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拂,月桂葉子刷拉拉輕響。


    “啪嘰......”


    嫦小玉剛拿出來的棒槌掉在地上,大大的圓睜著眼睛,兔臉瞬間石化。


    姐姐....居然.....從後麵抱著大魔頭!


    一個男子!


    而且還那麽溫柔,這還是遺世獨立,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廣寒宮主嗎?


    平時隻對她才會這樣的!


    震驚嫦小玉一年。


    那種感覺一觸及逝,李宣還沒來得及好好流連忘返,後麵便空蕩蕩的,那女子已經坐迴了原位。


    “一個人在人間,大概比在月宮還要累。”


    清脆的聲音不自覺的柔和起來,像深秋的微風拂過海棠,皎潔且泛著淡淡的幽香。


    這句話說出口,雖然還有不熟悉和矜持的感覺,卻已經放下了太陰真君的架子。


    當然,還帶著一絲不自然,畢竟她自己沒想到,會做出如此出格的動作。


    大概是因為,想要試著擁抱一下,看能不能記起更多的東西吧?


    不知無數年前,自己有沒有做出如此舉動?


    若是大膽的邁出一步,也許他下凡時就會帶上自己?


    “其實也並非如此,我在此世還是結交了不少朋友的.....”


    李宣心中免不了錯愕,雖然抱他的是一個仙女,而且觸感很不錯......


    大概還是因為那首《水調歌頭》吧......


    李宣輕咳一聲,解釋道:“那首詩真的不是我寫的。”


    “好,我知道的。”


    嫦娥將鬢角垂下的發絲收攏,仰頭一副神遊物外的樣子,在李宣看不到的角度,眉眼輕挑。


    還是不準備相認?


    也罷.....這大概是一種保護,也就是說,人間的劫數對於大羅金仙來說,也是十分危險的。


    都心照不宣了,還在這與她裝傻。


    但轉念一想,就算現在相認,自己一時間也想不起所有事情,畢竟哪怕心中熟悉,也改變不了現在的自己剛認識他的事實。


    大概,還需要時間才能慢慢接受吧。


    嫦娥決定將此事暫且埋在心中。


    “你不信的話,我也沒有辦法。”


    李宣麵露苦笑,又將石化在那的嫦小玉抱起來,道:“雖然我也很喜歡小兔,但既然你這個主人已經來了,那一切都憑你決定吧。


    當然,我希望她能留在我身邊,不知能否商量商量.....”


    之前他想的是,如果主人找上門來,便嚐試用些銀錢將小玉買下來,就算對方獅子大開口也捏著鼻子認了。


    但人家都是修為不低的修行者了,肯定不會在乎他這個凡人身上的仨瓜倆棗。


    所以能不能留下小兔,還得看對方的心情。


    嫦娥還有許多疑惑未解,嘴上道:“嗯....這個小沒良心的,留在你身邊也好。


    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哼唧?”嫦小玉鼻子一抽,豆大的淚水在眼圈裏打轉,可憐巴巴的扯了下嫦娥的裙角。


    雖然她內心是想留在大魔頭這裏的,因為這裏有好吃的....還有睡前故事,還有唿嚕唿嚕毛.....


    但姐姐怎麽能不要自己呢?


    是不喜歡她了嗎?


    嫦娥蹲下來,點了下她的小鼻頭,柔聲道:“我最近繁忙,你哦跟著他或許更好,空閑時我會來看你的。”


    ‘如果是以身相許的話,我當場答應......’李宣拿了個果果喂小兔,正色道:“姑娘有什麽要求?”


    “幫我將那首詩詞,寫在字畫上吧,然後將畫完成,如何?”


    嫦娥手中出現了那張宣紙,她攤開來到:“我去了你的院子,這幅畫是我自作主張拿出來的。”


    見到這副畫時,她就對李宣的身份產生了疑惑。


    比起劫數,她更關心為什麽會有人對月宮的一草一木如此熟悉,甚至能將自己畫出神韻,卻又不敢畫完,將臉龐處留白。


    剛剛那首詩,加上李宣的話語,終於能確定。


    這幅畫應當是用來睹物思人的,但他的畫技實在太過高超,若是完全畫完的話,甚至可能與本人產生聯係,所以才特意沒有畫完全貌吧。


    “此事好說,隻是臉該怎麽.....”


    能用一幅畫作為交換,李宣自是喜不勝收,但隨即他又愣了下。


    看著麵前清貴如高山雪蓮般的女子,不應該問這種蠢問題。


    李宣笑道:“好,小兔磨墨。”


    如釋重負的嫦小玉抓起墨條,站在硯台便吭哧吭哧。


    嫦娥眉頭一挑。


    很熟練嘛.....


    李宣抓起筆,鋪開宣紙,專注的望著麵前未完成的第一幅畫,妙筆生花。


    他沒有再抬頭,因為那張臉隻要看過一次,便是終身難忘。


    其實所有技巧中,他最喜歡的還是釣.....畫畫。


    寫詩大多是拾前人牙慧,也入不了文道,但筆墨丹青是真正能聊表他內心的事物。


    而且這幅畫,是他所有畫中最滿意的。


    筆鋒落下,一絲絲宛若實質的情感便隨之注入。


    “其實.....”


    嫦娥撫平心中的一絲小淩亂,趁著這功夫,道:“我這才來,其實不止是因為小玉的事情。


    你之前大概囑咐過張缺二辦事,但他現在....遇到了困難。”


    聞言,李宣筆鋒一顫,好在筆沒接觸宣紙:“原來如此,難怪你會找過來,原來是老張告訴你的。


    他遇到危險了?”


    嫦娥看著李宣輕柔的動作,嬌軀微微挺直,道:“其實也不算吧,困住他的其實是他自己,性命之憂倒是沒有。”


    嫦娥能察覺出來,張缺二體內有一股引而不發的劍意,來源也是一首名為《俠客行》的手書,那其中的劍道其實已經深深的刻入了其骨髓。


    問題是,張缺二覺得自己畫地為牢,或者說,他覺得自己稱不上一個“俠”。


    所以那股劍意自然也無用武之地。


    “其實我也與他談過心。”


    李宣筆下不停,歎了口氣道:“我覺得他雖然修為不怎麽樣,但真的有某種成為大劍客的特製,雖然年歲已高。”


    說起老張,李宣其實心中覺得,這是他目前遇到的人中,最合得來的,兩人喝酒吹牛,還一起去逛過碎月樓,當提出讓泠音的事時,老張更是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了。


    非要說朋友,老張是第一個。


    李宣開始說起和兩人相遇的事情。


    嫦娥則是在旁邊靜靜聆聽,對事情大概有了個脈絡。


    一切的開端,大概是從張缺二飛升開始,也正是那個時候,小玉被帶下了人間。


    聽到他拜托老張是為了救一個叫泠音的姑娘,哪怕知道那是建木的人魂,嫦娥為不可查的皺了下眉。


    不提建木,也不說萬花萬葉那對姐弟,隻說讓張缺二救蘇泠音?


    但她很快又神色平淡道:“這件事我雖有心幫忙,卻並不方便直接出手,隻能先過來問問你。”


    其實嫦娥當時是想出手救下張缺二的,但又怕打亂了李宣的布置,故而才懷著疑問找了過來。


    反正張缺二有字帖護身,確實談不上性命之憂。


    “沒有危險就好。”


    李宣鬆了口氣,心中思索著對策,又問道:“你剛剛說,老張是被自己困住的,難道他的實力能夠應付?”


    “他修為倒是不高,但胸中確實有股劍氣。”


    嫦娥起初有些疑惑,隨後才釋然道:“你大概不知道,他最近有不少長進的,估計過段時間,便與差不了我多少了,應付對方應該不成問題。


    但這都建立在,他佩劍被折能走出來的情況下,他現在缺的是趁手的兵器。”


    “趁手的兵器.....”


    李宣想起了那根魚竿,張缺二天天吹噓,說這是天底下最好的寶劍。


    思索道:“他的兵刃一直在我這裏,就勞煩姑娘一同送過去了。”


    隨即,他拿起宣紙吹幹墨跡,又從小書簍中拿出竹竿,用筆墨再上麵留下了一行蠅頭小字,才一並遞了過去。


    嫦娥點點頭,拿起畫卷仔細端詳。


    月宮中的人兒,已經被補上了臉,畫中之人貴不可言,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看到這,這位廣寒宮主突然愣了下,因為她察覺,這上麵的表情,居然和自己現在一模一樣。


    李宣露出猶豫之色,隨即又朗聲解釋:“我剛開始覺得,住在九天之上的廣寒仙子,應當是清冷尊貴,拒人於千裏之外,但今天一見姑娘,卻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嫦娥目光微動。


    “見過姑娘後,我覺得嫦娥若是經常笑笑.....孤寂之中露出一絲期許.....大概會更美。”


    李宣說話有點不利索。


    他是首次畫人,麵對著對方難免不自然。


    ‘經常笑笑,會更美.....’嫦娥看著李宣有口難言的模樣。


    不過......原來他這等境界的人,也會手足無措呢。


    如此.....不如......


    懸在寒冷孤月上的心,突然起了幾分玩味,麵前突然伸出一隻柔夷,清冷聲音帶上笑意,道:


    “李宣,很高興認識你。”


    “嫦娥....道友,言重了......”


    李宣伸出手,輕輕的握了一下,觸感柔軟,略微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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