她還是缺靈石,季寧瀾這方法不錯,確實能賺取不少靈石。


    想到此處,她便想起,她先前一路從靈霧內飛迴羅元城時,倒是碰到了不少靈惑,不過她當時已不需要化海丹,便沒太在意,現在想想,她仿佛看到無數靈石從她眼前飛走。


    她麵頰微微抽動,點頭道,“你這方法倒是不錯,如此,晶丹便由你來處理,如何?”


    季寧瀾清澈的眼眸一彎,拱手作揖道,“多謝前輩願意給晚輩這個機會,晚輩必定好好表現,不辜負前輩對晚輩的期望!”


    白謠笑著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之後二人閑聊片刻,約定等白謠迴來,告知於他,隨後,季寧瀾告辭離開了客棧。


    暮去朝來。


    一夜的時間,白謠一直在研究禦心,卻始終沒有發現什麽訣竅,再抬頭,便見窗外已然發白。


    進入紅繩內的卷軸中,在光點中翻了一遍又一遍,始終找不到與南樓給的傳送陣地點相符之處。


    卷軸雖然有時還不錯,不過最大的麻煩便是無法直接選定位置,也無法知曉自身所在位置,這些光點,除了她知道的那幾個,其餘皆不知是何處。


    她歎了口氣,出了客棧,在城內轉悠了幾圈,購買了一些丹藥,隨後去了陽月宗珍寶閣。


    仔細挑選一番,最終買了一個防禦效果中等的法器,此法器雖說防禦效果不是最強,但勝在可自行觸發,有一定的警示效果。


    她心中歎氣,雖她也十分眼饞防禦效果極強的法器,但她的靈石根本不夠,法器真的好貴...


    也不知道,前段時間守擂結果如何,那件防禦法器又花落誰家,可惜自己沒能趕上,不然定要得到那法器。


    她歎了口氣,向城門外走去,出了城門,仔細迴想了下,地圖所標誌的位置,腳踏火耀幻化的長刀,在天空劃出一道流光,隱入靈霧。


    她在靈霧中一路急飛而過,越來越深入,初時還能感知到一些修士,此時全然不見,不過,也或許,靈霧深處對靈識的限製越來越大,她無法察覺到其他修士。


    很快,她便迷失了方向,一路走走停停,她記得地圖標識之處附近有兩座高山,但在她的靈識內,並沒發現高山,全是蔥鬱的樹林。


    兩個時辰過去了,她還是沒有尋到那兩座高山,此時,靈霧越來越濃霧,周圍全部白花花一片,化海後,她的靈識強大了一倍,可在此處,靈識能擴展的範圍也還是越來越小。


    突然,她靈識感知到一絲異樣,她眉頭輕輕一動,靠近過去,一個渾身染血的男修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這時,那男修突然抽搐了一下,猛然睜開雙目,目光如電,直視白謠,撐起身體,神情帶著戒備驚疑。


    此人修為與自己相當,但他竟然在此人靠近自己這麽近時,才有所察覺,可看她那樣,明顯是直衝自己而來,羅元城何時出了這樣一個化海,他竟然得到沒有一點消息!


    白謠看他神情戒備,目光一閃,停下腳步,笑著道,“道友傷勢頗重,可需要幫忙?”


    男修心下戒備更深,萍水相逢,無緣無故,她為何要幫自己,莫非識得自己?可看她神情又不像!


    他眉頭皺起,卸下眼神中些許戒備,目光緊盯著她道,“在下陽月宗楚言,不備之下遭奸人所害,道友身上可有恢複靈力的丹藥,日後在下必有重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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