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謠幾人麵前的火堆已經熄滅,空氣中流淌著絲絲刺骨的寒意。


    他們所處之地除了冰虵,似乎真的沒有別的妖獸了,一直到現在都未見到其他妖獸,隻能聽到嘩啦啦的水流聲和遠處傳來的似有似無的嘶吼和叫嚷聲。


    在這深夜中,令人毛骨悚然。


    幾人調息好身體後,一直戒備的周圍,防止突然從某處蹦出來一隻的妖獸。


    白謠一直緊繃著心神,不敢放鬆下來。


    這時,季寧瀾突然開口道,“我們分別守夜吧,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必須養好精神,你們休息,我先來,一人一個時辰很快天就會亮了。”


    此話一出,空氣中有片刻的凝固。


    白謠剛聽到此話,眼眸便微微一亮,這確實是個好辦法,隨即她又有些遲疑的看了眼季寧瀾。


    苗媛也看向季寧瀾,她貌似也想起了什麽,眉頭一皺。


    卜東良倒是麵上沒什麽變化,隻是看著苗媛,一副默不作聲的樣子。


    季寧瀾目光微微一凝,隨即露出一絲苦笑。


    白謠眼眸微動,輕聲道,“季道友,不如兩人守夜,如何?正好我們是四個人,兩人前半夜,另外兩人後半夜,有什麽狀況,也可及時幫忙。”


    苗媛聽到這話,麵上一鬆,看了眼卜東良,點了點頭,理所當然道,“那你們先守夜,時辰到了,再喚醒我們。”


    季寧瀾靜默了片刻,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


    白謠看卜東良開始盤膝修煉,而苗媛則取出了一個厚厚的毯子,緊靠著卜東良,躺了下去,不一會的功夫,她便睡了過去。


    白謠唇角微抽,不再看那兩人,把目光落在遠處,腦海中迴想季寧瀾給她說的一些陣法的內容,和刻畫的那些陣紋。


    突然腳步聲響起,白謠微微側頭,看見季寧瀾在她旁邊坐下,對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清澈的眸子,微微放空,不知在想些什麽。


    白謠見他沒有說話,猶豫了下,便也閉口不言。


    時間靜靜流淌。


    白謠看著漆黑的夜晚,微微怔神。


    季寧瀾依舊雙眼放空,默默不語。


    突然,白謠眉頭一動,微微側耳,仿佛聽到了什麽聲音。


    她側頭看向季寧瀾,發現他也在看著她,表情嚴肅的道,“方才有東西觸到了陣法。”


    白謠聽到這話,心中一緊,沒覺得意外,這種夜晚不發生點什麽就不正常,不過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她點點頭,輕聲道,“季道友,那我們?”


    季寧瀾側頭,食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白謠無聲的點點頭,渾身開始緊繃起來,警惕的觀察著周圍,同時她耳朵直立,仔細的聽著一切聲音。


    漸漸的,所有的聲音清晰起來,她聽到了,奔流不息的流水聲,嘩啦嘩啦,樹葉響動的聲音,以及流水拍打石頭發出的碰撞聲。


    她仔細聽著,突然她聽到了一聲細微的哢嚓聲,仿佛落葉被踩碎的聲音,她眼睛猛然睜大,這聲音不大,卻仿佛直接在她腦海中響起般,讓她緊繃的神經幾乎要斷掉。


    同時,她餘光仿佛瞥見遠處一團漆黑的身影,一閃而過。


    白謠轉頭,看向季寧瀾,手指微微翹起,指向方才黑影的位置。


    季寧瀾微不可查的點點頭,他站起身,腳步很輕,緩緩走到那個位置,接著,他四處查看了一番,對白謠搖搖頭。


    白謠表情疑惑,難道她看錯了?


    這時,她餘光忽覺另一個方向有微弱的熒光一閃而過,她心中一動,緩步走向前去,接著她微微一怔,什麽都沒有,連一絲的靈力波動都沒有。


    白謠走迴方才的位置,看到季寧瀾已經迴來,便對他搖了搖頭,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疑惑。


    他們二人又屏息靜待了片刻,這次沒有聲音,也沒有什麽奇怪的影子了,不過二人並未放鬆,依舊警惕的戒備著。


    白謠不敢放鬆,心中思索著,這妖獸既然已經觸動陣法,為何又不出現了,如果她方才沒有看過的話,那個妖獸的速度應該非常快,並且十分輕盈,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看來,這次的妖獸更加不好對付了。


    突然她又開始聽到那個直接在腦海中迴蕩的聲音,還是樹葉破碎的聲音,哢嚓哢嚓的,這次多了很多。


    她眼眸一動,麵色有些難看,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了,也許這不是一隻,而是一群,它們正在慢慢匯聚過來。


    仿佛是應征她的想法,她這次餘光瞥到了很多黑影和熒光,她猛然轉頭,看向季寧瀾,發現他麵色十分凝重,仿佛也想到了什麽,並對她點了點頭。


    漸漸的,一切又平靜了下來,沒有了聲響。


    之後又出現了黑影和熒光,這次更多了,但是她依然沒有發現到底是什麽東西,白謠心中發緊,恐懼漸漸籠罩了她的整個心神。


    突然她好像聽到了一聲鳴叫聲,白謠眉頭微皺,正待仔細聽時,她心神一陣顫動,恍然間,虛空中出現了一雙巨大的眼睛,瞳孔直直豎立著,墨綠色眼珠發著暗沉沉的幽光,一動不動的,死死的盯著她。


    她神色茫然,呆呆的看著麵前的眼睛。


    突然她猛然驚醒,使勁閉了下眼睛,再次睜開時,麵前巨大的眼睛消失不見,仿佛剛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覺般。


    她心中不安,嘴唇微動,側頭看向季寧瀾,正要說話,這時,她身體一僵,眼眸中浮出一絲困惑,她身邊空蕩蕩的,並沒有季寧瀾的身影。


    環顧一圈,她心中有些慌亂,手中持刀的掌心不自覺的開始冒著冷汗,季寧瀾不見了,苗媛和卜東良也不見了。


    周圍環境未變,那個已經燃燒殆盡的火堆還在原地,那些白日留下的血跡也還在,唯一消失的便是人,他們幾個都消失不見了,隻有白謠自己一個人。


    她心中一涼,握著刀的手微微收緊,冰涼的刀柄刺激著她的肌膚,讓她略微冷靜了下來。


    腦海中一個個的想法不斷劃過,這突然發生的一切,不禁讓她想到西十鎮發生的事情,陣法麽?


    不,不對,這裏是破雲山,沒有誰會在這裏布置陣法,這裏隻有妖獸,那就是妖獸,某種妖獸天賦製造的幻覺?幻境?


    對了,是那雙眼睛,那雙眼睛不是幻覺,她正是看到那雙眼睛後,季寧瀾他們才消失不見的。


    白謠想著剛才看到的那雙眼睛的細節,那眼睛是豎瞳,不是人類的眼睛,肯定是某種妖獸的。


    她的思路漸漸清晰起來,製造幻境的妖獸,她伸手按了按太陽穴,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能激發天賦的妖獸一般都是煉氣七層以上才能做到。


    這...既然如此為何不直接以修為壓製,何苦布置幻境,突然她眼眸微微一亮,這是不是說明,它現在沒有辦法以修為壓製,受傷了?或者受到了某種限製?


    這時,一道黑影從她麵前一閃而過,白謠收斂心神,警惕的看著周圍,沒有追上去,如果這裏是幻境,那她本人應該還在季寧瀾的陣法裏。


    她豁然追過去,萬一出了陣法,就糟糕了。


    時間流逝,白謠一直沒有挪動位置,隻是看著眼前不斷閃過的黑影。


    突然側方一陣破空聲傳來,白謠持刀一揮,來襲之物被擊退,這次她清晰的看到,那是一隻爪子,一個長著濃密黑毛的爪子。


    自這一爪子後,她仿佛觸動了什麽機關,那些不斷閃過的黑影,也紛紛向她發起進攻。


    奇怪的是,那些黑影被她的刀刃一碰便會消失,但是那些黑影的數量卻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隻有那隻爪子始終隻有一個。


    漸漸的,她開始有些費力,一個不注意,她的左臂便被那爪子挖了一下,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傳來,鮮血瞬間便流了出來。


    接著一道黑影趁她不備,一下鑽入她的傷口,白謠麵色一變,便看到左臂的傷口開始發黑,流出黑黃色的膿液。


    然而這時,不間斷的攻擊,讓她根本沒空去處理,也沒空深想,隻能被動的抵擋。


    漸漸的,傷口處湧入的黑影越來越多,她的傷口還在流膿,並且開始漸漸的腐爛。


    不能再這樣了,先前她一直沒動,就是害怕脫離了季寧瀾布置的陣法,但是現在再她不動,過不了一會,她便會堅持不住。


    她運起靈力,施展步法,開始躲避這些黑影,左臂的傷口還在流著膿液,漸漸的,她感覺左臂開始麻木起來,這讓她心中有不好的猜測,莫非是帶有腐蝕性的?


    越想她越覺得就是如此,她咬咬牙,一個移步,同時揮起手中的刀,擊退來襲的爪子後,在自己的左臂上一劃,那處腐爛的傷口,直接被她削了下來。


    白謠額頭冒著冷汗,麵色有些扭曲,她忍著痛,取出藥粉,飛快的塗抹在傷口處,便不再理會。


    漸漸的,白謠距離那個火堆越來越遠。


    這時,她突然覺得眼前一暗,心中略有所感,她迴頭看向火堆的位置。


    苗媛正滿麵驚恐的看著她,卜東良則是麵色複雜的看著她,裏麵有驚懼有害怕有不甘,還摻雜著一絲決絕。


    白謠看著他們的神色,麵上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她出來了,那麽她現在是在陣法外?季寧瀾呢?


    白謠猛然轉頭,轉頭間,她餘光仿佛看到,卜東良一把抓起苗媛的胳膊,她沒有深想,繼續轉頭看向自己的身前。


    接著,她瞳孔一陣猛縮,麵上浮出絕望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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