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寂笑而不語地看著眼前這個心裏慌亂無比的女子,明明就不是撒謊的料,卻說得有模有樣。若不是她那緊捏在一起的拇指與食指出賣了她,他還真看不出她的任何破綻。


    穆風聽她說起蘇沐兒懷有身孕一事,心底的歡喜之情絲毫掩蓋不住,眉眼之間喜不自勝。


    “是真的麽?沐兒當娘親了啊!想當年,她還是那麽小小的一個姑娘,如今一轉眼竟要當娘了,嗬嗬。”


    卿歌鬆了口氣,道:“當然是真的了,而且程屹待他也是極好的,所以你不用擔心了,她一定可以過得很幸福的。”


    風卿逸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家妹妹,又看了看穆風臉上的歡喜之色,才真正明白她話語中的用意。


    “哈哈,穆風就安心吧,我可是親眼所見那場婚禮,那簡直可是說是聲勢浩大,蘇家小姐也是美若天仙呢。”


    風寅有些無語地看著風卿逸,對他撒謊都不臉紅的氣質甚是佩服。


    見他們皆是如此言語,穆風麵上露出了一絲欣慰之色。


    “如此便好,那我便安心了。程屹雖說爭強好勝,不過對沐兒還是付之真心的,沐兒有他照顧我也安心。


    卿歌與殿下一同前來,可是要前往上官府邸?”


    “正是,來的路上聽風寅和哥哥說起,穆風在此等候,便前來邀你一起前去。”


    穆風聞言心中竟隱隱有些緊張,當日聽聞風寅提起上官羽修這個名字,他竟覺得有些耳熟,卻肯定自己記憶中沒有這個名字。


    如今得卿歌相邀前往上官家,就仿佛是要揭開塵封多年的真相,讓他內心七上八下的不得安穩。


    見他久久不出聲,隻是默默地發怔,卿歌喚道:“穆風,穆風?”


    “失禮了,方才我在想些事情。那既然如此,我們便出發吧!”


    幾人應聲點頭,一同往上官府走去。


    時隔多年,上官府周邊依舊沒有人居住。人們仿佛還活在十年前的那場慘絕人寰的殺戮裏,哪怕多年已過卻還是心存芥蒂。


    上官府肉眼所見並無異常,隻有他們修仙之人才看得到整個府邸周圍那藍色的靈光,還有上空那些至今還若有似無的黑氣。


    “這黑氣,比我們第一次來時淡得多了。潮生涯的渡靈符果然名不虛傳!”


    風寅言辭中滿是崇拜之意,惹得風卿逸一陣酸意。


    “那我要不要跟謫溪君請求一下,送你去潮生涯修煉?”


    風卿逸後牙根緊咬,仿佛他再多說一句,他便毫不留情地咬下去。


    風寅心中暗自腹誹:真是欺軟怕硬,自家奪妹之仇報不了竟來壓迫他了。唉,人生在世真是太難了!


    冥寂一掌將兩扇厚重的木門打開,隨著‘吱呀’一聲,穆風竟然聽到院中傳出了陣陣歡聲笑語。


    “等等,你們沒有聽見什麽聲音麽?”


    原本幾人將要邁開的腳步硬生生停了下來,莫明其妙地看著他。


    風卿逸道:“我們曾經來過這兒,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穆風你會不會是幻聽了?”


    穆風穩了穩心神,又細細聽了聽,卻再沒聽到什麽聲音,而上便有些尷尬。


    “應……應該是吧!”


    語落,幾人便沒再言語往府中走去。


    進了大門沒有任何停留,冥寂帶著他們直接往上官府中的那座閣樓而去。


    站在閣樓下,卿歌對冥寂點了點頭,隨後他便化任靈光迴到了卿歌身休裏。


    卿歌轉瞬間出現在了閣樓頂上,從腰間取出那塊石頭,沒有任何猶豫地放進字寶頂的凹槽裏。


    甫一放進去,卿歌便感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從腳下傳來,讓她險些失足掉落。


    隨著那股吸力的出現,整個上官府似乎在微微顫動,卿歌一個迴旋從閣樓上輕輕落地,冥寂隨即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穆風原本跟著他們欲往閣樓走去,卻在拱門處頓住了腳,不由自主地轉換了方向。


    路過大堂之時,在門口聽見的那些歡聲笑語又隱隱傳入腦中,讓他有些迷糊,仿佛看到大堂中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甚至看到迴廊上一個幼小的身影在奔跑,由遠及近、由小變大,直至變成他的樣子迎麵與他撞在一起,驚得他忍不住倒退了幾步,額間竟生出微薄的汗水。


    雖然心驚,卻不知為何這上官府中像似有股吸引力,無聲地引導著他往每個屋子走去。


    轉過了彎,走到一處房門口。


    一個小小的孩子一手拿著風車,另一隻小手拍打著房門,嘴裏不停唿喚著阿爹。無人迴應後,竟然轉頭看向了他,對他露出一抹稚嫩的笑容,兩排小小的牙齒竟格外的惹人喜愛。


    穆風猛地甩了甩頭,眼前的一幕便化作了飛沙一般消失。


    他繼續往裏走著,沒了那些稀奇古怪的景象,殘破的門窗後一隻木製的搖籃映入他的眼中。


    他正要抬腳走進房裏,卻感覺整個上官府在顫動。


    原本在體內從未作怪的戾氣此刻竟異常躁動,仿佛下一刻就要爆體而出。


    當初那種疼痛感傳遍全身,如同要將他撕裂一般。其至腦海中生出了許多陰暗的幻象,要將他從這個世界拖到那深不見底的幽暗深淵之中。


    他一手緊緊扶著已經陳舊的門框,在他的大力緊握之下,那門框竟讓他扣掉了整整一塊。


    他盤膝而坐在地,運轉著體內的靈氣,想要將它們與戾氣融合。然而當相互接觸之時,體內的那股戾氣似乎想要將他修煉多年的靈氣吞噬殆盡。


    終於在無法承受之後,他眼瞼低垂陷入了昏迷。


    身上閣樓底的卿歌等人,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陣法的變動。


    然而,在那股吸力瘋狂肆虐過後,本該出現的‘飲魄’卻沒有任何蹤跡。


    冥寂墨眉深皺,甚是不解。


    陣法沒有錯,開啟陣法的鑰匙也沒有錯,那麽為何這麽久了還沒看到‘飲魄’的影子?


    他們幾人對此也心有不明,若那石頭不是開啟陣法的鑰匙,為何上官夫人要讓風寅拿著它去尋找謫溪君?究竟哪裏出了紕漏?


    正當他們百思不解之際,寶頂的那塊黑曜石從凹槽上脫落,一切瞬間歸於平靜。


    冥寂指間靈力閃現,將跌落下來的石頭收入了手中,眉頭深皺反複觀摩著,想要從中找出一絲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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