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莊,獨木橋。


    “哧。。。”


    那道發著紅色的禁製在緩緩移到了獨木橋的中間後,隨著一聲哧響後,便不再前進了。


    在橋上剩下的十幾個慌張的生魂,紛紛轉迴了頭,望著身後,細解著這場變故,


    原先的規則,隨著禁製的停止,似乎又有了新的解釋。


    “噗通。。。”


    又一個生魂因為分心,被前麵的一個生魂抬腳給踢進了奈河,這些生魂又開始互相警惕著對方。


    “他們有點機會就想著害人。”


    思南說道。


    “在什麽都沒有可以依靠的情況下,這些生魂,隻剩下了內心欲望和恐懼。”


    “從生人的七情六欲來講。。。”


    “欲望不足以刺激它們的內心。”


    “可加上了恐懼,就會完全不同了。”


    “人的人性,就會在貪婪和無情的互相刺激下惡到極致,最終自食其果。”


    “哈哈。。。”


    “這根獨木橋,與其說是一條生路,倒不如說是一種刑罰。”


    陶雲壁笑道。


    “可是,能活到最後的,到頭來不就是那些最惡最強最狡詐的那些生魂麽?”


    成星說道。


    “對啊,我也想到了這點。”


    “要是這樣的話,不還是對惡的放縱麽?”


    思南附和著。


    “隻要能過獨木橋的生魂,通過了那個洞,隨時可以投胎轉世,沒有任何附加條件。”


    “這是婆婆的意思。”


    二六說道。


    “這樣的話,免去了生魂生前作惡的刑罰,還要十殿有什麽用?”


    成星說道。


    “對啊,十殿不就是懲罰那些做了惡事的生魂才存在的麽?”


    思南附和著。


    “起初,十殿全都反對,殿王們認為婆婆是在胡鬧。”


    “婆婆讓他們坐在這裏,什麽也不用做,隻是看著那些生魂們過橋。”


    “於是十殿殿王們在這青銅扶桑樹上觀看了一天之後,才無不稱讚婆婆的用意。”


    二六說道。


    “沒有任何附加條件。”


    “婆婆對這些惡魂,總不能像陽關道那邊的生魂好吧。”


    思南說道。


    “下麵的這些生魂在陽間做盡了惡事,竟然還有沒有任何條件的投胎選擇。”


    “真是費解。。。”


    成星說道。


    “看著吧,這些最後的這十幾個生魂,才是精彩的時候。”


    “來,你們都吃西瓜,別光看著。”


    二六說道。


    “不能再吃了,我都吃三塊了,尿多了我還得上下跑。”


    “你們也別吃太多啊。”


    “剩下的,我還要帶走。”


    成星拉過來一張凳子,坐了上去。


    “二六,給我一塊,這瓜這麽新鮮,是誰送到這裏來的。”


    思南說道。


    “是那些陰兵,因為這裏是黃泉的名勝古跡,常有天界人間和地府的精英遊客們前來觀賞。”


    “你們也是其中的貴客。”


    陶雲壁笑道。


    “我們哪是貴客啊,全是沾了姬流姐的光,嗬嗬。”


    成星笑道。


    “我們從掌燈添油的鬼卒那聽說,你們拜了雲中和旱白兩位仙人為師,信息準不準,你們兩個親口講一下?”


    二六說道。


    “我是雲中那老頭剛認的,說是什麽入室弟子。”


    “你看我手上的印記,就是他留給我的。”


    成星說時,擼開了衣袖,給二六和陶雲壁查看。


    “我也是剛認的旱白師父,也說是什麽入室弟子。”


    “不過,我手上的印記和成星的不一樣。”


    思南說時,也擼開了衣袖。


    “嗯。。。像是真的。。。”


    “你們手上的這種東西,模樣有些和我們地府的行令差不多。”


    “不過,我們地府的行令是刻在金牌和銀牌上的。”


    “你們是印在手上的,哈哈。”


    陶雲壁笑道。


    “不管我們兩個認了什麽仙人當師父,希望你們能像朋友一樣待我們。”


    “別老是假情假意地說什麽貴客,咱們別玩那套。”


    成星笑道。


    “就是,我們沒什麽本事,也不想沾師父的仙氣。”


    “你們這些鬼卒,別高看我們,也別小瞧我們就好。”


    思南說道。


    “行,迴去我和其它的鬼卒說一聲。”


    “反正這也不是什麽秘密,都知道了,讓你們也省省心。”


    陶雲壁笑道。


    “你們有了師承,要是這樣的算的話,那不是和婆婆平輩了麽?”


    “婆婆叫那兩位仙人為師叔。”


    二六說道。


    “還有這講究?”


    “我還以為婆婆這麽老,那兩位仙人得叫她大娘呢。”


    思南說道。


    “婆婆才不老啊。”


    “叫她婆婆,隻是尊稱。。。”


    陶雲壁說道。


    “哎,陶雲壁這話不該和生人說吧。”


    二六說道。


    “你怕什麽,他們已經是雲中和旱白仙人的入室弟子了。”


    “這種話就是說了,也不算違了禁言咒。”


    陶雲壁說道。


    “哦。。。”


    “我就是提醒你,婆婆的禁言咒不是說笑,日後發作了也是你自找的。”


    二六說道。


    “沒事,咱們知道的也是這麽一點點。”


    “還不是孟庸的嘴快,一時說漏了。”


    陶雲壁說道。


    “好吧。。。”


    二六說道。


    “你們說婆婆不老?”


    “我們都看過,婆婆比我們村的安長老還老呢。”


    成星說道。


    “婆婆故意如此,自從很久以前,就不再用仙術駐顏,任憑風華老去。”


    “那時啊,這地府還沒這麽熱鬧。”


    “我們是沒見過婆婆以前的模樣,有個生前是畫工的鬼卒分析過,她應該也是個大美人。”


    陶雲壁笑道。


    “哈哈,那個生魂是不是傻了,前麵有五六個生魂擋著它,它竟然向前衝了。”


    “哈,還衝下去了一個。”


    這時二六指著橋上說道。


    “這種情況,你不是看過很多次了麽,這麽大驚小怪的。”


    “你這是故意打斷我的話吧。”


    陶雲壁一楞,說道。


    “成星主人,思南主人,我不是故意打斷陶雲壁的話,我是擔心它說得多了,禁言咒隨時會發作。”


    “有可能連我也要遭殃。”


    “見諒啊。。。”


    二六說道。


    “我們不聽了。”


    “不為難你們。”


    “二六,那個生魂怎麽會這麽反常呢?”


    思南說道。


    “它這是要拚了。”


    “如果前麵幾個生魂一旦都過了橋,它會更被動。”


    “在它後麵的幾個生魂,怕是也要跟著拚命。”


    “你們看,雖然它們沒有跟得太緊,卻神領意會地點著頭,明顯是都準備好了。”


    陶雲壁笑道。


    “前麵的幾個生魂情況也不好。”


    “它們要防著在橋頭的那一個生魂,還要注意身後的生魂。”


    “相比之下,落後的幾個,倒心齊一些,並沒有互相去害。”


    “再加上橋上的禁製也停了,現在在後麵反倒安全。”


    成星說道。


    “那是處於劣勢中短暫的聯盟。”


    “一旦形勢轉變,那幾個生魂馬上就會化友為敵,生死相向。”


    二六說道。


    “你們看生魂過獨木橋,就研究這些東西?”


    思南說道。


    “對啊,能看清心裏的鬥爭,要比單純的打鬧廝殺要好看得多。”


    “後麵的兩個生魂手拉著手,去衝前麵的幾個了。”


    “看到了吧,這就是你們想看的齊心。”


    “好好看著,哈哈。。。”


    二六說道。


    “又掉下一個,是被在橋頭那個生魂用竿子給捅下去的。”


    思南說道。


    “嗯,過了橋,就有絕對的優勢。”


    “即便是後來的生魂也過了橋,也會和它結盟,一起去害後來的生魂。”


    “越是晚上橋的生魂,越危險。”


    成星說道。


    “不,早一步上橋,會被後麵的生魂轉動巨木,也很難過去。”


    “這些生魂不管是早上橋,還是晚上橋,風險是同樣的。”


    二六說道。


    “你們看,中間的幾個生魂不動了,還讓出道來。”


    “它們想幹什麽?”


    成星說道。


    “放過。。。”


    陶雲壁笑道。


    “放過什麽?”


    思南問道。


    “當然是放過後麵的生魂,讓它們去衝前麵的生魂。。。”


    “你們看,多明顯的讓路。”


    “倒像是它們希望如此一樣。”


    “看到了吧,中間的生魂在放過那幾隻向前衝的生魂之後,馬上就拉起了手,跟上了它們。”


    二六說道。


    “這。。。有什麽用意?”


    “不是說,在前麵的優勢會大一些麽?”


    思南問道。


    “這樣的話,性質完全不同了。”


    “現在出了這種狀況,後麵的勝率更大一些。”


    “一個。。。掉了,又掉了一個。”


    “它活該掉下去。”


    “沒點眼色。。。”


    二六說道。


    “你們能看出門道來,我都看糊塗了。”


    “給我講解一下啊。”


    思南說道。


    “瘦杆,好好看著就行,講了你也聽不懂。”


    成星笑道。


    “哦。。。”


    思南應著聲。


    橋上還剩下約有十二三個生魂,橋頭上一隻拿著長竿,對準著想要過橋的生魂不停揮舞。


    前麵的三四個生魂這時也不互相傷害了,在躲避長竿的同時,甚至還互相扶持著,以免再有生魂掉下去。


    中間的五個生魂依舊互相提防著,有一間隙就手腳毫不留情,弄下橋一個算一個。


    後麵的四五個生魂,分成了兩組,前一組生魂是兩隻手拉著手向前橫衝直撞,後一組是三個生魂肩並著肩,不緊不慢地跟上。


    隻是幾分鍾的功夫,中間五個生魂中的兩個,被後麵撞來的生魂又弄下了橋。


    還有三個生魂見狀不妙,連忙學著後麵生魂的樣子,倉促之間,手拉著手,組成了另一張網,向著橋頭衝去。


    “瘦杆,你看明白了麽?”


    成星說道。


    “嗯,它們都團結起來了。。。”


    “雖然不是一個團體,但都有了各自的盟友。”


    思南說道。


    “這迴啊,該橋頭占有絕對優勢的那個生魂頭疼了,哈哈。。。”


    二六笑道。


    “它已經過了橋,有什麽可頭疼的。”


    思南說道。


    “你們看著吧,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有趣的往往在最後。”


    陶雲壁笑道。


    “好。”


    成星思南不再多問,屏氣凝神地看著獨木橋上。


    就在最前麵的四個生魂被狠狠地打了幾竿之後,終於還是有一個生魂被捅到了橋下。


    但也為另外兩隻爭取到了向前衝的時間。


    站在橋頭的那個生魂見狀不妙,扔下了手裏的長竿,掉頭就往石壁的出口跑去。


    三個生魂中的兩個追趕著他,沒有費什麽力氣,就追上捉住了橋頭的那個生魂。


    三個生魂中的另一個,急忙撿起了那根長竿,繼續阻擋著後麵衝上來的生魂。


    下了橋的兩個生魂架著捉到的生魂,把他又扔迴到獨木橋上。


    拿著長竿的生魂對著它狠狠地就是一竿子捅了過去,把它捅下了獨木橋。


    另外兩個生魂又各自挑了一根長竿,三個生魂這時並列站在一起,等待著後麵的生魂。


    “它們竟然會如此齊心?”


    “剛才還拚得你死我活,現在竟然成了一起戰鬥的夥伴。”


    成星說道。


    “利害。”


    “利中有害,害中取利。”


    “你們生人的本性,生死不改。”


    “哈哈。。。”


    陶雲壁笑道。


    “有一點我沒看明白,它們明明可以直接把那個生魂扔下奈河的,怎麽還多此一舉,先把它放到獨木橋上,再捅它下去。”


    成星說道。


    “勝利之後的偽善而已。”


    “從那個生魂意識到要跑的時候,它就已經敗了。”


    “雖然它曾經也是一個勝利者。”


    二六笑道。


    “是啊,我也沒看明白。”


    “真是費解。。。”


    思南說道。


    “那是獻祭。”


    “後麵的三個生魂為了穩住這暫時的結盟,才做出這種舉動。”


    “生人喜歡這種毫無意義的行為,用來尋求心理上的一種平衡,不光是警示自己,也是警示同伴。”


    陶雲壁笑道。


    “給一個注定要死的生魂一個能活的希望,再把它捅下奈河,不也是件樂事麽。”


    二六笑道。


    “你們要不放那些長竿,說不定它們會互相打起來。”


    思南說道。


    “哈哈。。。”


    “你太天真了,以前沒有長竿的時候,它們一樣如此。”


    “這和它們手裏拿著什麽沒有關係。”


    陶雲壁笑道。


    “你們怎麽不放些刀啊槍啊在那邊,讓它們打得更厲害。”


    成星說道。


    “生魂又殺不掉,不如用長竿。”


    陶雲壁說道。


    “看,後麵的七八個生魂又結成了網。”


    “它們也不互相傷害了。”


    成星說道。


    這時,在獨木橋上的幾個生魂,已經徹底改變了敵對的姿態,完全是一副團結一心的樣子。


    它們胳膊挽著胳膊,緊緊地組合成了一堵人牆,速度不緊不慢,緩緩地向前挪動著。


    站在橋上的三個生魂反倒緊張了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後退了幾步,做著防守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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