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我才不後悔。”洛清妍淡然自若。


    在醫院待了太久,她都快要發黴了。


    麵前高樓林立,樹影斑駁,還有往來的熙攘人群。


    讓人看著,就覺得愜意。


    “那你是不知道,我比洪水猛獸可怕多了,但凡招惹了我,都沒好下場。”他在自嘲,也是在敘述事實。


    從不被看好的陸家大少,到人人忌憚的海城新貴,這一路走來,他狼子野心,不惜大義滅親,足夠兇暴殘忍。


    對他,所有人聞風喪膽。


    背地裏,直罵他是混蛋,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但我覺得,我會是例外。”就算他再恐怖如斯,卻會把心裏那僅剩的一點柔軟,獨獨留給她。


    “嗬,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他神情繃著,握住方向盤的雙手緊了緊。


    就好像,生怕泄露心底的秘密。


    陽光傾瀉,又燦爛又炙熱,投射在陸南湛的側臉,勾勒出他深邃的眉眼、高聳的鼻梁、菲薄的嘴唇和剛毅的下巴。


    洛清妍從沒仔細看過他。


    這一看,她發現他還蠻帥氣的。


    也難怪,他在高中和大學都能夠被評為高冷校草。


    直接壓了陸斯年一頭。


    這一壓,就是七年。


    “你在看什麽?”陸南湛目不斜視,餘光瞥見洛清妍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他坐姿端正,好似無比從容。


    連語氣,都沒有半點起伏。


    但他的身軀卻漸漸變得僵硬,表明他不如表麵上看起來那般平靜。


    【看,快看,他的耳朵紅了欸,該不是在害羞吧?】


    【嘖嘖,陸南湛不愧是純情小狼狗啊。】


    洛清妍也注意到這一點細節。


    她勾著唇角,笑了,“沒看什麽,就是突然覺得……你挺可愛的。”


    可愛?


    除了她,沒有人會這麽評價他。


    但他沒有反駁。


    攬月別墅位於市中心,寸土寸金,周圍聚集了不少商賈貴胄。


    洛家人就住在這。


    當洛清妍到了自家門口,問他:“你要不要進來坐坐?”


    陸南湛一愣。


    他瞳仁漆黑,微微放大,掠過一抹不易覺察的錯愕。


    洛清妍變了。


    對他的態度溫柔了許多。


    讓他禁不住恍惚。


    仿佛置身於夢境之中。


    虛幻,又不大真實。


    “不了。”陸南湛淡淡說道。


    等他走了,洛清妍轉了身。


    她來到客廳,一個人也沒有。


    她沒有失落。


    畢竟,都在意料之中。


    不過,她剛坐在沙發上沒多久,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何管家將她迎了進來。


    洛清妍麵露嘲諷,“無事不登三寶殿,我爸爸不在家,就算你來了,也隻能無功而返。”


    “我不是來找你爸爸的,而是來看你的。”鄭書意站在客廳,略顯拘謹。


    “那更沒有必要。”雖然她是長輩,但洛清妍對她沒有一點尊敬,“我媽媽沒死,你就勾搭我爸爸,實在夠不要臉的!現如今,你見我爸爸不為所動,就想攻略我,你真是好計謀。”


    “但我告訴你,你不會成功的!”


    鄭書意是母親的好閨蜜。


    但是,卻為了個男人,背刺了母親。


    害母親到死,都不能釋懷。


    洛清妍自然恨她。


    “我、我沒有勾搭你爸爸。”鄭書意否認。


    即便她解釋過,但沒有用。


    洛清妍一心認定了她是第三者。


    破壞了她父母的感情。


    並且,連同她的四個哥哥,都討厭她。


    鄭書意感到傷心,眼角有淚光閃爍。


    “虛偽,真是虛偽!鄭阿姨,你別假惺惺了,不要以為掉幾滴眼淚,你就是無辜的,真是可憐了我媽媽,一片真心喂了狗!”


    洛清妍不信她,“帶上你的蘋果,給我滾!”


    她立場堅定,不會被一點小恩小惠收買。


    她推搡鄭書意。


    鄭書意紅著眼,淚珠從眼眶裏湧出。


    蘋果骨碌碌地從她手上滾了下來,好似她的自尊心和顏麵一般,散落一地。


    但是,她沒有嗬責洛清妍。


    反而包容她。


    “我想去看看你媽媽。”她緩緩開口,聲音裏滿是悲愴。


    她在征求洛清妍的意見。


    “不準,我不準你去!”洛清妍反應激烈,“你要是還有一點廉恥之心,就不要去打擾她,以免髒了她輪迴的路!”


    何管家見狀,忙上前道:“大小姐,雖說你鄭阿姨惹您不喜,但她也是一片好意。”


    “誰要她的好意了?我不需要,我媽媽更不需要!”她可不想母親連死都不能安生。


    “如果鄭阿姨是上門乞討的,那你來錯地方了,我就算再富有,也不會施舍給你。”


    她不是做慈善的,不可能因為她可憐,就同情她,“你聽好了,洛家是我大哥做主,你休想從這拿到一分錢!”


    何管家想勸一勸洛清妍,讓她冷靜下來。


    但又在開口的一瞬遲疑了。


    他糾結了一番,還是沒說。


    就怕刺激到她。


    “我不要你的錢,也不要洛家的錢。”雖然家裏有困難,用錢的地方不少,但鄭書意有分寸。


    嗟來之食,她不要。


    這點骨氣,她還是有的。


    洛清妍嗤笑一聲,剛想奚落她,順便趕她走,卻見半空中,浮現出無數條彈幕。


    【作死啊,洛清妍是真的在作死。】


    【那麽好的一個鄭書意,明明對洛澤川沒有非分之想,卻無端地遭受洛清妍的白眼和冷嘲熱諷。


    即便如此,鄭書意還是沒有怨洛清妍,反而在洛清妍和她的四個哥哥一個個死去,無人收屍的時候,忙前忙後地替他們操辦葬禮。】


    【最後,鄭書意也沒有一個好的結局。】


    洛清妍驚住了。


    鄭書意怎麽會對父親沒有非分之想?


    “我二哥明明說,他看見鄭阿姨糾纏爸爸……我還親眼看見過,鄭阿姨往爸爸的懷裏撲,還有……爸爸媽媽的床上,還莫名出現鄭阿姨的頭發。”


    洛澤川,是她的父親。


    鄭阿姨由於常年下地勞作,又身兼數職,她的頭發枯燥偏黃,而母親養尊處優,頭發烏黑順滑。


    所以,她能確定,父母床上的頭發就是鄭書意的。


    還有目擊證人表示,看見過鄭阿姨從她父母的房間裏出來。


    從種種跡象來看,鄭阿姨並不清白。


    可無數事實證明,彈幕沒出過錯。


    那麽,彈幕談到她四個哥哥會死,還是無人收屍……這、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洛清妍的二哥,不懷好意啊。】


    【至於鄭書意撲向洛澤川一事,完全是子虛烏有,那不過是她腳崴,摔了一跤,還沒觸碰到洛澤川的衣角呢。】


    【果然,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洛清妍一臉木然,好似受到了重大的打擊。


    到頭來,還是她錯了。


    她冤枉了鄭阿姨。


    那一根放在她父母床上的頭發,要麽是意外,要麽是嫁禍。


    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但彈幕為什麽說,他二哥不懷好意呢?


    洛清妍繼續往下看,卻沒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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