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院長辦公室,葉迦南和烈兩個人的心情無比沉重。


    烈風拍了拍她的肩膀:“老天給了你一顆悲憫世間疾苦的心,卻沒給你拯救蒼生的能力,看開點,人各有命。”


    院長替二人各自倒了一杯水,“葉總,您的第一輪資金過來之後,我們醫院就積極做了響應。”


    葉迦南接過水,說道:“第一批資金,我想讓醫院用來多請些護工和護士。”


    周院長點了點頭:“我們也正有此意。目前醫院最短缺的就是護工,有了您的幫助,我相信情況會有很大的改善。”


    葉迦南想了想,向著烈風說道:“我們的力量實在是太薄弱了,有沒有辦法發動更多的社會力量參與進來,起碼,讓要走的人,走得體麵一些。”


    烈風對她要做的事情,向來支持,“好,我來想辦法。”


    葉迦南應了一聲,轉眸看向周院長,“下一批資金,我會用在病人平日裏的藥品上麵,需要您讓人統計出一份病人的基本情況給我。我們公司最近也正在研發一款降低病患痛苦的藥品,希望研究成功後,能幫到他們。”


    院長一臉感激的跟她握了握手,“感謝葉總的幫助,我代表我們醫院上下所有人謝謝您。”


    葉迦南禮貌的迴應了下,又道,“其實今天過來,還有一件事情要拜托周院長。”


    “您說。”


    葉迦南將一份名冊遞向他:“名單上的這幾個人您看看,有沒有熟悉的名字?”


    周院長接過之後,瀏覽了片刻,抬眼看向她:“其他的不太認識,隻是這裏麵有兩個人的名字,我再熟悉不過,他們是我當年在崤山實驗基地的同事,不知葉總找他們所謂何事?”


    葉迦南麵上一喜,“那您認識葉檀嗎?她當年也在崤山實驗基地待過一段時間。”


    周院長搖了搖頭:“不認識。我隻跟名單上這兩位共事過兩年,之後因為犯了個小錯誤,就從研究院退出來了,在政府的支持下,開了這家醫院。”


    聞言,葉迦南臉上方才出現的喜悅之色瞬間暗淡下來,琢磨了片刻,她問:“那您可還記得這兩位,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被送到您這裏來的?”


    院長迴憶了一番:“其實細節我也不是很清楚,我隻知道他們兩個都是因為中毒被送到我這裏的。當年實驗室研究的都是保密藥品,在醫院救治無效,又沒有家人看護,人送過來的時候,就是半昏迷狀態。在我這裏這一待就是十多年,他們把一生都獻給了科研事業,無兒無女,全靠上麵撥款吊著一口氣。”


    “那他們目前什麽情況?可有好轉?”


    “其中一個成了植物人,還有一個情況好一點。”


    “院長,您可否帶我去看看他,我想問問我媽媽當年的事情。”


    周院長帶著她去了醫院最頂樓的獨立病房,這裏收治了一些骨幹人員。


    對比其他普通病房而言,這裏的環境好太多。


    院長指著其中一個房間的病床說道:“這就是那個成了植物人的同事,十年如一日的躺在病床上,我們用一些基本的藥物替他維持著生命,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醒。”


    葉迦南看著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人,眉頭深鎖。


    常年臥床,導致他肌肉萎縮嚴重,麵部已經嚴重凹陷,用皮包骨來形容也不為過。


    葉迦南疑惑:“他沒有其他親人嗎?”


    “唉,”院長低歎了一口氣,“父母雙親早就離世了,其他親人都在外地,不過話說迴來,對於這樣的情況,有幾個親人願意不求迴報,無條件的照顧他呢?”


    葉迦南心髒像是被一根繩索緊勒著一樣,難受不已。


    在模糊的記憶裏,她仿佛還記得他當年的音容笑貌,沒想到命運弄人,再見,竟然是這般模樣。


    心中感慨萬千。


    烈風試圖安慰她,但話到嘴邊,又欲言又止。


    罷了,大千世界,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宿命。


    之後院長帶著她去看了另外一位,這位情況也並沒有比剛才的好到哪裏去,除了可以睜眼看人之外,整個人躺在那裏一動也不能動。


    麵黃肌瘦,瘦骨嶙峋。


    整個眼睛渙散無光。


    幾人進去的時候,護工正在用針管給他往鼻腔注射食物。


    烈風深皺著眉頭,“其實有句話挺不合適說出口,但我忍不住想說。”


    停頓幾秒,他道:“他這個樣子,還不如讓他盡快去了。”


    畢竟早死早解脫,佛家常說三道輪迴,興許真的有來世,一切從頭再來。總比拖著最後一口氣,孤苦無助的躺在病床上,等著老天最後幫他摁下停止鍵強得多。


    院長再次歎了口氣:“道理誰都懂,可是真的讓我見死不救,我的職業不允許我這麽做。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的情況隻會越來越糟糕,但讓我眼睜睜看著他在我麵前落下最後一口氣,而什麽都不做,我這輩子恐怕……都要受到良心上的譴責。”


    烈風點了點頭,這恐怕就是困擾許多人的問題。


    明知道癌症晚期的親人,醫治到最後都會人財兩空,但就是做不到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到頭來罪沒少受,為了治病還欠一屁股債。看到這樣的情況,葉迦南心灰意冷,一臉愁容。


    但就在幾個人走近,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病人竟然在看到葉迦南之後,呆滯的眼裏明顯了有一絲光亮。


    見狀,葉迦南和烈風互看了一眼。


    葉迦南趕忙走到他的跟前,盯著他的眼睛,開口道:“吳秦叔叔,您記得我嗎?我是葉檀的女兒葉迦南,小時候您還抱過我。”


    吳秦的眼睛又動了動,像是有意識的想要表達什麽,但做了很久的努力,除了可以活動的眼珠之外,其他地方完全不受大腦支配。


    葉迦南見他這副模樣,既感覺到心疼,又有些灰心喪氣。


    吳秦眼珠子再次動了動,烈風狐疑的說道:“他好像認出你來了。但他在表達什麽呢?”


    三個人同時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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