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紅開始魂不守舍,晚上挑燈幹活兒的時候,速度奇慢無比。


    時月白擰著眉頭看了她半晌,手裏拿著的長棍,在另一隻手的掌心上敲啊敲的。


    時間一點點的晚了。


    就連龐子淵也感受到了不對勁,他焦慮的看向媽媽,想說什麽又不知道這種時候,該說些什麽。


    時幺幺看看阿紅,又看看龐子淵,最後小聲的問時月白,


    “姑姑......”


    “去睡覺。”


    時月白不等時幺幺說完,就催促著,“不是小孩兒管的事,不要多管閑事。”


    時幺幺聽話的迴了充氣帳篷。


    時月白繼續拿棍子敲著手掌心。


    阿紅停下了手裏的活兒,一直站在圍牆門邊,伸長了脖子看向遠處。


    整個團隊已經休息了,廢土中有些幸存者,會在晚上的篷布前麵亮燈。


    否則晚歸的拾荒者會迷路。


    而現在的這個時間,已經超過了龐正宮正常的該迴來的時間。


    “他也有在外麵過夜的時候。”


    阿紅嘴裏喃喃著,似乎在安慰自己,


    “以前出去拾荒,一走就要走好幾天,他就會好多天不會迴來。”


    他們小隊跟別的團隊關係都還不錯。


    如果趕不迴來,他們就會去別的小隊借宿,再適當給那些團隊一點食物當作借宿費。


    這麽一想,阿紅又仿佛安慰到了自己。


    她迴頭對龐子淵說,“阿淵,你迴去睡覺,我等等你爸爸。”


    龐子淵怎麽睡的著?


    他雖然才12歲多點兒,可是他已經很懂事了。


    龐子淵扶著牆站起來,“媽媽,我和你一起等爸爸。”


    也就是在這一刻,阿紅內心的不安達到了極致,她幹脆走出時家院子,


    “我去找你爸爸。”


    之前說那些,其實都是她自欺欺人。


    龐正宮是去商量分家事宜的,如果分家順利的話,他早就該迴來了。


    太陽要落山之前,為了安全著想,拾荒者都不會在團隊外逗留。


    龐正宮不是那種拖拖拉拉的人,他要談分家,就不會再跟著原來的小隊出去拾荒。


    龐子淵要跟上阿紅。


    一根長棍擋在了龐子淵的身前,


    “去找喬團長過來,讓他帶上人跟著你媽一起去找。”


    一個女人怎麽找人?


    這黑燈瞎火的,別沒把龐正宮找迴來,自己丟了命。


    龐子淵看向時月白,她給他的懷裏丟了兩個寵物罐頭,


    “帶上這個,喬團長會同意的。”


    龐子淵的嘴唇動了動,朝著時月白鞠了個躬,


    “姑姑,罐頭我會還給你的。”


    他匆匆的跑去找喬團長。


    沒過一會兒,團隊裏響起了一絲嘈雜聲,但不多。


    幾句罵娘聲響起,半夜三更的誰願意冒著危險出去找人?


    大家又沒瘋。


    最後喬團長就帶了兩三個男人過來。


    有個男人一邊跟著龐子淵走,一邊笑道:


    “龐子淵,咱們這可是在為你們龐家賣命,你就給兩個寵物罐頭,可不夠意思。”


    龐子淵急著去找他父母,隻能一邊小跑,一邊喘息,


    “找到了人,我再給你們食物。”


    他家還有一大堆的食物,隻要能把爸爸和媽媽找迴來,龐子淵可以全都不要。


    有了龐子淵這話,團隊裏又來了幾個人,總共加起來就七八個男人。


    大家手裏拿著太陽能手電筒,一路往隔壁團隊去找人。


    時月白一直坐在輪椅裏,麵無表情的看著圍牆外,那幾束光遠去。


    一個轉身,時月白看到了角落裏堆著的幾張白色草稿紙。


    那是上迴拾荒的時候,從廢墟裏找出來,給時幺幺演算計算題的紙。


    現在時幺幺可厲害了,都會算20以內的加減法了。


    雖然一道計算題她要想很久,而且錯誤率也很高。


    但演算步驟全都是對的。


    隻要多算算,就熟能生巧。


    時月白撿起地上的白紙,一邊琢磨著一邊將手裏的紙,折疊成了幾架精巧的紙飛機。


    她愣了愣,看著放在膝頭的紙飛機,歎了口氣,


    “我又不是關心姓龐的那一家人,我是為了我的勞動力。”


    “嗯,那一片遊客中心,需要龐正宮去挖掘,說不定能挖出什麽大寶貝。”


    “廢土最缺的是什麽?是人才啊......”


    她一邊說著,一邊掰著手指頭,手指扭成一個特殊的指印,


    “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搏之不得,天地之始,聽吾之令,起!!!”


    一陣清風來,時月白的眉心亮起一點金色的光,隱隱一點並不明顯。


    她的膝頭那幾隻紙飛機,就這麽順著清風飄起,一艘艘的躍過時家圍牆。


    越飛越高。


    乘風起。


    天地萬物,頓時在時月白的腦子裏漸漸有了形狀。


    就宛若一塊黑暗的區域,被幾架紙飛機無邊探索。


    飛行之處,便點亮了地圖。


    時月白的嘴角流出一絲血線。


    她的雙指並攏,渾身泛起劇烈的疼痛。


    渾身的肥肉隨著她的疼痛在顫抖,時月白不得不抽出一隻手掐了個治療訣。


    她需要調動更多的脂肪能量,來為自己同時撐起兩個咒訣。


    原本就還沒有養好的筋脈,在以摧枯拉朽一般的速度,一寸寸的爆裂。


    時月白覺得自己要炸了。


    她頭也痛,耳膜鼓脹。


    一張嘴,就是一大口的血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吐。


    還好的是,時月白原本的筋脈才斷一大半。


    所以還有一小半的筋脈是完好的。


    另外有一小段筋脈,是她身體狂肆湧動的能量,自行淌出來的。


    所以時月白崩斷了那一大片的身體筋脈,整個肥碩的身體就成了個偏癱。


    就剩下了左邊的一條手臂,和右邊的一隻手能動。


    她堅強的掐著指訣,感受著體重在身體裏流逝。


    703斤。


    時月白翻了個白眼,在劇烈的疼痛中,耳膜破裂,流出了紅色的血。


    這個時候,時月白“看”到了阿紅和喬團長他們。


    他們已經到了隔壁團隊。


    阿紅哭著被喬團長追上。


    他讓阿紅別冒頭,他帶人找到了隔壁團的團長。


    跟喬團長不同,隔壁團長長得五大三粗的,站起來一個能打十個喬團長。


    這種體格明顯不正常,肌肉好像被輻射過度的漫畫肌肉男。


    而隔壁團跟橋下團不一樣。


    這個點他們的夜生活才開始,一簇篝火旁邊,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狂歡。


    男男女女就這麽在篝火邊上,幹著原始人才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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