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還飄著無數的雪花,地上的白雪一寸寸堆積,冷冽的風即便是借著溫暖的火爐還有著幾分涼意,白笙鶴半靠在白驀然的床前,沉沉地睡去。即便是睡著,他俊美的臉上也有著一絲不安和擔憂。


    昏暗的火爐照耀下,拉長了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影,緩緩地靠近還在熟睡中的白驀然。


    半黑暗中,一道流光擊中白笙鶴,毫無生息地讓他緩緩倒在床沿。


    來人站在那裏,看著那個女子良久良久。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目光和眼神。隻有他那修長如玉的手指,散發著光輝,一寸寸地探過白驀然的身體,小心翼翼,生怕傷害了那個小巧可愛的人。


    又過了許久,他低低地歎了一口氣,一道白色的光芒直接射入了白驀然的腦海裏,然後又陡然抽出。


    做完一切之後,他藏在黑暗中的麵容突然有了一絲的笑容,他輕輕地捏住了白驀然的小手,陷入沉思,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麽。


    直到黑暗一寸寸的消散,黎明的光芒緩緩從天際浮現,那個修長的人影最後望了一眼每每都會想起的人,然後身影瞬間消失。


    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直到日光傾灑在窗欞,讓白笙鶴陡然從睡夢中清醒,他才有些驚詫,自己已經睡著。他叫了幾聲阿姊,床上的人依舊沒有任何要蘇醒的意思,停了半刻鍾,他失望地搖了搖頭。


    他推開門,半尺厚的白雪鋪滿了整片天地,一派銀裝素裹,當真是絕美。那雪的世界裏,零星點綴著幾株在寒冬中還傲雪淩霜的紅梅,遠遠看去,卻又融為一體,仿佛沉浸在白色的海洋中,美到無法自拔。


    一道人影由遠及近,看見白笙鶴垂首拜道:“殿下,皇上讓奴前來叫你趕往祭祀。”


    白笙鶴應了一聲,淡然有禮地迴答道:“本殿知道了,你稍後片刻。”


    “是。”那個小侍模樣的人迴應道。


    白笙鶴轉頭,進入屋內,將被白驀然弄掉的被子又重新蓋上,看了許久,他才猛然轉頭,輕輕關上了那扇門,踏入了茫茫雪的世界。


    這一天,漫天大雪停止,天耀國的祭祀很快在冰天雪地中結束,一切似乎都看起來那麽完美,隻有白驀然還在睡夢中,做著那個讓她恐懼和害怕的夢,沉入其中,無論如何都醒不來。


    祭祀過後,皇上白霍很快選擇了離開,於是,就在祭祀後的第三天,天耀之人帶著還未從沉睡中的小公主一步步地走下了那偌大的九嶷山。


    第五天,就在白笙鶴以為他的阿姊又要如一年前陷入沉睡之時,那個他一直守護著的女子突然哭著從睡夢中驚醒,撲倒在了他的懷裏。


    那時他緊緊地抱住她,不斷地輕聲安撫,看著終於醒來的女子,心中溢出點點歡喜。


    還好,那個住在他心裏靈動的女子還在。


    除了那一天恍然的哭泣,白驀然迅速恢複了原樣,調皮搗蛋,隻是雷劫那一日她爬上後山見到的景象,她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隻記得她看到那個戲弄了男子靜坐在那裏,之後的一切全然忘記,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


    這一路的行程,說慢其實也不慢,日夜兼程,這皇上一行人很快就迴到了天耀國,而祭祀成功的事情也迅速傳遍大街小巷,整個受苦受難的天耀百姓爭相傳送這個好消息,家家戶戶在這已經過完元宵的二月張燈結彩,慶祝這個令人振奮的消息。


    於是,就在二月二的那一天,皇上四十歲生辰的那一天,宣布與民同慶。


    京城到處張燈結彩,惹得白驀然這好玩的性子蠢蠢欲動,直接一個不注意就拉著白笙鶴溜出了宮外。


    自從這一次昏迷之後,她時不時在入夜之後就昏睡毛病竟然沒有了,白驀然當真是高興壞了。這一夜,她甚至就翹掉了給父皇祝壽的日子,隻願去那條以前放滿花燈的許願河,為她苦苦等候的人許下一個願望。


    去年因為她還未入夜便沉沉睡去,隻能在天還大亮的時候將那一盞花燈給放在河中,而這一次,白驀然暗暗許諾,絕對不能再錯過。


    夕陽的餘暉灑落在牽著白驀然在屋頂快步而行的白笙鶴兩人身上,明明是極其美好的場景,卻讓微微看向白驀然的的白笙鶴感受到了一絲絲的不安。


    他不知道為什麽,隻是覺得似乎有什麽極其糟糕的事情即將發生,他輕輕地開口:“阿姊,今日不如迴皇宮吧,父皇若是在壽宴看不到你,一定會雷霆震怒的,到時候我們一定會被重重責罰的。”


    “阿笙,你怕什麽,父皇都把我關了這麽多天,都快悶死了。現在好不容易可以溜出來,你又在這裏囉嗦。反正出來都出來了,現在迴去也是挨罵,不如就玩個盡興。而且,你知道的,我想去許願河那裏!”白驀然看著白笙鶴一副認真的模樣,啞然失笑,催促道,隻是話到最後有了一絲的悲哀。


    “阿姊,你……”白笙鶴遲疑,好看的眉頭緊皺。


    “阿笙,你還沒完沒了是不是啊!還有啊,這眉頭再皺下去,就要成一道一道的了,你都不覺得醜嘛!”白驀然大大咧咧地看著站在屋頂的白笙鶴,指著他的眉頭,戲謔一笑。


    “好吧,今日我就聽阿姊的。”白笙鶴佯裝一笑,他知道勸不住這個極其固執的阿姊,索性就不再勸說,拉著身旁的人就踏入了已經是黑暗的夜幕之中。


    不管未來如何,都由他好好的守護著他的阿姊。


    阿姊想要去做的,他付出任何代價都會達成。


    ……


    ……


    此刻仍舊白雪皚皚的九嶷山,縹緲派掌門人立在小亭,看著夕陽的餘暉,有些煩躁不安。


    不知怎麽的,自從那一日九嶷祭拜之後,他心裏的不安越來越重,就好像有什麽悲慘的事情即將發生。


    而且,師弟雲塵也似乎更加陌生了些,經曆過天劫之後,一切都在發生著改變,完全脫離他的知曉的範圍。


    接下來,到底還會發生什麽事情?


    “掌門人!”雪炫微微行了一禮,奉上一杯茶水。


    “雪炫,有事情嗎?”崆青端起茶盞,可是手指觸碰到的那一刹那,那茶盞忽然一聲從他手中墜落下去,清脆的碎裂之聲,濃香的茶撲灑了一地。


    崆青低頭,那碧綠的茶水似乎變成了鮮紅,隱隱看去,竟然還彌漫著黑氣,跨越這層隔膜,不知還有著什麽,縹緲派的掌門人忽然整個臉色都變青紫。


    “請掌門人恕罪!”雪炫一愣,似乎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但是崆青手指輕動,更加不好的景象從他的腦海裏浮現,讓一向儒雅的他神色都有些慌亂。


    原來,最悲慘的那一天是今日?


    該來的總該會來的?


    “掌門人?”雪炫還有些不甚理解,試探性地開口。


    “雪炫,為師要下山,你好好守著九嶷山!”預料到結局的崆青再也無法坐視不管,身影陡然消失,隻剩下還低著頭的雪炫。


    雲塵,你是否已經猜到了那樣悲慘的結局?


    難道,這就是命運,就是天道?


    無論如何,這一次天耀他一定去!


    雪炫微揚起頭,冷若冰霜的她看著師父的身形向著師叔雲塵的住所迅速而去,神情有些輕微的疑惑。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竟然讓師父如此驚慌,甚至還要去找師叔商議?


    而此時,夕陽西下,象征著黑暗的夜幕慢慢地浮現,死亡與恐懼的陰影就這樣緩緩落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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