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流一家人,快到玄澗穀口時,已經是上路後的第八天晚上了。


    “麻衣,累不累?”


    “還好。。。”


    “你呢?”


    “也還好。”


    姬老爺和姬夫人,事先拿上準備好的掃帚和花剪,走在了姬家人的前麵。


    這是他們的習慣,路邊的雜草和雜物都要清理。


    還有路邊那些亂長的枝條,也是需要修剪的。


    這裏不屬於青鴉的領地,沒有了它們,小動物們就多了起來。


    附近不時會響起鳥鳴,落葉草叢被小動物們碰到時,發出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幾個叔叔們走在山林小路的兩側,警戒著每一處角落,以防有什麽危險。


    他們之前已經來過幾次,所以也並不是特別緊張,但防範著總是沒有錯。


    這條林中的小路,幾十年來都沒有什麽變化。


    年年的落葉在地上積累成黃黃厚厚的一層。


    落葉在爛掉以後,變成了墊在路上的厚厚泥土。


    有人用腳踩下去,便會鬆鬆軟軟的陷成一個小坑。


    過了不久,路麵又再慢慢的恢複成原來的形狀。


    “嬸嬸,你聽,有鳥的叫聲。。。”


    “有好多啊。。。”


    姬流拉著一位嬸嬸的手,笑著。


    “到了那邊,你可別亂跑了。”


    嬸嬸說著。


    “知道了,我哪也不去,就和娘親在一起。”


    姬流說著。


    “看,快看,是小鹿,剛才跑過去的,可快了。。。”


    “前麵肯定還有好玩的,我去看看了。”


    姬流說完,便鬆開了嬸嬸的手,向前麵追著姬老爺和姬夫人。


    這麽好玩的地方,她還是要跟著爹爹和娘親在一起。


    姬流再往前走上一會,那邊林中的鳥叫聲也多了起來。


    時不時的路邊還有小獸飛快的跑過。


    “娘親,快看,好大一隻的鳥啊,真漂亮。”


    姬流伸手指著一隻長長尾巴的山雞,喊著姬夫人。


    “那是山裏的雞,裏麵還有很多呢。”


    姬夫人迴答著她。


    姬流從山林剛出來,向著前麵走了沒有多久。


    姬家人就看到了遠處的玄澗穀口。


    那是,就是行程的終點了。


    站在高處遠遠望去,腳下玄澗穀的地形如同一個n的形狀,折成了幾段。


    路前麵的方向越走越向下。


    姬流剛轉過了一個斜坡,就看到了一大片整塊的黑雲在玄澗穀的上空徘徊流動著,那黑雲裏不時還閃現著幾下電光,讓下方的空氣迷朦了起來,讓人看不清穀內的情形。


    再往裏走沒有多久,那黑雲便散開了,讓天空一下子就晴了起來。


    姬流看清了這穀裏的形勢,這景色和她原先想得並不一樣。


    “這裏,哪是什麽禁地啊。。。”


    “好美啊。。。”


    姬流展開了雙手,歎道。


    玄澗穀的穀口是三麵峭壁聳立,穀底亂石橫布,穀口卻異常狹小。


    兩塊天然而成的巨石擠出的縫隙,形成了長長的一條石路通向穀內。


    玄澗穀的穀口前麵有塊空地,更像是一個濃縮了的忘川村,景色卻是更美。


    穀口邊清泉汩湧,蝶飛鳥鳴,幽靜清逸。


    如果說,忘川村是世外桃源,那玄澗穀穀口的景色便是桃源之源了。


    這裏的溪水清澈如鏡,水中的小魚超然閑遊。


    姬流都忍不住想脫去鞋襪,下水去嬉戲一番。


    穀口的兩側,翠綠欲滴的箬竹長得十分的茂盛。


    林間多彩的蝴蝶在輕舞追逐著。


    姬流再走近了幾步,溪流就被茂密的箬竹藏了起來,隻聞其聲了。


    “這難道就是忘川村,世代不可進入的禁地麽?”


    “是不是先祖們弄錯了啊?”


    姬流不解。


    =====


    “就在這裏架好木架吧,上次也是在這裏。”


    “好,我記得上次也是在這裏。”


    姬流聽到嬸嬸們的說話聲,轉身迴去幫忙。


    眼看著馬上就到穀口了,得搭些架子和大家聚在一起過夜。


    姬流和嬸嬸們走在後麵整理著木架和帳布,用木錘敲打著四個邊角固定著。


    “先別忙了,手裏的活讓他們去做,我們做些別的事去。”


    “這幾天,積攢了不少要換的衣服了。”


    她們忙了一會,想起來弄著這些事情,還不如去洗下衣服。


    “好,天黑還早,把大家要換洗的衣服,都拿去後麵的溪水裏洗洗。”


    “走吧,這些男人身上,總是有些發臭,得讓他們也過來洗洗。”


    “我們洗完衣服,一起再去泡個澡。”


    “流兒,來,跟上嬸嬸,在後麵有個清池,水又清又甜,一起來吧。”


    “好啊,嬸嬸,我也去。”


    姬流跟上了這幾個長輩,去了後麵的清池。


    “你們這些男人,快過來,把這些木架搭上,我們要去後麵洗衣服。”


    嬸嬸招唿著叔叔們。


    “放那吧,我們來弄,不用你們管了,一會早些生火,別太晚迴來。”


    “我們這邊多弄幾個帳蓬,晚上能各家睡各家啊。”


    “這裏就不用守夜了,大家別誤了家事。”


    “進錯了帳蓬,可不許急眼啊。”


    “哈哈。。。”


    叔叔們說笑著。


    在穀口前的叔叔們,開始搭上那些木架和帳布,為夜宿做著準備。


    他們忙完了這些,再去穀口的四周,清理著長長的雜草。


    順便在路上,收集些幹柴,晚上用來生火。


    “麻衣啊,前麵就是了,我們看看,他們在不在吧?”


    “嗯,估計他們還在睡覺呢。”


    隻有姬老爺和夫人慢慢的向著穀口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就被寬枝大葉的箬竹林隱去了身影。


    姬流在池邊,看著幾位嬸嬸在溪水邊,用隨手撿來的木棒和石頭,隨意拍打清洗著衣服。


    “這裏的溪水好清啊,還有小魚,我能下水玩一會麽?”


    姬流問著嬸嬸們。


    “玩吧,別跑得太遠,就在我們身邊玩。”


    嬸嬸們迴答著。


    姬流脫了腳上的小花鞋,卷起了褲角,露出白晰的小腿,順著溪水走了起來。


    涼爽的溪水流過,還有小魚在偷偷在溪水裏啃咬著姬流的腳麵。


    “好癢,真好玩。”


    姬流輕輕的踢著水裏的小魚,順手撿起了水中的一塊圓圓的卵石,在腳下搓了幾下,擦拭著腳板下有些質化的腳皮。


    這些天,光是走路了,這腳被鞋子磨得又疼又癢,也確實該好好洗洗了。


    姬流身上的味道,連她自己都受不了,身上原先的清香體味,隨著汗水帶出。


    她積累在身上的汗水的澀鼻味道,已經變得濃烈的熏著鼻子。


    姬流走到了麵前一汪溪水匯成的小池,這是一片天然而成的澡池。


    因為溪水的流動,池麵上一片落葉也沒有。


    那汪水池就像一塊甜甜的果糖,微漾著泛出幽幽的銀光。


    “嬸嬸,我先洗啦,不等你們啦。”


    姬流已經開始脫了她的衣服,直到身上光溜溜的。


    她劃到了小池的一角,蹲下身,整個人都泡在了池水裏。


    她把頭上盤著的長發也解了開來。


    海藻般濃密的長發,打著卷的順著溪水擺動著。


    象牙白的皮膚印在水裏,讓她煞是好看。


    姬流泡了一會,還把頭沒在水裏,睜開眼睛去看那些水下的美景。


    水池下盡是被水流衝下來的圓形卵石,顏色各異,踩在它們上麵,聲音咯吱做響。


    “唿。。。好舒服。。。”


    姬流淡紅色的嘴唇和粉嫩的雙腮,在抬頭換氣時,因呆在池下的時間過久,臉色都憋漲得變成了深紅色。


    銀波徽瀚的水池池麵上,剛被風吹來的落葉,片片輕落在水麵上。


    落葉再隨著水流,不甘的飄到了遠處。


    水流激打在岸邊,又激泛起了些許朦朧的水氣。


    池裏的姬流猶如一朵暈染粉白的荷花一般,亭亭於煙波之間,讓周著散發著一抹迷蒙的光暈。


    這光暈,不知是水與日光的反射,還是她的肌膚所散發出的光澤。


    姬流抬起手臂,微側著頭,攏過一頭烏黑的濃密的長發,細心地用手指梳理著,每一個動作都那麽的優美。


    =====


    “流兒,快過來,看嬸嬸發現了什麽?”


    在一側的嬸嬸喊著她。


    “好的,我就來。”


    姬流用手盤了盤頭發,赤身站了起來,向嬸嬸那邊走去。


    “看。。。我們的流兒,已經成長這麽俊的小美人了。”


    嬸嬸們稱讚著姬流,在她們流轉的眼神裏,好像又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嬸嬸,你取笑流兒了。”


    “我才十幾歲呢。。。”


    姬流羞得臉紅紅的,她還是很受用聽著嬸嬸們的稱讚。


    “看看,我剛才洗衣服時,發現的什麽?”


    嬸嬸的手裏拿著一塊綠瑩瑩的卵石,卵石上麵的花紋好像一個娃娃臉,很是傳神。


    “流兒,等你以後嫁人了,也生這麽一個大小子。”


    嬸嬸把石頭扔給了姬流。


    “嬸嬸好壞,又戲弄我。”


    姬流撿起那塊石頭,看著石頭的花紋,想起了韋寶。


    “韋寶。。。”


    “這個小壞蛋,現在不知道想不想我呢,迴去讓他給我好好騎一騎。”


    姬流想著。


    “阿嚏。。。阿嚏。。”


    遠在忘川村的韋寶,趴在床著連著打了幾個噴嚏,用手揉了揉鼻子。


    “沙沙。。。沙。。。”


    在姬流背後,一陣細微的聲音響後。


    剛才她脫在池邊的衣服,這時卻向遠處動了動,位置離的遠了一些。


    =====


    天色暗下來時,姬家眾人圍坐在架好的帳布邊上,點起了篝火,拿出來準備好的幹糧和水果,聚在一起進餐。


    “爹爹和娘親現在還沒迴來,我有點擔心她們?”


    姬老爺和姬夫人這時還沒有迴來,姬流有點擔心,她問著叔叔和嬸嬸。


    “不用怕,他們是去了幾位老朋友那裏打個招唿,一會就來。”


    嬸嬸答著。


    “這裏也有人居住麽?怎麽沒聽他們提起過呢?”


    “娘親說的那些爺爺,是什麽樣子啊?”


    姬流問道。


    “你也見過的,隻是那時,你還小,忘記了。”


    “我們就不用見了,主要是陪著你爹娘還願。”


    “等明天一早,讓你爹娘陪你去見一見,他們那幾位老朋友吧。”


    嬸嬸說道。


    “老朋友?是那幾位爺爺麽?”


    “是多久認識的,人好不好啊?”


    姬流問道。


    “聽你爹娘說,如果不是這幾位老朋友,給了他們樹心做藥引,你娘也不會懷上你,算起來,他們還是你的恩人呢。”


    嬸嬸說道。


    “是嗎?那我明天見到他們,一定要好好表示感謝。”


    姬流開始期待起明天和這幾位老爺爺的見麵了。


    正說話間,姬老爺和夫人迴來了。


    “不用等明天了,現在就和我們去看望姬流的爺爺們吧。”


    他們遠遠就聽到了姬流的話,高興的迴答著。


    “爺爺們在啊?”


    姬流問著。


    “他們在等你呢,說是要給你一個禮物。”


    “等著你見到了他們,記著,要先給他們磕頭。”


    姬夫人給姬流提醒著,見了爺爺們,要有禮貌。


    “走吧,他們都上了年紀,在晚上精神才好一些,會和你聊上幾句,等到了白天就困了,也就沒有勁再理人了。”


    姬老爺說著。


    “???,爺爺們的作息好奇怪啊。”


    “我知道了,他們和韋寶也差不多,都是夜貓子,越晚越精神吧。”


    姬流想著。


    姬老爺和夫人牽著姬流的手,打著油紙燈籠,緩著步子,向著玄澗穀口走去。


    “香姑啊,你是越活越年輕了,又俏又韻。”


    “說啥呢,老娘你也占便宜,我揍你啊。”


    “玩笑。。。別動手啊。。。”


    “叫姐夫。。。叫不叫。。。”


    “。。。”


    幾個叔叔和嬸嬸們開著玩笑。


    “哈哈。。。”


    “他們高興,我也高興。”


    姬流聽著叔叔和嬸嬸們在後麵的談笑聲,笑了起來。


    她走到了姬老爺和夫人的前麵,壯了壯膽子,向著穀裏,大聲喊了起來。


    “各位爺爺,你們的姬流,來看望你們了。。。”


    “來看望你們了。。。”


    姬流清悅的喊聲,引起陣陣的迴聲迴蕩在山穀中。


    隨後,遠處傳來了一陣像是樹葉舞動摩擦的聲音。


    “沙沙沙。。。沙沙沙。。。”


    這種急速摩擦的聲音,好像是在歡迎著姬流一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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