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著急的想轉動腦袋看向右手的方向,卻動不了,她忍著左臂的疼痛,抬起左手,推著自己的臉頰轉向右邊。


    觸目一片紅猩,她的右腕不知被誰劃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液不斷的從她右腕處流向一個發著微光的奇怪圖案。


    白謠心中一片冰冷,她用力一抬,側過身去,身上的疼痛感瞬間傳來,她整個身體直接趴在了這個奇怪的圖案上。


    她忍著疼痛,伸出左手,用力掐著自己的右臂,觸感冰涼,但是右臂還是沒有任何感覺。


    她有些絕望的想著,好不容易不用再跟殘魂拚命了,但是最終還是逃不過嗎。


    時間流逝,白謠隻覺自己正在一步步的接近死亡的邊緣。


    突然一陣寒冷的風吹來。


    刺骨的寒冷使她驚醒,有風,那麽必定有出口,她一定要出去,並活下去。


    想著剛才寒風吹來的方向,她用盡最後一絲力量,翻了個身,仰麵躺在了圖案上,她睜大雙眼,看著上麵,卻隻看到一片黑暗。


    奇怪,她又仔細的看了看,距離她正上方的位置,好像有一個地方不太一樣,不過太黑,什麽都看不清。


    想到剛才微涼的風,也許上麵有個洞?


    她正想著,突然看到那個位置緩緩出現了一輪彎月,她有些欣喜,果然有洞。


    柔和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瞬間她感覺背後圖案猛然炙熱了起來。


    背後越來越熱,奇怪的力量湧入她的體內,在她體內亂竄,白謠整個人一縮,疼痛感從身上的各個地方湧來,不斷的刺激著她的神經。


    她麵色通紅,瞪大雙眼,無法克製的扭動著自己的身體。


    她感覺自己整個身體快要四分五裂了,然而奇怪的力量還是不停的湧進她的身體。


    白謠疼的整個麵容都扭曲了起來,她覺得自己隨時可能暈過去,不再受疼痛的折磨,然而現實是她一直很清醒。


    轟—


    白謠聽到自己的身體不斷的發出響聲,接著腦袋一翁,哢嚓一聲,同時她怪異的發現,她突然可以看到體內血液急速的流淌和那股亂竄的奇怪力量。


    但是背後炙熱的感覺並沒有消失,還是有源源不斷的力量向她體內湧入,同時疼痛感也越來越強。


    漸漸的,白謠意識開始模糊起來,她好像又做了那個夢,夢中一個模糊的身影身上閃著奇怪的光點,一隻手掐著手勢,另一隻手不斷的拿起什麽。


    不自覺的,有種奇異的力量牽引著白謠開始模仿起夢中那個模糊身影的姿勢,她抬起無知覺的右手掐著夢中的手勢。


    接著她的左手也抬了起來,對著上空的彎月張開五指,月光仿佛被她的左手吸收,柔和的力量湧入她的體內。


    同時她的身體內也開始亮起一個個的光點,光點越來越多,最終匯成一條怪異的線路,線路的終點在她的心髒右邊的一個位置。


    剛才那些奇怪的力量仿佛得到了指示般,爭先恐後的按著光點形成的線路,運轉起來。


    白謠終於不再感覺到熱,意識也清醒起來,她睜開雙眸,看著自己雙手奇怪的動作一怔,看著自己體內的奇怪力量不再亂竄,而是遵循著某種規律運轉,力量運轉到最後,便會詭異的消失不見。


    白謠動了動,想移動身體,離開這個詭異圖案的範圍,卻發現自己居然無法控製身體了,連動下嘴唇,也做不到。


    她一下被巨大的恐懼籠罩住,想盡辦法卻還是無法動彈一下。


    她呆呆的看著空中的新月,一點點西斜,最終消失不見,白謠突然感覺背後不再發熱。


    然而她卻發現自己體內的力量還在運轉,沒有停下來,還是在不斷的消失。


    白謠看到奇怪的力量全部消失後,內悄悄送了口氣。


    然而奇怪的是,直到所有奇怪力量消失,光點形成的運轉線路,還是沒有停下來,慢慢開始抽取白謠自身的力量。


    白謠內心被深深的恐懼籠罩著,她感覺自己的生機正在慢慢隨著軌跡流失,她不斷的掙紮著,卻還是徒勞。


    這時左腕紅光亮起,白謠一頓,抬眸看去,看著持續發著紅光的紅繩,心中一澀,是爹送她的紅繩。


    她清晰的看到那股柔和的力量從她的左腕緩緩沉入她的體內。


    她心中一動,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紅繩裏的力量不知何時便會用盡。


    她嚐試控製那股力量,不斷的嚐試下,她終於可以控製一絲柔和的力量。


    她引著這一絲力量撞擊心髒旁邊的線路末端,也許是因為在她體內,白謠可以明顯感覺到軌跡有一絲絲的傾斜。


    她心中一喜,有用,便引導著更多的力量,衝擊著線路末端。


    時間流逝,漸漸的,紅繩的力量越來越少,就要流失殆盡時,白謠心中發狠,既然都是死,那便拚一下,她聚集起所有剩餘的力量,狠狠衝擊著線路末端,一下,兩下,三下,不斷的撞擊下,終於線路偏移到了心髒上。


    被撞到心髒的瞬間,白謠心口劇烈疼痛一下,心髒驟停了一息,她雙手一鬆,垂落在地,直接暈了過去。


    …


    祈願樹下。


    蘇越剛離開,一個身著淡綠衣裙約莫十五歲左右的少女,便來到了此地。


    看到一片狼藉的場麵,麵上沒有露出一絲驚訝,隻是看著坐在地上狼狽不堪抱著方楓秋的魏南,姣好的麵容上露出明媚的笑容,“這位道友,可有看到一個看起來就很怪的少年?”


    魏南感知到麵前少女的氣息便麵上一怔,他居然感知不到少年的修為,隻覺氣息悠長。


    而且看起來很怪,這是什麽形容詞,他想了想道,“可是蘇越?”


    “原來你認識他呀。”少女微微一笑。


    少女環顧四周,看著脖頸流淌著血液,一動不動的陰沉老者,眼眸一動,“咦,這不是他師尊麽,好慘呀。”


    “那麽,蘇越呢?”少女轉過頭微笑的看著魏南。


    魏南剛要開口,天邊一道劍光劃過,一個悅耳動聽的女子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來,“魏師弟。”


    話音剛落,一個白衣女子從天而降落在魏南麵前,皺眉看著滿地的屍體。


    魏南看著麵前絕美無比的女子麵上喜悅的表情一閃而過,隨即有些羞愧的道,“阿夢師姐,阿秋他用了天羅。”


    阿夢表情一肅,取出一粒白色的藥丸給方楓秋喂下,麵帶擔憂的運起靈力在他的頭頂感知了一下,便抱起方楓秋,迴頭看著魏南,“魏師弟,還能走嗎?”


    魏南緩緩站起身來,點了點頭。


    綠衣少女看著他們要離去,突然開口,“魏道友,你還沒告訴我蘇越去哪了呢?”


    魏南迴頭深深的看了眼少女,指著蘇越離去的方向道,“他往那個方向去了。”


    “謝啦。”少女明媚一笑,朝著魏南說的方向離去。


    魏南迴頭發現阿夢師姐抱著方楓秋正站在祈願樹下,便也走過去,跟她說了妖道的事情,“阿夢師姐,這樹可有何不妥?”


    “這顆樹,還是毀了吧。”阿夢說著掐訣,她的劍便化為千道劍氣,同時擊在了祈願樹上。


    從此祈願樹消失了,賀清函的身體也消散在這天地間。


    八月初四,午時。


    洞中,白謠麵色慘白,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有些灼熱的陽光照著她的身上。


    仿佛被灼熱的陽光刺痛,她的手指動了動,隨即睜開雙眼,看著空中刺眼的太陽,心中湧出一種劫後餘生的欣喜。


    她動了動右手手指,雖然一陣疼痛傳來,但是心中歡喜,她的右手還能動。


    白謠忍著疼痛緩緩坐起身來,低頭看著左腕上有些發暗的紅繩,鼻頭一酸。


    謝謝你,爹。


    白謠四周環顧,抬頭望天,發現自己好像是在一口枯井裏。


    這口枯井底下的範圍很大,白謠看著右邊的一個一人高的漆黑的洞口,心想她應該是從這個洞口被帶到這裏的。


    她閉目,看著那個力量運轉的線路已經發生了改變,整個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鏈條,一股柔和的力量正在隨之緩慢運轉,雖然不知是什麽,但它每運轉完畢一次,白謠便能感覺身上的疼痛減弱一分。


    白謠在陽光下靜靜的又坐了片刻,感覺身上的疼痛感削弱不少後,便站起身來,看著那個漆黑的洞口有些猶豫,她知道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絕對沒有辦法從這口枯井爬出去,閉了閉眼,還有什麽要比死還糟,她舉步走去。


    白謠小心翼翼的探索道路,越走心中的疑惑就越大,她好像摸到好多樹枝一樣的東西。


    約過了一刻鍾,一道明亮的光芒在前方亮了起來。


    白謠沉住氣,沒有著急,還是一步一步的小心走過去,看到道路的上方破了個洞,借著光亮看到她剛摸到的不是樹枝,而是樹根。


    白謠心中微驚,好強的生命力。


    她借著樹根,緩緩的從通道往上爬去,遠遠的便聽到一陣陣的哭泣聲,白謠一驚,越發謹慎。


    臨近地麵,她小心翼翼的探出一個頭,向外看去。


    瞬間她眼中流露出震驚之色,她爬出洞口,哭泣聲,和滿地的屍體,狠狠的擊中了她的心髒。


    她狠狠捏了自己一把,疼痛使她清醒過來,她默默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一動不動。


    良久,她才迴過神來,往迴家的路上走去。


    一路上,白謠看到的皆是這種場景,就算偶爾有人走過,也是滿麵悲傷或行色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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